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低头看了看,嘴上念念有词道:“有花婆娑,阴地而生,以虫蚁食之,可防金变色铜生锈,取其根入药,可解天下所有虫咬蛇毒……”
白衣女子闻言脸色变的很难看,嘴角紧紧地抿着。
“相传帝陵喜种植此花,可防陵室百年不瘫,尸身千年不腐!若想寻得此花,须得先寻到其双生之树。此树名曰”虫椿“,叶呈黛青,锥状,树皮有淡香,虫蚁喜食之,树内有淡黄色液体,虫蚁食后立毙。所得残渣由树心而下传达给花身成为养分,并使其常年盛开,花开不败!”老谢抓着布帛的手指极用力,读到这句话时声音微微颤抖,情绪很激动。
我心里一沉。
简单来说,婆娑花是一种和印鱼有相同生存模式的花。印鱼寄生在鲸鱼身上汲取残渣,和鲸鱼是寄生与寄主关系。而婆娑花寄生在虫椿树上汲取养分从而花开不败,又因其防腐防虫作用比现代的灭蚊剂红霉素药膏福尔马林牛逼很多,在百年前就被皇室垄断,专门培植出来种养在皇陵之中或用来保存尸体,并严令不得在民间传播。否则但凡有虫椿树的地方不就是等于在告诉盗墓贼:来吧来吧,快来盗墓吧!
宫中有许多藏书,我闲来无聊常常喜欢去淘些稀奇古怪的书看看,因此我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但他们一介江湖中人却知道如此秘闻,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起来。
我伸手摘了一片叶子仔细的端详了番,见叶子果然是锥状,还有一股细不可闻的清香,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殊的地方,心中纳闷,难道这就是那牛逼的古代杀虫剂?若真这样,这里的蚊虫鼠蚁应该都是被这树吃了。
忽然,树身晃了两晃,叶子扑朔朔的响起来,在这寂静的林子里,声音宛如风铃般清脆悦耳,然而我却欣赏不来了。
原来是树下的老谢急于证实心中所想,举掌震落大片树叶,指尖挟了一片叶子正在端详,而我心神不稳,一震之下重心偏移,身子一歪,与纷纷落下的树叶一齐做自由落体运动。
我情急之下脚尖用力抵在树身上,右手伸出扣住树枝,虽不至于以头抢地头破血流,但也行踪暴露凶多吉少了。
我在半空中吊着身子向下看,只见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仿佛我是ET似的,我哀哀一叹,却笑嘻嘻道:“嗨,你们好。”
乍然见我从树上落下,那三人都没反应过来,趁着那几秒的愣神时间,我骤然暴起发难。
一秒,我眼睛一眯,用力拔出腿间的银河,身体下坠的同时右脚尖勾起用力踢出,踹在老谢颈间大动脉。
二秒,老谢踉跄着后退二步,仅仅二步而已,他迅速反应过来,袖间滑出一柄短剑,杀意呼啸着朝我袭来。同时,我转过身缩着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
三秒,大力男怒吼一声向我冲来,就在他快接近我时,我猫腰从大力男腋下钻出躲过他的攻击,右肘击在他厚实的脊椎骨上,他低吭一声向前一迈步就欲反身拿我,我五指缠抓住他手臂用力向后一扭。
咔!
骨头断裂声骤然响起!
噗嗤!
我反手将银河刺进大力男后颈间,一股股温热鲜艳的液体瞬间奔涌而出,大力男惨烈痛叫,我冷笑一声,匕首又往前送了一分,左脚狠狠的踹在他腿弯处,他惊痛的跪在地上,低低的嘶鸣,仿佛被猎人逮捕囚禁的野兽,发出阵阵不甘愤怒的低吼。
“后退!否则我杀了他!”我抬头对近在咫尺的老谢说,比了比手上的刀。
老谢阴冷的看着我,慢慢退了几步。
我迅速思索了下,虽然短时间里我占据有利形势,反守为攻,却并不是长久之计。方才我不过利用他们一瞬间的分神攻其不备一举将大力男拿下,用以要挟。此刻我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抓着大力男的手臂,老谢如果不顾同伴的生死一心将我诛杀,我分身乏术,定然小命休矣。
我在拿自己和他同伴的性命来赌老谢的人性。
还好还好,老天保佑,他这种视人命如蝼蚁的家伙竟然还在乎同伴的生命,真是让我分外欣慰。
老谢阴霾的眼神如同毒蛇般慢慢缠绕在我皮肤上,我亦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微笑。
手底下大力男的呼吸不复初始的粗重,渐渐气若游丝。我手指一动,沾了满手粘稠的血,我微微蹙眉,这样下去他岂不是会血流过多而死?抬头时却对着老谢眨眼无辜道,“咯,你再不做决定这人可就挂了。”
说着给他看我满是血的手。
老谢忽然淡淡笑道:“原本看你一个小姑娘,杀了可惜,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身怀武功趁机抓了陈青,以此要挟与我,”他冷冷的扯了下嘴角,露出狠厉的笑容,“我生平最讨厌受人胁迫,你要知道,此番就算你逃得性命,他日我也定不会让你存活于世。”
我亦笑眯眯道:“你是在威胁我?你既不愿放了我,又不想我立刻杀了此人,不正是心有顾忌吗?既然如此,趁老娘我现在还有耐心,赶紧的,速战速决。”
老谢突然向我身后望去,“金粉姑娘,你爷爷现今还在我们手上,若明日午时我和陈青不能安然回去,我的弟弟一个不好可能就会杀了他老人家,你忍心置亲人于不顾?”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暗骂娘,心说这阴阳怪气的男人真不是个东西,竟然为了杀我一个弱女子不惜在背后放冷箭。
我挟持大力男时那个叫金粉的白衣女子正在我后方,此时我背对着她,她要是从背后悄悄接近我,捅我一刀,我是顺便一刀捅死大力男拉着他垫背,还是连拉个垫背的时间都没有就挂了呢?
