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小军爷,慢点,老骨头跑不动啊……”后头付老城主驼着背,手舞足蹈,气喘吁吁,抹汗狂追。
“小主子,小主子唉,看我抓到了什么……”小陈三步并两步奔进客栈,竟没注意周围隐隐的风吹草动,一跃飞上二楼,推开悠然客房,欣喜而道。然抬眼却望见悠然和宇鸣天相依相偎如胶似漆,一个俯身,一个抬头,脉脉含情的两两相望,眼神里带着一丝未尽的情愫,顿时脸一垮,身形一震,脚步一顿,心中一寒,淡然道:“小主子,我在外面给你剿蛇窟,你却在和宇少主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唉……”
“噶”我望着小陈些许悲伤的眼神,心中一思觉得别人在外头累死累活给你办事,你却在和某狐狸亲亲热热似乎的确有点不合道义不合人情,于是心中一虚,眼神一闪,手下意识往鸣天胸前一推,准备抚慰一下军心。
宇鸣天何等机敏,心思悠然总在不该心虚的时候脸皮薄,这虚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虚着虚着就虚出距离来了,然后一眼瞟向小陈,只见其眼神晶亮亮的望着悠然,右手抓着显出原形的幻蛇,三指指尖精准的扣住三寸命脉,些许真气融于指尖,既不不会伤其命脉又能控住其形,使其不得动弹,顺从的卷在其手上,若不是那双闪着幽光的蛇眼,还以为这幻蛇已经死了。心想小陈这厮背景不浅,武力不低,见识颇广,虽非日日守着悠然,但也总是不离于形影,足见其动机不纯,心思颇深,比老实巴交的一根筋雷贝琵难缠,又转念一想,其还与自己的心机谋略相比还是差了好几重天,于是心情又明朗起来,感受到悠然对自己的推力,又转念一想这短短数日悠然身边又多了一个非泛泛之辈的追求者,心中实在有些不适,然又思及幻蛇事件,觉得自己似乎更需要检讨,于是左手抓住悠然的推在胸前的小手,右手将悠然搂的更紧。
而那边,小陈虽然依旧神色真挚略带忧伤的望着悠然,眼角却瞟见宇鸣天对其好不善意又略带探究的眼神,见其嘴角虽总挂着一丝宠溺,那眼神变幻莫测如风中浮云,心中不解。
又定神望见悠然一脸心虚的样子,手欲推开宇少主,心中一喜,准备趁势在述点苦,忽然一道寒光射来,虽仅仅是一个警告的眼神,却竟如玄阴之水般冰透入骨,心中顿时一颤,心思自己也并非毛头小子,久经沙场,金戈铁马,都气定神闲,后来主上遭害,自己被迫隐于江湖,伺机而起,然作为一州之主,那也是叱诧风云的人物,一个眼神怎也叫自己生生败下阵来了,这以后要重振旗鼓了还不给兵士们笑话,心中尽是怅然。
而此时依旧处于羞愧之中的我,完全没注意到那头两只狐狸心思都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弯,只是一个劲的在宇鸣天怀里蹭啊蹭,推啊推,却丝毫没有动向,反而被宇鸣天搂的更紧,觉得这家伙真是小气,尤其是望见小陈那略带忧伤又些许惊恐的眼神,我那善良的小心肝又是一揪,准备在推,手却被其抓住,怒火腾的一下冒起。
我抬起头嗔目切齿,准备骂他个朝三暮四,始乱终弃,沾花惹草,到处乱撒桃花籽,还小肚鸡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奸计一大箩筐,然刚张开嘴却看见其略带羞愧丝丝情愫波涛暗涌的眼神,手中些许温热的气流由手心传入心底,竟逼得我想起近日来其对我的百般迁就,千般温柔,心中又是一揪,胸中万千悲愤竟化成一腔柔情蜜意,可又觉得不能就此放过鸣天,于是,我纠结万分,思索再三,神色迷离,略含羞愧,悠悠的道:“美女妖且闲,我既不妖也不闲……”
宇鸣天听完,身形一阵,眼神一暗,心中羞愧之意又升了升,手间也放开,想想自己真是作得……
我趁势将鸣天推开,也不管其受伤的眼神,你丫丫的,你家小三差点杀的是我,我还没红杏出墙你就开始折枝了,这还得了。
我整了整衣服,爪了爪头发,抖了抖身子,调了调心态,望向一身戎装,风姿飒飒的好苗子小陈,手中逮着一条显出原形的幻蛇,心中顿时晴空万里,觉得前途一片明朗,眉飞眼笑道:“小陈,办得不错,回头给你加薪!”
