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听说萧逸来了,忙把他迎进了府里。萧逸将李氏说的话告诉了水溶,水溶听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我竟然忘记了。我只道她到了你们府里,必定是安分守己的,没想到她偏又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萧逸原知探春同黛玉是一处长大的,以为她们之间的感情必定是亲厚的,如今见探春心狠手辣,水溶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便问端的。
水溶就将探春与黛玉的事情说给了萧逸听,说到探春用催魂香暗害黛玉一事,萧逸便说道:“原来这竟已经不是第一遭。只是不知道她又是如何同李氏合谋的?”一时间想起李氏也牵涉其中,心中不免又沉了下来。
水溶既已知道这事情原是探春做的,想她一而再做下这等事情,若是不严惩,只怕后患无穷,当下便要去派人拿了探春来。
萧逸与水溶相处了这么久,是深知水溶的性子的,想起当初水溶不顾一起,将忠顺老王爷侍妾的家里人好生惩治了一番,想来这次探春也不能例外。只是若要水溶亲自出面,难免又同忠顺王府起了争执,只怕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又要白费了。况且探春若进了监牢,只怕她又将李氏说了出来。李氏毕竟是忠顺王妃,这事若牵连上她,只怕麻烦不小。
萧逸因笑道:“王爷,你也莫要恼了。我知道北静太妃对林姑娘与旁人不同,如今听说这件事情,必定是不肯轻饶的。只是若你出手惩治,一则坏了咱们两府的交情,二则我们府上的人,倒要你来处置,只怕也说不过去。如果你信我,便放心,我只悄悄处置了她便是。”
水溶听萧逸的意思,竟是要暗地里处置探春,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妥,只回道:“只将她拿在牢房里,官府的人细细审了,再治罪便是。纵然有什么人求情,有我在,自然也是不中用的。”
萧逸见他如此说,便笑道:“我原知道你是个耿直的,只是这件事情,若是交给官府,怕是变数太多。且不论那探春出身贾家,四大家族的势力不容小视,如今她又是我父亲的宠姬,一般人也不敢处置。况且也不是她一个人做下的。”
水溶听到他这样说,一时间想起李氏的事情来,倒也觉得有道理,拱了拱手,对着萧逸说道:“既然如此,便劳你费心了。”
水溶辞了萧逸,又往南安王府去了,见诸人都在,便将萧逸所说的话告诉了众人。黛玉听了,自然是惊异非常,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湘云却拍手道:“原来又是她。我早就该想到的。”
南安太妃听了,自然是惊怒非常,说道:“我往日也曾见过她的。只觉得她是个伶俐的,没想到竟然如此狠毒。依我的主意,便将她拿了来,好生关着,叫她再也不能出来作孽。”
水溶又道:“我原也是这样的主意。只是忠顺王爷说了,这件事情倒不好弄得人尽皆知,他自然会派人去处置的。”
南安太妃听出萧逸的意思,竟是要暗暗下了毒手,当下也不以为然,只摇头道:“我原是见不得忠顺王府这个样子的。只是这回倒也罢了,竟连忠顺王妃也牵扯上了,也难怪他们府上这样谨慎。如今忠顺王爷既这么说,咱们也不好插手,且看着他们如何处置便是。”
诸人细想之下,倒也觉得没有再好的法子了,因而也只好应了。
却说萧逸回到忠顺王府,心中便暗暗下了决定,探春是父亲的爱妾,若是直接说了,只怕父亲是袒护到底的。如今只好叫人悄悄除掉便是。再思来想去,倒只有王妃李氏最合适。一则她二人既然勾结在一处,李氏自然是好下手一些,二则也敲山震虎,希望李氏因此警醒,从此能幡然醒悟。
既已经打定主意,萧逸便又派人叫来了李氏。没多久,李氏来了,萧逸便道:“昨儿个南安王府出事,他们府上细查了一阵,说道问题竟然出在咱们送去的那套茶具上。我自然是不疑心你的。只是想到你才跟我说起,那茶具原是探春托你送过去的。南安王府那边要咱们给个交代,不知道你怎么看?”
