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悦耳靡丽的声音,便以这小船为中心,在这云绘江四散开来。琴筝和鸣,箫声悠悠,一曲江南色彩浓重的乐曲便悠畅到底。三人演奏的乐曲,荡漾在这万籁俱寂的云绘江,如那女儿家的三千青丝,牵动着每一个多情者的心。
在距离瑢和这艘船不远处,又有一艘精致的小船缓缓行驶着,划破这静寂的云绘江江面。
“阿元,你听。”坐在这艘船内,一个正低头喝茶的的男子,停顿下了喝茶的动作,对身旁的下人说道。
这男子衣着一身浅紫色葛云锦长袍,长袍外罩一件浅紫色轻纱,这轻纱不知是何质地,在这烛光下,浅紫色的轻纱,还泛着淡金色的莹莹辉光,使这衣服看上去,华美异常。
而这男子,看上去更是模样俊美,五官精致如雕刻一般,虽然只是静静坐在那八仙桌旁,却让他看上去那般高贵。他端着茶杯的骨节分明的右手拇指上,还佩戴着一枚上好的鸽子血红玉扳指。
是的,这紫衣男子,看上去,无意识十分华贵的。但是这般华贵的衣饰,却丝毫不会让他显得庸俗,反倒让人觉得,只有这般衣饰,才配得上眼前这男子,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不输任何王公贵胄。饶是他低头饮茶这一简答的动作,一看下来,竟让人觉得,这男子看上去除了优雅,还是优雅。
“爷,好像是丝竹之音。”紫衣男子口中唤着的阿元,竖耳听了听道。
“嗯。”那紫衣男子垂眸,一边饮茶,一边细细聆听,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似乎有些辽远的意味,“不曾想,还能听到这般丝竹音。”
一旁的阿元走到窗阑边,往外看了看,便见那江上不远处,还有一艘小船,而那天籁之音,似乎就是从那小船中传来。
阿元收回脑袋,走到紫衣男子身边道:“爷,这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小船上。”
“如听仙乐耳暂明。”那紫衣男子似乎是独自呢喃了一句,便转过头看着阿元到,“将船靠过去。”
“是。”阿元颔首道,随后便吩咐人开始靠船
而此时另一首船上的瑢和,正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三人的合奏。这云雾茶,配着这云绘江氤氲的水汽,耳边再听得这样一首江南小曲,无疑是十分惬意的。
但就在这时,一直静默地站在一旁的施戎,忽然眸色一闪,他的手边开始梛向腰间的佩剑。正在奏乐的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那乐曲声开始渐渐放缓。
“主上,有船靠近。”施戎全神戒备道。
“无妨,继续。”瑢和放下手中的茶杯,将桌上的玉枕收好,放在一旁的软榻上,看了看软榻上熟睡未醒的猫,低眉浅笑道。
有了瑢和的话,几人似乎放下心来,三人的乐曲继续,而施戎的手,还搭在那佩剑上。
不过一会儿,一艘船便渐渐靠了过来。
“主上,我出去看看。”施戎道。
“好。”瑢和依旧是垂眸道。待施戎走出船外,瑢和徐徐起身,走到窗阑边,坐在窗阑边的楠木椅上,透过支开的窗阑,看着船外。
不过一会儿,施戎便走进船来。
“主上,旁边那艘船的先生,希望能邀您过去一叙。”
听了施戎的话,瑢和忽然勾了勾嘴角,如同平日一般淡然的神色中,带有一丝玩味的的笑意,似乎是看透了什么东西一般。
“请他过来。”听了施戎的话,瑢和并未起身,而是更加懒懒地往那楠木大椅中倚了一分。
“是。”施戎应了应,又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便觉得这船微微一晃,接着,便听闻道几个脚步声,想来便是那邀请瑢和一叙的人,过来了。听闻着这脚步声,瑢和又是淡淡一笑。
当那紫衣男子走入船中,片刻间,便将这船中的布置过滤了一遍。看了这船中的布置,皆是奢华精致,于是对船的主人,也大抵有了些概念。
而当那紫衣男子的目光,转到那窗阑边时,神色先是一滞,接着便是逡巡流连。
只见那窗阑边,坐着一白衣“男子”,他体态微斜,倚在那楠木大椅中,眸中的神色极淡的看着自己,那神色淡得,如同轻微的鸿毛,掠过自己的轮廓一般。白衣男子嘴角的笑容,如同他的神色一般,也是极淡,淡到没有丝毫待客的礼貌,却又不会让你觉得失礼反感,好似,他本就该这样一般。
他身上衣着的广袖白衣,看上去极为简单,但饶是这般简单的白衣,却是他看上去那般气度写意,意态洒脱。白衣胜雪的他,看上去就好似那月光下的暖玉一般,莹莹生辉,温润朦胧。
紫衣的他见过许多身份不凡,卓尔不群之人,然而,能拥有这白衣男子这般气质之人,他却是平生未见。
“初次见面,幸会!”那紫衣男子虽是愣了愣,却是随即便回过神来,友好地看着瑢和,拱了拱手道。
而对于这紫衣男子的问候,瑢和的眼神,却是丝毫未变,依旧是方才那般看着他,似笑,非笑,随后,瑢和对那紫衣男子轻点了点头,只一字:“嗯。”
这简略一字,若是旁人这样对待初识者,怕是要显得失礼傲慢,而这同样的反应,瑢和做起来,却又是那般理所当然。
“请坐。”这时,却是一向寡言少语的施戎,开了口。
“好。”紫衣男子又是友好地笑笑,然后看着瑢和道,“方才本想要邀公子来船中一叙,却不想是在下叨扰公子了。”
听了这紫衣男子的话,瑢和眼中那淡淡的笑意逐渐加深,随后,瑢和浅笑着,徐徐道:“你因奏乐声而来,到你船中,便无人奏乐了。”
“呵呵。”那紫衣男子忽然轻笑出声。想不到,自己心中所想,便这样轻易被人看透,而且对方,还是如此直截了当。既然对方都如此大方,那自己再客套,岂不显得太矫情了?
“在下景一,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瑢和。”
“瑢和兄,方才我听你船中丝竹之音,如闻天籁,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再次洗耳恭听?”紫衣男子的神色十分诚恳自然。
看着紫衣男子毫不客套的笑容,瑢和便也淡淡一笑,只是一笑,一旁奏乐的三人,便立刻领会,开始继续奏乐。
瑢和从来便是这样,别人淡漠待她,她便淡漠待人,不恭维不客套,却也不傲慢,别人诚恳,她便诚恳。
一曲仙乐袭来,紫衣的景一这才开始打量起这奏乐之人来——那吹箫的男子,倜傥风流,丰神俊朗,又吹得一口好萧,想来这样的人,会引得多少女子为之心折?而那抚琴弹筝的两位女子,皆是修短合度,腰若约束,尤其是那一般模样的惊鸿之貌,颇为引人注目。
而那站在一旁神色肃然的黑衣男子,虽是静默不语,但可以看出,他定是内藏锋锐之人。
看来,这白衣男子身边随侍的几人,皆非等闲之辈。——景一私下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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