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朦胧的雾色横在秦佳音的眼前,她努力睁大眼睛,朝着隐约中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好容易走出迷雾,一个大厅出现在她眼前,布局有点像机场的候机厅,很多人排着队,用手在一台台机器上按着,换取号牌。每个拿到号牌的人,还会免费获赠饮料一罐。喝一口饮料,向登机口挪步,倒也井然有序。
“娘,我不走,我要跟着你。我不回去……放开我!”
突然一个小女孩喊着,向秦佳音冲过来。
秦佳音一时防备不及,人已被女孩撞到。
没想女孩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一下子就将秦佳音人向后撞飞出去。只听得四周喊声一片,秦佳音眼睁睁看着自己倒滑出去,又被惯性带过一扇门,整个人踏空……
“啊……!”
秦佳音在漆黑里惊醒过来,之前的梦境犹在眼前,连心跳都似乎因为下坠的恐惧而变得不规则起来。她想看看手机现在几点,却浑身酸软,居然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她什么时候如此虚弱了?
一小簇光在不远处亮起,她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那里低声说话:
“小绿,小紫,你们再去跑一趟三夫人那里,再不请大夫,小姐只怕熬不过这两天了。”
“多儿姐姐,我们已经去过好多次了,曲管家连三夫人的面都不让我们见,只肯替我们去传话。等个半天,他回来只说三夫人忙着办四夫人的丧事,谁也不得闲。我看没办法,之前又去了二夫人那里,二夫人倒肯见,但她说四小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没见出什么事,现在娘去了难免伤心,养养就好,要我们多劝劝。”
说着,女孩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他们心也太狠了,夫人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连年幼的小姐也不放过……我去普善阁求大夫人去。”
“多儿姐姐,大夫人一向吃斋念佛,什么事都不过问……”
“大夫人既然一心向佛,想来不会不管,怎么也要去试试,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
秦佳音听得一头雾水。小姐?夫人?还有管家?都是些什么?她脑子里才那么想了一想,一阵头痛袭来,容不得她有任何喘息,就已晕了过去。
~
一晃眼,秦佳音已经在这里做了三个多月十一岁的秦家四小姐,闺名同样是“佳音”两字。
从不能想象到无奈接受,她着实纠结了好大阵子,如今心情渐渐平复,努力让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还好这位秦小姐自小体弱多病没人在意她,家族里晨昏定省这类的规矩没人管她做还是不做,加上之前大夫人发话让她好好养着,于是她每天睡到自然醒,倒也清闲。
只有一个状况,让她备受折磨——每天半夜,她胸腹间就会莫名出现一团暖流,在身体里越来越烫,让她躺也不行、站也不行,根本无法安睡。唯有实实在在熬过一个时辰,热流自行散退,才得以解脱。秦佳音正纠结于她的突然穿越、回想以往生活,也就无心去计较这具身体里的异样状况。
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月,这团暖流越来越壮大,不是仅仅靠秦佳音咬牙熬得过去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半夜爬下床,在床前来回走动,顺便拿手掌给自己扇风。这样的举动居然误打误撞地让热量发散得快了些。
于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一到时辰秦佳音便起身闷头走步。
可她的房间并不大,吵醒几次多儿小绿几个丫鬟后,她思来想去,把走步改成了在屋子里打以前粗粗学过的太极拳。
如此天天那么一轮太极拳下来,她的血色越加好起来,精神头也足,脚下走路跟生风一般轻巧。
“小姐身体大好了!”多儿拿铜镜给秦佳音照着,说地尤其欣慰。
秦佳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这张脸和以前比,确实能入眼了些。
可是没几日后,她开始犯愁。
随着运动量的增加,秦佳音的食量也增加了,她的澹蓝苑“清静”有余,其它物件却没什么多的,平时大厨房能不落下她们的一日三餐已不错。
秦佳音更是体弱多病久了,厨房那边直接给些清粥小菜便打发了她们,说起来语气也硬:怕四小姐体弱吃得积食,担待不起。
这样下去不行啊,秦佳音坐在院里秋千上,随意地荡来荡去。这院子吃食问题和她身体实际状况已无关,分明是三夫人不待见她。秋千越荡越高,墙外远处的街市渐渐进入秦佳音的视线。一定得想法出去,否则靠她那点月银让府里厨房做吃的,一顿就花没了。
秦佳音想到就做。她和母亲不受宠已久,住的离主院很远,院子外隔一条府里小道再一小片树林就是将军府的外墙。路是不远,可翻墙是个技术活,出去了怎么下去,下去了怎么再上来更要思量妥当。
想法有了,可一时难以实施,秦佳音自然不甘心,她不愿再吃三个丫鬟的分给她的饭菜了,于是打起身边的主意,比如再过去一点的荷塘,大厨房里关的羊,五小姐养的兔子……
最终,她决定先从“无主”之物开始——府里池塘的鱼。
自此澹蓝苑的伙食大大改善,隔三差五都有河鲜品尝,再不济也有泥鳅上桌。第一次秦佳音拎了东西回去的时候,多儿问明来路,心里难过的很。可秦佳音却吃得香甜,丝毫不觉自己这番有何不妥,好歹也是她劳动所得啊。后来几个丫鬟也品出甜头,外加想报复下府里一些人的意愿,都自发起劲地帮起秦佳音来。
一个月后,秦府里传出澹蓝苑闹鬼的风声,说某几人某几日值夜,都看到飘飘忽忽一个身影过去,又一小团火光亮起,一路忽上忽下游移,实在瘆人得紧。加上四夫人死的不明不白,某些人心里本就有鬼,立刻这传言迅速蔓延,全府人心惶惶。
秦佳音听了传闻哈哈一笑,这样最好,省得有人还惦记她这里。随后她咂巴了下嘴,琢磨是不是哪天她也跑三夫人那里吓吓她去。
又几天后,三个丫鬟总算将长长的绳索打好——实则拆了秋千的绳子再加工了下。
秦佳音借此练习了几天徒手攀爬,每天的太极拳让她手脚麻利。一切完备,她正式行动起来。
说服多儿并不难,这丫头本来就是四夫人救进府的,对秦佳音尤其忠心。见多了府里人的冷脸,她自然希望自家小姐能过的好。她只可惜自己手脚力气不如秦佳音,否则断然不能让小姐一人出去。不过见识了秦佳音突然大起来的力气和捉捕鱼虾的本事,她觉得自家小姐出门,未必不及男子。
从“家底”银子里拿出几钱,秦佳音扮成个男孩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