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心月甚至没看清他是朝哪个方向走的。于是两人只能瞎找一气。
走着走着,身边的行人多起来。三三两两拿着灯,说说笑笑。路边也有摊贩将东西铺在地上售卖。
“街上还挺热闹!”秦心月微笑道。
“是啊,小姐,我还从没在外面过过端正月呢!”宁儿有些兴奋了,一路左顾右盼的,忽看到路边有个摊贩叫卖面具,于是拉秦心月道:“小姐,看!那面具多有意思。”
秦心月也看见了,那面具真像京剧脸谱,黑糊糊很严肃的样子,竟让她些害怕。她看着宁儿一个人过去了,自己站在那远远望着。
宁儿玩了一阵子,回身却没看到秦心月了。她心头一慌,在人群里边跑边找起来。
原来秦心月是准备等宁儿看够了再一起走的,可后来居然在人缝里发觉了两个人……一个酷似李光弼,一个像极锦娘。她毫不犹豫跟上去,想看看究竟。
程平赶到郊外锦娘暂住的宅子,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连梵晴也不在家,只好迅速折回行宫。
李光弼与郭子仪商谈完军务,回到秦心月居住的院子,发现秦心月还在睡觉,不忍叫醒梦中的她,也是惦记在外的锦娘,李光弼于是约了锦娘出来赏月观灯。
“锦娘,你看这街上多热闹!”梵晴知道近段时间锦娘一直不开心,于是不停逗她说话。
锦娘却只微微颔首,然后笑笑。
“你这鸽子倒巧,不惧人,亦不乱飞。”李光弼对梵晴肩膀上停着的那只白鸽却十分感兴趣。
“这鸽子可不平常,它是我一手养大,通人性呢。”梵晴得意地自夸道:“除了我,它不听别人指挥!”想当初,鹰借它往越州送信,它还不肯飞,最后,鹰只得来求她,还把信的内容给她看了,她才答应下来。
“不过,锦娘喂了它几次东西,它和锦娘也熟起来了!”梵晴看向锦娘,见她看着前面几个人手里的灯发呆,于是道:“锦娘,你喜欢那几盏灯?”
“旁边也有卖,我去买来。”李光弼忙道。
“不了,弼!这灯看看就好,何必非要去买来。”锦娘拉住李光弼的袖子。同时觉得有个人从背后按住自己的肩,她好奇回头。
“锦娘,真是你?”锦娘一回头,秦心月看清那张脸,惊喜得叫出来。
“姐姐!”锦娘瞪圆了眼,终于相信站在眼前的人是秦心月。
“她就是你姐姐?”梵晴好一阵打量。
“你怎么跑出来的?”李光弼几乎同时问道。可秦心月像没听到他的话,唧唧喳喳和锦娘说个没完。
秦心月和锦娘的手,从一见面开始相握就没有分开过。梵晴和李光弼成了可有可无的跟班。
“姐姐,那日一别,好久没见面了,你过得好吗?”锦娘眼里泛着关切。
“我好着呢!”秦心月笑道;“妹妹可好?”
“我……也……很好。”
“咦,鹰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过节?”秦心月忽然想起鹰来,他和锦娘也应该有结果了吧!
锦娘一听这个名字,当场几乎掉下泪来,又想起秦心月大病初愈,不能再叫她担心了,硬生生把泪憋了回去,“他……他有……事情,不在灵武。”
“哦。”秦心月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糟了,宁儿与我一起出来的,我光顾着追你们,把她忘了。”
李光弼摇头,他还以为她那么大胆,一个人偷溜出来呢。
“别急,咱们跟着它,一会就能找到。”梵晴指着她肩上停着的鸽子道。
秦心月这才注意到锦娘旁边还跟着位姑娘,于是问锦娘道:“这位姑娘是……”
“她叫梵晴,我平日都唤她作姐姐。”
“梵姑娘!”秦心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真是抱歉得很。这次见到锦娘,我太高兴了,没注意到你。”
梵晴一下喜欢上秦心月的直爽,“没什么,我是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说完,喂了颗小豆子给鸽子,小声说了点什么,那鸽子便扑棱着翅膀往前飞去。
看着头顶上低飞的鸽子,秦心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梵晴:“这鸽子是姑娘的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秦心月更奇怪了。难道那个送信的人是她?
跟着鸽子走了不远,果然找到宁儿了。
宁儿见到秦心月,一把搂过不停地哭。秦心月知道她刚才担惊受怕了,没有如平常一样笑她爱哭鬼。
宁儿又一一见过锦娘和梵晴。
“月亮出来了!月亮出来了!”他们身旁的众人欢呼道。
秦心月她们仰头望天。
可不是!刚才被厚厚云层遮住的月亮,此时明晃晃地悬在天空。幽黑幽黑的天幕做背景,衬得那圆月越发如银盘般闪耀着动人的光,偶而,有几朵薄云飘过,又仿佛为皎月蒙上一层神秘面纱,使月亮的光芒也柔和宁静起来。
“真是好美啊!”秦心月赞叹道,心里更开始怀念起妈妈。妈妈生她的那天,也会有这么圆这么美的月亮吧,所以,给她取的名字中也有一个月字。
正当大家赏月时,秦心月突然毫无预警地倒了下去……
“子娴……”
“小姐!”
“姐姐!”
大家的呼唤,秦心月却没有听到。
行宫内。
李光弼着急地在原就不大的房间内来回踱步。
“御医,如何?”
见一个御医站起身来,他忙问。
那御医摇摇头。
李光弼的心更沉下了些。
又一个御医站起来。
“如何?”李光弼又问,声音里的焦灼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哎……”那御医也只叹了声,便不做声了。
御医们三三两两站起身来,皆是一色表情。
“如何?”李光弼艰难地仍问出这句。
“夫人气息全无,咱们无能为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