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半夜惊醒过来,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梦见耶律休哥满身是血,他在战场冷静从容的指挥,但是刀剑无情,他终于在硝烟中倒下,甚至没有来得及看她一眼。
他受伤了?
还是死了?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么,那天的告别是不是显得太过潦草?
这几日的心神不宁不说,那种没由来的想念,那种不习惯他不在身边的失落……
她好久没有觉得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自从他走了以后,她被这种沮丧的情绪占得满满的,整天提心吊胆,日盼夜盼,也没有盼到他回来。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天空发白,飘荡着几丝青灰色的云。
丫鬟银波急匆匆的来报:“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急?你先别慌,慢慢说!”
“大人……大人他受重伤,人在南京,该怎么办?”银波仍然惊魂未定。
宋希的心忽然一沉——这是真的?
那种心痛如绞的感觉没有错了?
该怎么办?
怎么办?!
“走!我们去南京!”没有丝毫的迟疑,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见到他,不管发生什么!说罢开始收拾行装。
从上京到南京需要七八天的时间,一路上,宋希心急如焚,只想快点见到耶律休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担心这样牵挂他,她无法肯定这种情感是出于什么情绪,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他没事,能够快点好起来,无论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在焦虑和不安中快马加鞭的行进,南京城终于出现在眼前。
一切看起来是这样平静,风轻云淡,丝毫没有战争发生过的痕迹——
这里就是一千多年前的北京,她的家,上次匆匆经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现在知道了以后,又不一样了。
像是一场奇怪的梦游,离奇的开始,一切都是没由来的……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匆匆的从她的马车旁边奔驰而过,似乎受不了这毫无生气的荒郊,想要远远的逃开,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如白色疾风般在她眼前晃过。
只一瞥,便宛如一个巨雷霹在了宋希的头上!
她全身的力气都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耳畔轰轰作响,抖得她几乎要从马车里摔下来。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一晃而过的略微清瘦的侧脸——
下一秒,她身不由己的跳下车,就朝着那队人马奔了过去。
她隐约听见银波的声音喊:“小姐,怎么了?”
可是她顾不上回答。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全然顾不上周围的一切。
此时此刻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已经消失,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白色的身影,近得触手可及……
“叶飞!……”她歇斯底里的叫着。
是他吗?
是他吗?!
她多么想要证实,可是他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虽然他出现在古代解释不通,可是天下怎么有人如此相像?
她拼命的跑着,想要追赶上他。
可是那些人已经远去,只留下一片奔跑后扬起的烟尘。
最后她的喊声终于淹没在南京城外的荒野中,旷古忧伤,却无人应答。
然后连自己也听不到。
明明刚才只相隔一步之遥,却无论怎样的用力也触摸不到……
宋希茫然无措的站在南京城外,银波将失神的她扶上马车,在她们的头顶,是湛蓝无云的天空,远方似有若无的阴沉在渐渐靠近……
她突然觉得自己迷失在了一个绚丽的梦里。
她一定是在做梦!!
她再一次问自己,她怎么可能在古代看到他呢?!
这怎么可能呢?!!
她惘然的低下头,不发一言。
银波好奇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宋希,眼底有一丝隐约的探究:“小姐你是怎么了?叶飞是你的熟人吗?”
她却好像没有听到,只是一味的重复低喃:“他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的……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眼花了,一定是的……”
“你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很吓人!”她直率地说。
“是吗?”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是她又无法向她解释——正在这时,耶律斜轸出现在不远处,他是特地来接她们的。
他的额头上缠着绷带,神色有些凝重,连嘴角都是紧抿着的。
宋希奇怪的望着他——打了胜仗应该高兴不是吗?
可她看到的为什么还是初识他时,吃了败仗的情形?
她关切的问:“你还好吧?”
“一点小伤不碍事。”他的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淡淡的萧索。
“那就好。”她略微舒了一口气。
“可是他伤得很严重,我必须现在把情况告诉你。”他有些憔悴的说。
她的心一沉,眼神有些幽暗:“有多严重?”
“手脚中箭,都不是致命伤,但是他的胸口的刀伤很深,已经伤及内脏,加上失血过多,情况非常危急……”
“他不会死的!”她努力保持镇定的说。
历史不会改变,他一定会好起来!!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照顾他……我今晚就要赶回上京复命,”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酸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他好好的。”
“我会尽力。”
“谢谢你。”他有些百感交集,他拱手相送的女人,如今耶律休哥是不是真的爱上了?
至少,她千里迢迢赶来,说明心里有他……
如果受伤的是他,燕燕会这样焦急的赶来吗?
一定不会吧……
耶律斜轸目光落到她沾了尘土的外袍上,轻轻的叹了口气:“一路上很辛苦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什么,只是最后叮嘱:“自己要小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