李氏当日将茶具送去的时候,并未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查出个结果来,如今听说这才第二天便已经知道问题在茶具身上,不免也吃了一惊,幸好她见情势不对,已经将责任推到了探春身上,因此听萧逸这样说,倒也定了定神,欠了欠身,回道:“我原想她们姐妹自小一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她既托我送些东西给郡主,自然是出于姐妹的情分。我竟不知道她如此狠毒。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倒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萧逸见她惺惺作态,将所有事情推给了探春,自己却装作不知,心中不免甚是看轻她,只回道:“且不说林姑娘是南安王府的郡主,她素来又得北静太妃的眼,若他们两府上联合向咱们讨个公道,只怕咱们也有不小的麻烦。如今探春甚得父亲的宠爱,倒也不好直接处置,咱们只悄悄寻个由头,将她打发了便是。”
李氏听了,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想:“我倒是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心狠手辣。日后便是我,也要加倍小心才是。”嘴里却笑道:“我自是知道王爷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萧逸听她问起,只说了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氏便知萧逸是要让她下毒,这件事情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在萧逸心中一向装得贤惠,脸上便只为难道:“王爷的意思,我是明白的,可我却是做不来的。”
萧逸见她还在作假,心中不免发笑,因此只冷冷道:“我既然叫了你去做,自然知道你是做得来的。”
李氏听到萧逸这话说的不寻常,难免惊疑不定。辞了萧逸,便径自回房去了,将事情前后仔细想了一回,终于拿定了主意,又派身边得力的小丫头去办妥。
次日一早,李氏便派人做了些精致的点心来寻探春。探春见她来了,忙笑道:“我原是要寻了你去的,偏巧你来了。你人来了也就罢了,又带了这些东西来。”
李氏见到探春身边的侍书也在,给探春使了个眼色,探春了然,便叫侍书退下了。
李氏见房中已经没有旁人,便笑道:“我今天来找你,自然是有事情的。昨儿个我见王爷烦恼,便多问了几句,听说南安王府里的那位如今危在旦夕,想来是救不好的。”
探春听李氏这样说,只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虽然如今黛玉未死,但是既然连忠顺王府这边都得到风声,想来是不中用了,因此便笑道:“这事原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亏得有你送了去,这才遂了咱们的心意。”
李氏见她仍然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不免嗤笑:“她如今命在旦夕,你自然得意,只是你竟不知自己也大祸临头了。若没有王爷的吩咐,我也是要除掉你的,偏老天有眼,又叫我奉了王爷的命来打发你,我自己倒是都撇得干净。”
李氏这样想着,嘴上却说:“这又有什么?这话咱们以后也不要再说了,只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便是。我今天特意带了些新鲜的东西过来给你,这些点心是我叫人新近研究的,还没有人试过,你若是觉得好,我便叫人以后常做一些给你送来。”
探春见到李氏这样殷勤,还以为李氏因她在忠顺老王爷面前得了脸,因此对她分外尊重,当下倒也有些自大起来,便用了些点心。她吃了几块,又见李氏一点也不动,便说道:“味道倒是极好的,你也尽管尝尝便是。”
李氏见探春用了,便安了心,拒绝道:“我见你用得这样香,原也是有些馋的。只是太医前些天刚嘱咐了,说我身子不好,这些甜腻的东西,还是少用些才好。”
探春听她如此说,便作罢了,自己却又吃了些,一边又同李氏说话。她渐渐地觉得腹痛如搅,全身冒了不少冷汗出来,只趴在案上。李氏见她如此,心中知道毒性已经发作了起来,嘴里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探春见她询问,便回道:“想是这些日子,肠胃有些不适。你也不要担心。”一边说着,一边又抬起头来看李氏,却见她嘴角噙着冷笑。探春见李氏如此,虽然还不明白是什么事情,但是心中却一个劲儿地发冷。
探春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只听到李氏说:“你虽然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因我在你用的点心里下了砒霜,你自然是不适的。只是你也不要担心,很快你就不会感觉痛了。”
探春强忍着痛,又拉住李氏,只问道:“这是为什么?”
李氏一把甩开探春的手,面无表情道:“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如此糊涂。潇湘郡主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南安王府又岂会善罢甘休?那东西是我送了过去的,他们又岂能不疑心我?偏巧你同她素有嫌隙,我只推在你头上,倒也不会让他们怀疑。只是你若多说了些什么来,岂不是又要扯上我?我也只求自保,你莫要怨我。”
探春这才知道自己远没有李氏心机深厚,当下却又恨恨说:“若是我死了,只怕你也不知道如何交代。”
李氏只笑道:“你竟是为我担心,我倒要好好谢你才是。只是这事却不劳你挂心。我早将你推了出去,叫南安王府的人知道,如今他们来讨说法,王爷叫我暗暗除了你。老王爷那里,见你去了,不过伤心几日便将你丢开了,自然有些更好的进府来。况且太医将来瞧了,只道你是因急病才去的,原也是无可奈何。”
探春见她已经想得周全,不免恨极了她,只用手指着她,却也没力气说出话来。
李氏眼见着她是不中用了,当下又道:“想来潇湘郡主也危在旦夕了。你先走一步,在那边等等她,说不定你们见了,依然还能做个好姐妹。”又见探春此刻奄奄一息,倒也觉得晦气,便径自出去了。
李氏一推开门,便见探春随身的丫头侍书站在外面,侍书许是听到了她们在屋子里说的话,此刻已经吓呆了,傻傻地站在门外,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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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