“咦?”小丫头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屋内并不只有我们两人,一袭青衫的段风坐姿端正,正一丝不苟地望着我们,“是你?”采罗的语气带着几分激烈,嗖地从我怀里钻出来,气得跳了脚,一把过去站在段风面前,我倒是对这两人的恩怨不甚了解,看样子两人似乎颇有渊源的。
“小丫头,又见面了!”段风倒是一派儒雅之风。
采罗却是不好对付,叫嚣着,怒意十足,“你这个大坏蛋,玉姐姐,这个人曾经绑架了我,还拿我作为交换的工具,哦,就是你被人带走的那一次,我们正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哼哼!”
愤怒的红晕染遍采罗的脸颊,她仍是满口的喋喋不休,段风倒是好性子,愿意捧场陪这小姑娘发泄,而一双清眸正是将我盯出一个洞来,他不会将我当成祸源了吧,一切确实因我而起。
我无力垂首,对于采罗的抱怨深表歉意。
“你们一定知道那个背后的主谋对不对,告诉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少女信誓旦旦地发泄着。
“哦?你确定你有这个能耐?”
“我,你倒是告诉我那人是谁,看我有没有这个能耐?”
火药味将房内搞的乌烟瘴气,这两人一见面便似八辈子结仇一般停不下来,我只好出面干涉。
“采罗,你哥哥到底去了哪里?”
小姑娘被我一提醒,竟然又转回话题,直直向我挨近,“玉姐姐,你的身子可好了?我哥哥说他要去圣雪山寻寒冰草,叫我不要乱跑的,我只好来试着找你了!”
“什么?”我嗖地站了起来,“西夜去了圣雪山?”我看向段风,希望他能给我一点其他的讯息,心中一直有种猜测,他会不会也去了那里,却不能肯定。
段风从我的眼中扑捉到一闪而过的疑惑,径自站了起来,随身带起一阵风。
“他是不是也去了?”我的质问不容置喙,圣雪山极寒,此去恐怕性命不保。
段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答案在他紧皱的眉宇间昭然若揭,他们果真都去了,我何德何能,竟然让两个男人为之付出。
心口暗自抽痛起来,脸色微微泛着白光,额间的细汗悄悄渗出,唇齿间惨白不堪,真的好痛,已经分不清是蚀心毒的毒性还是心口真实的疼痛……
跟师父悬壶济世多年,救下无数条性命,看着在我手下奄奄一息的人儿一个个恢复过来,那份喜悦已经从最初的震撼变成平淡的欣慰,我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病魔缠身的痛苦,能救一个便救一个,原来,世道轮回,医者并不是万能的,而我,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脆弱到需要两个优秀的不算熟悉的男人为我赌上性命,偏偏这两个男人都是那样固执。
所以我的心痛了,痛的没有理由,四周安静地出奇,段风已经将吵闹的采罗安置下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索着该怎样做,那个隐隐牵动我的情绪的人,我现在倒是情愿他回来,不希望有何人不测发生。
天色暗沉下来,乌云遮住了王府的天空,阴暗的气息叫人心中打颤。我推开窗户,外面包括院中齐齐站着一干婢女侍卫,我是被彻底保护起来了。
换上男儿装,我决定估计重施,来个偷龙转凤。
刚换好衣衫,听到门上轻轻的叩击声,采罗叫唤声传来,心中窃喜,机会来了。
我站在门后,门被采罗推开,趁她掩门之际,我用烛台轻敲了她的后脑,她默不作声地躺了下来。
“采罗,对不起了,姐姐我迫不得已,只好小小地牺牲你了!”呼,好累,将她安置在床上后我便大模大样地跨出王府。
天色越来越低沉,街市上的人行色匆匆,一出王府,我四下环顾一周,确定自己要走的方向后便急急奔走起来。
在城中买了一匹马,备至些干粮和几套衣衫,布庄出来后,我已经恢复成当初潇洒肆意闯荡江湖的言有信了,呵呵呵,久违的亲切感袭来,心到底还是沉重的,我要去阻止这两个傻男人即将带来的悲剧。
以前随师父行走江湖行的是脚力,骑马的技术倒是生涩的很,坐在马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叫这马儿适应,滴滴答答的雨点落下来了,远远望去,奔走在隐隐山路上的一人一马倒是格外肆意潇洒。
策马急行在不算平坦的山路,穿梭在茂密的树林,四周静的出奇,只听见雨打落叶的声响和一路呼啸而过的耳风。
吁……我的身体一个不稳,双手有意识地紧紧勒住缰绳,雨帘太大,前方的路被人挡住了,心中一个酿跄,怕是遇到山贼了。
“嘿嘿嘿,此路是我开……”为首的一个胖子,满脸的络腮胡,额间一根黑色的布条十分显眼。
“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人和财,是不是?”我抢说了胖子的对白。
“哎,老大老大,他把你的话都说完了,那我们说什么啊?”旁边一个独眼龙小跟班一副着急的模样。
穿透雨帘,顺势望去,胖子身后大约跟了七八人,摆着面目狰狞的脸。
“还不快给我下来!”胖子喝道,在弟兄们面前显出几分神气来。
我依言下马,“各位大哥,小弟还有急事的,您大人有大量,还是放过小弟吧!”人前卑躬谄迎可是我的拿手好戏,打不过抵赖装傻是最明智的做法。
“少废话,交出钱财!”胖子倒是直接,身后之人也是一应百呼。
白色的刀锋生冷地抵在我细嫩的脖颈,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其实我是个逃犯,身上根本只有这么些银子,各位大人就拿去喝点小酒,小弟急着逃命,就不跟各位叙旧了!”边说边推开脖子山的铁器,作势上马。
“休想,兄弟们,给我把他抓起来!”几个人一拥而上,我瞬间被裹成肉粽,押往山上。
被锁在一间黑暗的小茅屋,地面湿湿潮潮的,几处雨滴从屋顶渗进来,我因淋雨衣衫全湿,包袱也已经被山贼抢走,可恶,要是姑奶奶出去了,非要好好整治你们一番。
“大哥,里面那小子要如何处理,该不会真要他死在这里吧,哈秋……多晦气啊!”
“哈秋,哈秋……”
“弟兄们都受了风寒,还是先去找个大夫来!”
说话声断,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四五个人走进来,面色全无,我心中想着不会是要将我毁尸灭迹吧。
“各位大人,小弟是大夫啊,让我为你们诊脉如何?”
“你,你是大夫?”满脸不可置信的语气,真失败啊,难道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吗?算了,事实就是事实,我是如假包换的玉女神医啊,这群白痴真的不识货啊。
“千万不要耍花样!”胖子粗手一挥,几个人将我推进一间大堂,比起小茅屋倒是干净宽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