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了不予铺张,但毕竟是辽国北院大王娶妻,想不铺张也难。
吉日那天,上京城自中轴大街往外,两条迎亲必经之路皆有红绸铺覆,一眼望去细浪千里一般遥遥张展开来,晴空耀目下映了金光淡淡,华美而飘逸。
红绸两边除了护卫的内廷军、皇家仪仗官外,挤满了各处百姓,只为看北院大王纳妃的场面。
吉时一至,浩荡林立的华盖仪仗先花轿而行。接着,尚带着颤颤莹露缀在八抬大轿跟在其后,喜色中清艳娇羞,明丽而又不失灵动飘逸。花轿两边各有四对垂髫花童,每人手中执了湘妃竹篮,沿路将新鲜采摘的兰花洒了漫天。
上京城的百姓虽然对宋希虽不了解,可是堂堂的辽国战神却是万人敬仰,所以不免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让这位战场上威风凛凛,朝中高高在上,拒绝了无数提亲的北院大王动心了呢?
耶律休哥策马在前,清冷如玉的神情纵在喜服的映耀下也只是淡淡,然众人都看不透的眼底却真切透着深沉的欢悦的明光,金色的马彩鞍衬着傲岸身影,骄阳下逆着淡淡天光,风神凌俊,又成了停驻在上京城多少女子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期念。的dd4
即便上了花轿,宋希却依然有种不切实的感觉。她竟然要嫁人了,在这遥远的时空,如果家人都看着这一幕,为她祝福该多好,她多么希望得到身边人的祝福啊!会不会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呢?如果现在一觉醒来发现是梦,一定会觉和很失落很难受吧!她爱上这个古代的男子啊!
轿身微微一顿,将宋希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已经到了北院王府前。
听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喝彩声,卿尘心头无端快跳了几拍,喜炮震的心神微荡,一抹娇红就这么泛起双颊,更添几分清丽妩媚。
忽尔轿身一颤,却是行了踢轿门的礼,卿尘只低头瞅着那霞帔上的流苏,却见喜帕下伸来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
是他!宋希深吸了口气,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放至耶律休哥的手中,立刻便被握住,任他牵着,虽看不见前方,却放心往门槛跨去,十指相扣,府中的喧嚣似也远远褪去,只有他伴在身旁。
拜天地,带着十分虔诚和执著,每一拜,都许以白头相伴的盟誓,刻在了彼此的生命中,从现在开始,她已是他的妻。
就这样吧,在一起,迎接每一天的黎明,送走每一个黑夜。
反正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恍惚间,听见主婚仪官高喝:“入洞房!”龙凤花烛高照,一室流光溢彩。
宋希红妆粉黛,这是她化过的最浓烈的妆容,娇媚中带着一丝不曾有的成熟,从现在开始,她已经不再是可以随意任性的小女孩了,那种混合着天真的温婉之美,叫人无法不动容。而新郎耶律休哥,黑眸含星,一身叫人仰视的俊冷潇洒,在这红烛下更添了不言而喻的柔情。
红烛微动,似是带出了流光四射的美,远远如旧梦前尘浮光若影,化作一缕幽香覆上他的心头。
金钗凤冠的华艳都不及宋希的那双眼睛,如秋水,如淡波,如清月,波光粼粼里带着点点温柔和羞涩,自细羽般的长睫下看向他。极静的,极轻的,似是一触便濛濛漾了开去,然那微藏在水色清光后的灵黠便这么一带,偏偏勾起心中深深涟漪,漾得人心口震荡。
他执了她的手道:“虽然礼节有些繁琐,可是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厌烦,你呢?”
宋希侧头看他:“等会儿会被灌酒吗?皇上也来了呢!可别醉成上次那样!”
“我会注意的,总不能大婚之晚让新娘子看我倒头大睡吧。”耶律休哥挑挑眉梢,“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呀?”她挑逗的说。
“是啊!要不趁还没人来闹,就现在吧!”耶律休哥畅然心怀,微醺在这寒冷却柔静的冬夜里。
她推开他,他却不放手,低头看她,也不说话,仿佛看也看不够。宋希便安静依偎在他温暖坚实的怀中,那刻温存,浓浓的,深深的,眷眷的,将这天地也沉醉。
浩瀚耀目的星空中,一道天光漫漫的银河清晰划过,飞星碎玉,绚丽如织。
等众人散去,耶律休哥回到洞房,宋希困得几乎要睡去,已为他准备好解酒的茶已经凉了,她正要叫人去换,去被他阻止。他盈盈一笑:“我可没时间喝茶。”说罢进入帐中,见她脸色绯红,更是兴致盎然,沿着她修长的脖颈一路流连而下,带来醇酒入喉的酥软和炽热。
芙蓉帐暖,龙凤花烛流光溢彩,轻纱一般笼在人的身上,朦胧而妩媚。
宋希静静看着他,星眸微醉:“逊宁……”
那半柔和半诱惑的声音轻轻掠入了他心底,攻城掠地,悄然便将人掳了去。
“逊宁……”宋希低声呢喃,环上了他的脖颈。
红酥玉指带来微凉的碰触,却点燃了满腔爱恋。耶律休哥一抬手,将最后那道半拢的丝绢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