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外面又是另一番景象。
此时的林府,整个府内的奴才齐聚产房门口,不因别的,只因这府中的当家夫人今日临盆。却与上次产下大小姐不同,这次夫人足足痛了近一天一夜,却还是未见孩子出来。府内人人猜测,这次怕是位少爷降生,只是看这架势,喜事变丧事也是未可知的。因此人人都放下手中活计,暗暗为这位素来宽厚待下的夫人念了不知多少声的佛,只盼她能平安诞下少爷,以保林府后继有人。
“夫人,用力啊,孩子就快出来了。”产房中,产婆紧张地拭去了额头细密的汗水,而床上的女子此时已是脸色苍白,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昭示她还活着,只怕众人都会以为她是承受不了这巨大的疼痛而昏死过去。往常的清冷早已不复存在,如今的贾敏脆弱得让人心疼。
“快去准备参汤,无论如何要让夫人再恢复些力气。”稍稍年长的产婆慌忙吩咐丫鬟去拿保命的参汤,可见此时已是极为凶险。
喝下参汤,贾敏的面色好了一些,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嘶喊,声音响彻整个林府。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难产了。”小丫鬟慌忙的跑出来,却撞上了一直守在门口的男子。
“夫人怎么了?”脸上再不是以往的温润如玉,而是换上了一脸的焦急与不安。无人知道,此时林如海的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惶恐难安,总觉得将要发生一些大事了。
“禀老爷,里头说夫人如今已经昏厥,再无法用力生产了。如今只有用一些危险的方法,产婆问保大还是保小呢!”
“什么?”林如海一听,只觉天旋地转。拉开门口的婆子,就要闯进产房。
“爹爹且慢,等我一同进去。”忽见后面跑来一个极为娇俏可爱的女童,不过两三岁的样子,不是林黛玉又是哪个。
“老爷小姐不可,这产房素来是血气最重,您们千金之躯,哪能进的这地方。”门口的老嬷嬷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只是林如海素来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自然不会听她的,抱起黛玉就进了产房。
刚一进来,便觉一阵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林如海皱了皱眉,用自己宽大的衣袖为林黛玉抵挡着。再看床上,贾敏早已面无血色,婆子们都堆在周围忙乱不堪。
林如海只觉心里一痛,迈着极快的步子来到床边。
“敏儿,敏儿,你可一定要挺住啊。”林如海用自己宽大的手掌覆上贾敏那洁白细腻的脸庞,不停地呼唤着。一旁的林黛玉也有样学样,在娘亲身边低低地唤着。
“老爷,此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还请老爷早作决断,奴婢们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一旁的稳婆惴惴不安地上前开口。
“保大。”看着爱妻了无生气的脸,林如海微微踌躇,忍痛下了这样一个决定。无人得知,此时林如海的心到底有多痛。眼见着林家后继有望,此时却要得而复失,难道真是自己命中无子?
看着产婆们又开始忙碌起来,林如海深知自己在这里毫无用处,还会碍手碍脚,便退到了较远的地方,只是那一双眸子却从未离开过贾敏的脸。
门外的下人此时却是极不安分。原来,天空中不知怎的竟飘过来好大一朵乌云,遮住了半边天空,隐隐有暴雨之势。而贾敏所处上房更是被乌云笼罩着,硬生生透出一种阴森之气,看着甚觉不祥。让这些本就心上惶然的人更加烦乱,一个个都开始窃窃私语。
林如海自然看到了这天象的巨变,心中大惊,刚想出言喝退下人,却听见贾敏之处传来一声痛苦的喊叫,让林如海的心顿时一紧。
“孩子的头出来了,夫人再加把劲啊。”产婆们眼见着孩子的头已经露出,一个个都喜不自胜,慌忙让贾敏再重新用力。贾敏痛得冷汗直冒,汗湿的头发已经贴住了脸颊,让她更添三分柔弱。一旁的丫鬟细心地在她的嘴里塞上了一块布,以免她因为剧痛而咬到自己的舌头。
想起夫君殷切的盼望,再想起自己自嫁到林家来因为没有儿子所受的非议,还有那几个对自己的位子虎视眈眈的姨娘,本来已经虚弱无力的贾敏心头一震,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为这个孩子的降生做着努力。
终于,新生儿的一声啼哭与外面天空闪过的一道惊雷同时响起,惊得林如海心头一震。与此同时,天空上的乌云已经消失散尽,天空恢复晴朗,倒像是从未有过乌云似的。
“生了,夫人生了。”产婆们如释重负地剪断脐带,把刚刚降生的婴孩洗净包好,小心的抱到了林如海的身边。
“是个极其漂亮的姐儿,倒与夫人有几分相像。”“是啊,我们接生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一出生就会睁眼的孩子呢,可见小姐以后必定是极了不起的人物。”产婆们嘴里讨喜的话一连串的说出来。底下丫头婆子也跪了一地,齐声道:“恭喜老爷喜得千金。”
闻言,林如海伸手接过孩子的动作一滞,转过身来看着产婆:“你刚才说什么?”产婆犹然不知,还以为是林如海信了自己那一番贺喜的话,忙美滋滋的又说了一遍:“恭喜林大人,这是个漂亮的姐儿…”
话音还未落,只听见林如海手中的玉佩应声而落,那本是林家世代传给儿子的玉佩,现如今却碎成了两半!
