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底了，南方的阴冷天气最是恼人。医院里咳嗽流感人满为患，新生儿更要处处当心。找房子不是一朝一夕的，就是找得到又如何比得上家里环境优越。万一条件不适把孩子折腾病就麻烦了。为了小莫，什么样的委屈她都可以不在乎。
她蹬蹬跑下楼，对刘宁湘采取装听不见装看不着的无视态度，大大方方得去拖皮箱。
“冉冉，我帮你拿——”舒海刚想上前，却被刘宁湘往胳膊里狠狠拧了一下：“干嘛，还真想安家落户啊？”她的声音压低到一个分贝，却故意让舒冉听得见。
舒海的妻管严是出了名的，当即吓得动也不敢动，三个人尴尬得僵在场面上。舒冉心知逃无可逃，于是摆出个难能可贵的微笑：“嫂子你放心，等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带着小莫找房子去。”
“小妹，你看你说这话嫂子我也不好意思。”刘宁湘换脸换得比脱裤子都快：“你还愣着干嘛，帮小妹把行李拿上去啊。”她冲舒海吼了一声，眼看着丝毫不敢顶嘴的舒海屁颠屁颠得跑上前。她旋即拉起舒冉的手，换了一副假惺惺的笑意：“小妹，嫂子也不是这么不讲情面的人。但情义千金囊中可是羞涩啊。你知道我们在国外生活也不容易，物价高节奏快，光天天的托儿费一个月就得五位数呢。你哥开个公司运转得马马虎虎，这将来还不是都得为孩子着想。你也是当母亲的人，嫂子的心情你能明白吧？”
“嫂子你有话直说吧。”舒冉觉得被她碰触的每一寸皮肤都要窒息了，赶紧抽回手。
“这房子呢天天还不到年纪继承，总归也是我跟你哥为他做主。我们寻思着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看看。这里地段好，环境美，一个月怎么都有的万八千的。我就想着正好够了天天的托儿费，横竖都是为了孩子，我想小妹你不会跟嫂子计较吧。”刘宁湘挤挤眼睛，就差挤出几滴真诚的泪水了。
“你多心了，我怎么会要这个钱？”舒冉觉得好笑，小人之心计较起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小妹呀，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刘宁湘怪笑一声：“你看这房子，租出去一天那就是多一天的收入呢…对不对？”
“你是要我给你租金对么？”舒冉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女人真的不值得自己把她往任何稍微良善点的方面去想。
“这个么，市场价大家都心知肚明。你是自家人嫂子也不会这么不讲情面的，随便给点，意思意思就得了。”
“嫂子你就说个数吧。”舒冉耐着性子道。
“那我可就只说了——我今天跟中介的人也聊过，就咱这个复古式的花园洋房，很多外商啊，生意人啊最喜欢在这里办公了。一般都是要按商务价出租哩——什么水电煤啊都比居民区的贵上不少，”
“这些我不懂，你说个数。”舒冉按捺着想要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心想这刘宁湘吃藤条拉箩筐肚子里得编多少个弯啊！
刘宁湘终于把脸上那些虚伪的笑容收起来：“你一个月给八千好了。”
一个月八千…舒冉的心凉了半截，本以为挺着骄傲跟她叫一阵板却没想到她真敢开口。舒冉的身上除了零星的几千块钱也就只有那米琴给的十万块。自己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还要抚养小莫，如何住的了一个月八千的房子？
她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道：“嫂子，我跟小莫住到过完年，二月底…距离现在还有大概两个月时间。我给你五千块行不行…”
“呵，五千块，敢情一个月两千五，你是不敢说二百五吧！看不出来你真是会算账啊？”刘宁湘的脸上立刻挂出了一幅轻蔑的夸张神态：“我就是把房子借给一群乞丐，每个月都不止分这么点份子。”
“哎，五千就五千吧…都是自家人，别为这点钱伤了和气。”舒海下楼打圆场：“我明天要回公司处理些急事，你跟不跟我回去？”
“你走你的好了，我跟天天住一段时间。这五千块就只能住五千块的水平，怎么还想把我们娘俩干脆赶回澳洲啊？”刘宁湘白了他一眼，一边往卧室走一边絮絮叨叨得抢白道：“哎呀，越有钱越是抠门到骨子里，有本事找那负心人敲一笔嘛。跑到娘家来哭穷占便宜…也不知道那几百万的嫁妆喂那个的肚子里了。”
“冉冉，对不起哦，”舒海送舒冉上楼，一边无奈地抓抓头发：“你嫂子那人就这样…”
舒冉冷笑一声，哥哥舒海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善良内向的人，偏偏懦弱得让人恨不得揣上几脚。嫂子刘宁湘家里早年也算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舒海的公司还是岳父家给的第一桶金。虽然后来败落了，但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强势作风早就磨光了舒海本就所剩无几的男子血性。舒冉也知道哥哥的日子不好过，无心再去埋怨难为他。
“我走以后，怕她又给你气受。实在要是熬不下去，就搬走吧…”舒海从怀里掏出一张卡，外表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像个健身会员卡：“你知道你嫂子管钱管的严，要不是我把它贴膜贴成这样，早就被搜去了。大概就不到两万块…你先拿着吧。”
“算了，哥。”舒冉摇摇头：“这点钱解不了我长远的麻烦…你拼死拼活扣下来的，自己留着用吧。”
“别，冉冉——”舒海急了，硬要往舒冉手里塞：“哥确实没本事，让你受苦了。”
“真的不用了。”舒冉坚决不肯要，“我知你的难处，别叫嫂子再跟你闹腾了。”
“舒海，赶紧下来，天天要拉屎！”刘宁湘刺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望着哥哥窝囊的背影，舒冉想：有的人愿意一辈子被踩在脚下这是他的自由。但舒家已经有一个这样的废物就够了！她舒冉决计不会向这些人渣低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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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出现“在心里暗暗发誓”的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