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知道蒙古大王含沙射影说得是他,倒也不恼,入席后说道:“听闻今日比试,蒙古勇士略逊一筹,大王,不知是否有此事?”
蒙古大王脸色一僵,老脸发红,“有这事,那又如何?”
孟然举杯,一饮而尽,“我敬大王的勇士们一杯,他们败在我下商的御前侍卫手下,虽败犹荣。”
蒙古大王听完翻译倌的翻译,老脸更是挂不住了,气哼哼的把头别去了一边。阿尔巴则举起了酒杯,“我父王不胜酒力,就由阿尔巴代父王谢过恒西亲王的敬酒。”
一直沉声的孟凌嘴角勾着一丝浅笑,“早就听闻四王子殿下的草原威名,今日一见,不想殿下对我中原礼仪也是有所研究。”
阿尔巴扶酒杯的手势全然不同于蒙古人握酒杯的方法,是双手重叠的捏住酒杯,是回敬人酒时的手势。
这皇帝一直没有说话,原来是纵了这恒西王爷来探我的底。他虽未说话,可是却一直在观察我的动静,就连我握酒杯的手势都没有遗漏,这中原皇帝果然不简单!阿尔巴敛去眼中的精光,转瞬便带着笑意,用蒙古话说道:“阿尔巴是入乡随俗,学了个大概罢了,还请皇上不要见笑。阿尔巴代我父王,和蒙古部落敬皇上一杯。”
孟凌颔首,“愿中原、蒙古边境缔结百年友好。”
赵琳陪在赵太后身侧,悄声问道:“姨母,这蒙古四殿下倒是不像蒙古汉子,生得秀气许多。”
赵太后点点头,“听说他的生母不是蒙古人,所以可能有些许的不同罢。”
“他生母可是汉人?”赵琳好奇的问道。
赵太后摇头,“这就无从可知了。”
宴饮结束,孟然随孟凌去了盘龙宫后殿,刚一进门,便是遇到了卓小点,卓小点眼睛眨着,嘴角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
孟然也是惊讶,先前见过卓小点的太监服制,知道她是在布库所当差的,却不想竟又成了御前的人。
孟凌与孟然有要事要谈,便把所有人都着了出来。卓小点刚出来,便跑到了风影跟前,“风影大哥,好久不见啊!”
风影见了卓小点,却是一脸不乐意,“你怎会在这里?你是御前的人?”
卓小点却是答非所问,“孟大哥近日还好吗?怎么看着神色这么疲倦啊,可是没休息好?”
这人还真是会攀关系,真是吃定了我家主子性子好。风影撇撇嘴,“我家主子替皇上办事,有公务在身,你以为和你一样,总是能偷了懒?”
“我哪里有偷懒!”卓小点倒是不服气了,自己虽然游手好闲,那却是因为布库所本来就是闲的,怎么能怪她偷懒呢!
风影笑了,“那你没偷懒,怎么没在布库所当差,反倒在这里了?”
又不是她自己想在这里!卓小点一脸委屈,“我在盘龙宫当差了。”
风影听卓小点这样一说,也不笑了,倒是怪了,这小不点稀里糊涂,没规没矩的,怎么能留在御前当差呢!
“风影大哥,孟大哥好像都瘦了,你们厨房是不是做的东西不合他胃口?”卓小点说着,就愁了起来,“怕是暑气大,孟大哥也吃不下吧?”
这小不点虽然糊里糊涂的,可是对主子倒是真心关心着,不过这小不点现下这模样,倒是姑娘家家似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你放心吧,我家主子身子骨好着呢,绝不会病的。”风影拍了拍卓小点的肩膀。
“真的吗?”卓小点听了风影的话,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后殿内。
“皇上,今日比试赢了蒙古勇士,挫了蒙古的锐气,想是没那样嚣张了。”
孟然立在殿中央,毕恭毕敬,恪守君臣之礼。
孟凌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眸子冷沉静默,“今夜宴饮,皇叔有什么看法?”
孟然沉吟片刻,答道:“我和皇上的看法相同,这阿尔巴定是学习过中原文化,而且还有很深的研习。”
“他虽有意掩藏,可是确实是雄心勃勃的君主之才。恐怕他连中原话都会说的。”孟凌沉声道:“若他能继承蒙古大王之位,想必这日后草原的霸主就是他了。如果他有意侵略中原,那他绝对不可小觑。”
“皇上观察入微,臣拜服。”这几年,孟然也逐渐感觉到了孟凌稚气全脱,精明冷静、睿智果决,而且见解独到。孟凌俨然是帝王了,只是愈是如此,他便感觉孟凌离他越远。
孟凌扔了本奏章在桌上,“这是礼部尚书今晨送来的折子,皇叔看一下吧。”
“臣不敢!”孟然俯首,并没有上前。
“无妨,这算是家事,皇叔看吧!”孟凌俊逸的容颜没有任何神色,这般冷静,却让人觉得如同冷霜一般,旁的人也能感觉到他的冰冷。
孟然走上前,打开了折子,是本赞颂顺忠王功德的折子。孟然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礼部尚书竟是要求将顺忠王生母恭贵太妃的遗体葬于先帝陵寝之侧。
先帝皇后犯宫规而被罢黜,所以死后不能入帝王陵寝。而先帝遗妃之中有三位贵妃,一位是赵太后,一位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也就是孟然的表姐,敬贵太妃,还有一位,便是顺忠王的生母恭贵太妃了。而赵太后贵为太后,已然是三位遗妃之中最为尊贵的,而且赵太后与先帝情感笃深,百年之后,自是与先帝合陵的。
而这礼部尚书如此奏章,让顺忠王的生母与先帝合陵,岂不是要让顺忠王踩在当今皇上头顶?顺忠王如此是自掘坟墓啊。孟然看得眉头紧皱,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些年孟凌的日子不比他这个闲置的王爷好过,三大辅政大臣以顺忠王马首是瞻,屡屡以先帝遗命胁迫赵太后妥协,若非顾忌西北大将军赵侃之,早就谋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