小陈一听,心中抑郁一扫而空,又望见宇少主那些许受伤的眼神,心思毕竟小主子还是向着属下的,自己还是有机可乘的,的加把劲表现,于是呲出八枚大牙,乐滋乐滋的道:“替小主子办事那是属下福分,办好事是义务,没办好就是失职,小主子雄韬武略,满腹经纶,德容言恭,那才是皇家典范,第一贵女,属下心中清明得很,也会更加努力的替小主子办事。”
我心中一顿,嘴角一抽,三根黑线立于额头,望着小陈谄媚无比的呲牙憨笑,讪讪的笑道:“你先把幻蛇丢给小球,叫她收着,还有,以后你夸我也不是坏事,但说谎就不好了,下去吧,下去吧……”
小陈那笑的无比灿烂的脸顿时一跨,抬脚,转身,伤心欲绝寂寞无助的走出了房间。
付老城主气喘吁吁,走入客栈,见那之前还容光焕发,风姿飒飒的小军爷愁容满面,悲痛万分的走下楼梯,心中不解,难道被训了,于是奔过去准备献策讨好,求的日后安宁。
“哎呦喂,小军爷怎走路没声响啊,你家主子可表扬你了,呀你怎么一脸苦相啊,哎哟,来,告诉老臣,老臣纵横官场叱诧风云几十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渡过的河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把你的心事告诉老臣,老臣一定帮你解惑,定能助你前途光明。”
“滚!”小陈一脚踹去,鸡婆老城主应声而倒,干净利落。
我斜躺在椅子上,推开鸣天倒来的一杯赔罪茶,端起茶壶一干二净,斜眼望着一脸温柔似水的宇鸣天,心中愤愤的道:“你丫丫的,皇家典范,还第一贵女嘞,睁着眼睛说瞎话,有这么夸人的么真怀疑小陈是不是被你家付老城主带坏了,怎么出去办一趟事就搞的一副宦官佞臣的嘴脸,啧啧,哪天要好好教育一下。”
宇鸣天继续微笑的望着我,表示赞许。
我眼一瞪,吼道:“你快把这狗血池里的公主弄出来,总不能就这么给殷国国主带去吧。”
“不!”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当着小陈的面把我这个夫君推开,我强大的自尊心受到重创,想我这些天来对你如此照顾,不仅任你欺负我玉国官兵,还为了帮你捉住幻蛇差点被女刺客刺死,顿时觉得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一个怀抱,心中感慨万千,弱小的心灵不堪重击,零零碎碎,有力无心啊!”宇鸣天右手抚胸,眼底逆流着暗涌的悲伤,愁容满面道。
我愤恨啊,狡诈的狐狸,我自觉也没有脸去喊悲伤的小陈了,想想这一块也就伯睿不是宇鸣天的人了,望着那一池狗血,还有躺在血泊中闭目含笑的半妖公主,浑身阴森森的一颤,纠结万分,喊道“伯睿!”
“什么事啊,莫大郡主!”似一阵清风拂来,只见伯睿不知何时已倚在门边,抱着剑,也不望我,语气平淡的道。
“把…把这个半妖公主给我挑出来……”我心情悲愤,态度温和道,心中暗暗记下这笔新仇。
“不,王爷只让我保护你,没叫我帮你搬尸体,还有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俞安王府的人你也没资格使唤了,估计他们也很庆幸霸王走了。”伯睿依旧不紧不慢平平淡淡的对悠然进行语言攻击。
“你们,好!我自己搬,不就是狗血么,老子人血都不怕!哼!”
真素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果然果然,没事的时候便宜占不玩,关键时刻尽是算计。
我恨恨的扯下床边的幕帘,旋了几圈,一端拽于手中,用力一甩,另一端绕住半妖公主的腰,一提一拉一放,半妖公主便平平的落于地上。
“啧啧,我看你自己不是搬的挺在行的么。”宇鸣天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欣赏着悠然变幻莫测,纠结万分,抑郁悲愤的脸色,突然来了点心情开始调侃。
“你,哼,我这不是怕血么!你这个红杏出墙,吃里爬外的陈世美!”我愤恨的看着这个坐着喝茶闲看别人干活的死狐狸,突然感受到了小陈进门时的心情,又是一阵心虚。
“小心!”伯睿突然抽剑欲挑断还缠在半妖公主腰间的幕帘,可是还是差了一步。
“嘿嘿嘿……鸣天,心疼么,你今天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的宝贝,你们给我往后撤,不然我就弄死她。”半妖公主坐在地上,靠着墙,手中拽着幕帘,那幕帘竟泛着绿光,伯睿的剑生生被截成了两端,身子被一股疾风扫出,撞在墙上,一声巨响,而周遭之物竟都化为灰烟。
宇鸣天望着幕帘另一头被缠着的悠然,脸色已渐渐发青,嘴角流出一丝血迹瞳孔一收,眼神一暗,眼底流淌着一股愤怒,波涛汹涌,墨眉间拧成一股凌厉,沉着声,道:“没想到你为了杀悠然,竟宁可毁去心魂永不超生,真是小瞧你了!”
半妖公主望着宇鸣天,见其眼神中竟透出刺骨的寒意,突然手中再一施力,看着悠然青着脸,痛苦的倒下,浑身抽搐,又哈哈大笑起来。
宇鸣天心中一抽,心悔不该将伏羲琴送出,第一次觉得自己算计错了,看着悠然愈来愈青的脸,闭上眼,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片刻后又睁开,指尖夹住一道红光,正欲射向还在大笑的半妖公主。
突然,悠然身上绿光淡去,白光泛出,竟是散开成一朵莲形,而悠然身体正飘起,闭着眼躺于莲心,脸色渐渐红润开来,而半妖公主手中的幕帘竟化为了一缕青烟,瞪着眼惊恐的望着莲心的悠然,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居然是无心之莲,哈哈,笑死我了,宇鸣天,你居然喜欢一个无情无爱没有血性的怪物,哈哈,你会后悔的!哈哈,罢了罢了,啊!”
半妖公主被白光一照,化成了一抹青烟,余留一株白色彼岸花躺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