跟在林如海身后的林黛玉也懵了,看着爹爹反常的举动,林黛玉年仅三岁的小心灵里充满了不解。又被爹爹脸上阴郁的表情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犹自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林如海被女儿的哭声惊醒,看着爱妻脸上心寒的表情,再看看地上破碎的玉佩,林如海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随即收起了自己心里浓浓的失望。细细安抚了受了惊吓的黛玉,吩咐婆子把她带回房间之后,林如海便遣散了满屋的丫头婆子,自己抱着孩子来到了贾敏的身边。
“老爷,您可是怨妾身没能给您……”后面的话,贾敏却是一阵哽咽,再也没说出来。
“罢了,敏儿,刚才是为夫一时鬼迷了心窍,你莫怪我。现在想想,儿子又如何,女儿又如何。咱们俩的孩子定是胜过别人千百倍的。不说别的,就凭你一代才女贾敏的才情,咱们的女儿今后便不会变成那只会畏首畏尾的小家碧玉。”林如海一时心里又悔又愧,忙不迭的打起了百般的柔情来劝慰贾敏。
“此话当真?”贾敏不敢相信的望向林如海。多年的夫妻,她自是知道林如海自幼便被母亲教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心里定是极希望有个男孩来继承香火的。
“自然当真。”看着贾敏脸上不信的表情,林如海便细细的将今日天空中出现的异象讲与了贾敏听。
听完后,贾敏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反而皱得更紧了。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儿,贾敏不安的开口:“这,咱们的女儿出生时竟有这样的异象。若传了出去,还不定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呢!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果然是我的敏儿,竟与我想到了一处。早在刚才我便吩咐了管家,让他告诫下人,不许出去胡说,否则便把他们卖给人牙子去。想来无事,你且放心吧。”林如海爽朗的一笑,把贾敏拥入怀中,与她一同看着身边像玉娃娃一般晶莹剔透的小人儿。“如今倒是给咱们的女儿起个名字是正经。”
“墨言松花烛火焰,染寂青竹幻影从。锦恋白梅寻佳思,年岁流逝不可回。就叫‘墨染’可好?”贾敏不愧是才女,思索片刻,念出了自己偶然看到的一首诗,便跟林如海说起。
“自然很好。墨染,墨染,从今后咱们的女儿就叫林墨染了。真是个好名字。”林如海看着床上的小人儿,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几近白痴的笑着有损他一代探花的形象。
不经意间,居然看见这小人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林如海颇觉惊奇地说:“娘子快看,咱们的女儿会笑了。”把这小人儿无语的不得了。
这小人儿自然就是林墨儿。林墨儿好不容易从那黑漆漆的地方爬出来,却没想到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婴儿的模样。看看自己的q版的小手小脚,再听听这两人的对话,心中立即明了。那一僧一道果然是真实出现过的,竟然真的把自己扔到红楼梦来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就从21世纪的高智商才女变成了一个虚拟的人物了呢?还有,自己的到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想起之前那一僧一道的话语,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偏偏就是记不起来了。一时间,林墨儿陷入了无尽的思索之中。
可是想了半天,天都已经渐渐变成漆黑一片,人们也已安歇,林墨儿的思绪却依旧是一团乱麻。心里的烦躁越来越多,干脆放弃了思考,就这样躺在了床上。一颗颗星子跨过天空,也划过林墨儿混乱不清的脑海。
看看身边已经睡下的贾敏,林墨儿的大眼睛里果决的光芒一闪而过。罢了,何苦去寻找那无用的答案,既来之则安之,我已是林墨染。无论将来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我已经死过一次,天不亡我,那么这一世,我定要随心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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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擅长写关于生孩子的情节了…。还好只有一次。已经是第二章了,看过的亲们,请踊跃发言,冒个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