无论怎样好像都是我吃亏,我恨恨的磨牙。想起金粉先前对他们的态度,明显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心思一转,扬声道:“姑娘,你也看到了,方才这两人就想置你于死地,你可还信他所言?若此刻你反过来加害我,事成之后他们放不放过你还得另说,你此去能不能活着回家与爷爷团聚都是问题,你是聪明人,这些不用我提醒吧?”
“杀……杀了这个、这个女人!呸!……想我陈青在江湖上也、也是个人物,今日竟、竟然栽在你这个奸诈油滑的女人手上……噗!”原本奄奄一息的大力男突然咬牙切齿的对着我手臂用力一挥,我吃了一惊,一个小擒拿将他摁在地上,匕首却在动作时没进脖子几分,颈间一阵细微的胫骨断裂声,大力男嘴一张,妖艳的血如同火红的玫瑰般盛开,他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老谢顿时急怒的吼叫一声,手执短剑就向我掷来。
嗤啦!
我匆忙间拔出银河旋身就躲,动作虽快,肩膀的布料却被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阵阵刺痛,我抬手抹了一把血。这一剑老谢完全是愤怒使然,若他依然冷静沉着,我可就不只是破个肩膀那么简单了。
“让开!”身后一道陌生急切的声音传来,我心知金粉是来帮我,翻身落到一边。
“轰!”
我瞪大眼睛望着金粉捏碎一枚圆滚滚的东西急急的扔向老谢,药丸在半空中炸开,爆发出一股股浓烈的烟雾和刺鼻难闻的味道,药丸正中老谢面门,他极其疯狂的长啸一声,捂住眼睛在地上狂乱的打滚,“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金粉取下头上的发簪,跑上去猛的插进老谢胸腹上:“说!你们将我爷爷关在哪里!”
老谢剧痛下竟然清醒过来,五指成爪狠狠的掐住金粉的脖子,他手上暴起的青筋仿佛要破开皮肤,额上冷汗如瀑,紧闭的眼下缓缓的流出血来,“即便……是、是死,我也、也要让你……还、还有你爷爷来垫背!哈、哈哈哈。”
“快……救我……我不会……不会武功……”金粉白皙的脸迅速涨紫,双手无力的乱抓。我跑过去,握紧银河毫不犹豫的割断老谢手腕经脉,血喷溅了满脸。
我将金粉推出去,一把撕烂老谢上身的衣物。
那个画着地图的布帛被老谢收在了胸口暗袋里,我紧紧攥在手上,盯着老谢一字一句道:“此图一经发现,必然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到时你与你同伴的家人都会受到波及,轻则关押收监,重则满门抄斩!你若执意不肯说出她爷爷的下落,我便将你们的尸体带到府衙让你们的亲人来认领,”我面无表情,“相信我,我既然有眼力认出这东西,自然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们的家人难、脱、干、系!”
老谢急促的喘气,眼帘下的血顺着脸上的沟壑遍布头颈,触目惊心的模样骇人无比,他不屑的耻笑道,“你休要……诳我!”
我瞥见他两眼、双耳、嘴角和鼻孔都在流血,情知不妙,取出怀里一枚印鉴,凑近他耳边道:“看,我是女胄国茗宋公主。”
老谢蓦然睁开眼,他的眼珠鲜红如血,诡异而可怖,他回光返照一样死死的盯着我手上的印鉴,直到我差点以为他死了,才慢慢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回都。”言毕眼珠暴突,气绝身亡。
我忙一把推开他的尸体,起身扶起金粉,正欲告知她爷爷的下落,一琢磨那最后两个字,脸瞬间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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