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阳城,黄府】
“什么?”
秋容拔高了音调,整个身子都向前曲,双手紧紧地攀着椅子的扶手,不可置信地望着邱意茹。
傅念雪伸手一拉,将她拉回座位上坐好,神情冷静语调轻缓:“你说的可有证据?”
邱意茹缓缓摇头,表情遗憾:“其实我也不太相信自己的推测,只是……我们之间有过节,而钟灵月据说是十分小心眼的,而且那日……”她将那日见到的钟灵月的样子如实地说了,静静地坐着不再说话。
傅念雪闻言沉吟不语,黄岚也坐在一旁沉默,唯有黄粟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气氛,开口打破一室的沉寂:“那个人只是孩子也许想不出这样的法子,但是没准是有人为她出谋划策呢!”
不得不说黄粟有时候还是挺精明的。
傅念雪却轻摇了下头,眼神一闪:“没有证据始终什么都不算。”
秋容眼里聚起一团怒火,却更是显得委屈可怜,沙哑着声音道:“难道什么都不能做吗?静初姐姐的伤都白受了吗?”
邱意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溢出口的叹息却更显得无可奈何,让秋容的心情更加低落。
傅念雪见秋容这样子也是心疼不已,只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据她所知崇阳城姓钟的大户有两家,不过两家却是兄弟,想来便是钟欣和钟灵月的父辈了。
而这两家钟姓人家,一家乃是崇阳城知县,官职虽低却有个干爹是千渡城某一京官;另一家倒是商户之家,只是那“商”字之前却得加一个“皇”字,乃是实实在在的皇商,听闻还颇受皇上赏识。如此两家,无论哪一家都是她们得罪不得,更何况伤的是静初,她们出面,名不正言不顺。
几人正相对无言时,花雾却领了一人进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别情。
几人都诧异地看着她,而傅念雪连忙站起来迎向她:“怎么这时来了?静初可好些了?”
将她牵至位子上坐下自己才回了主位坐着。
萧别情轻捏了下微皱的眉头,将眉间的“川”字捏到一起,开口道:“昨日大夫给看过后,开了药,叫每日煎了喝了,今日看来倒是没昨日那般疼了,主要还是要休养。我让几个丫头在那边看着她,听闻学院因此沐休一日,就想着来问问容儿昨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念雪将秋容与邱意茹的话原原本本地讲与她听了:“终究我们都难以相信一个孩子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来,想必别人更是不信的。”
萧别情一直都是豪爽洒脱的,也是直来直往的,如今听了这话反而不似她风格一般,没有发怒没有生气,只是面无表情、静静地低头沉吟。
傅念雪怕她气得过头了只是憋着,不由得出言安慰几句,黄岚在旁也跟着附和两句,而黄粟早在她进来之后便悄悄地出去了,将花厅留给她们几个。
秋容与邱意茹倒是一言不发,却是拿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萧别情缓缓地抬起头,嘴角竟是有一抹微笑,冷冷道:“亏得静初没什么大碍,不然就算没有证据我也要去找上一找的。如今这事既然这样,也就算过去了,只是他们家却也得提点一下的,不然他们还道这崇阳城只剩他们姓钟的,倒不知天高地厚了。”
傅念雪闻言才猛一拍额头,一副恍然才想起的样子:“一直也不曾见,倒是忘了你夫婿是柳城知州了。”
邱意茹听得她们如此说眼里也绽出一丝笑意,秋容则是现于言表,开心地问:“这样是不是就能教训他们了?”
萧别情倒是很有耐心地回答她这孩子气的问题:“教训算不上,不过总能让他们收敛一点,好歹别动到你们头上。”
“那如果动了呢?”
“那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
沐休的日子一过,秋容与邱意茹便一起去学院上课了,闻人静初因伤未好,已和院长说过,只待伤好了再去。
知道了静初落马事件是钟灵月搞的鬼之后,秋容与邱意茹对钟欣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一会儿觉得不该与她再来往,一会儿却又觉得她是无辜的,何况她对她们都是真心的,应该和往常一样的。
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邱意茹点出了重点,她一直都是向着她们的,那日的事情她们都看在眼里,她并不知情,而且那日她积极地为静初找大夫。
秋容也不想因为一个坏人而失去一个好朋友,所以也是很欣然地接受了邱意茹的观点。
她们这边刚决定好对待她的态度,没想到她突然神神秘秘地将二人拉置一处僻静的地方,面色忧愁而紧张。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剑驽,或者说是改良版的剑驽,如同义士出征一般决绝然,递给秋容。
秋容懵懵然接过,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邱意茹。
钟欣眼神撇向那剑驽,黝黑的眼眸里净是忏悔:“那是我从月月那里偷来的,是……是静初落马的罪证。”
这下秋容和邱意茹真的是震惊了,不仅仅是因为这小小的一把剑驽竟是害得静初坠马的原因,还有更多的感慨是钟欣的大义灭亲,她必然知道拿出这一样东西的后果是什么,可是她却将它拿出来了,还给了认识不到几天的朋友,可见她是真的把她们当朋友对待的。
秋容见得钟欣这般为她们,很是为自己之前的想法而羞愧,钟欣那样的真诚,可是自己却还想过疏远她,真的是很惭愧。就像是同样得到了一块糖,自己偷偷地把糖藏起来,而她却把自己唯一的糖拿出来分享一样。
邱意茹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自从自己家里多了一个人之后,一切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渐渐地也使得自己的心有些封闭了,若不是之后与娘亲回来遇到秋容和静初,只怕从此再不会信人了。
而如今,邱意茹眼眸深处含着深切的感激看向钟欣,如今不过相识几日的人却对她们真心诚意,可见真诚待人必得人真诚相待。
钟欣不知她们二人心里想法,见她们都不言语,只以为她们在怪罪她,一时间心里难受之极,出口的声音不由得有点哽咽:“我知道月月做得过分了,我代她跟你们说对不起。”
秋容这时才从自己的思考中回神,听得她这么说不由得也红了眼眶,上前拥住她,愤愤然道:“做错事的是她又不是你,干嘛说对不起,我们是好朋友啊!”
邱意茹立在一旁,虽不言语却含笑点头,眼里闪烁着的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