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王府门口,远远的看见老王爷的马车已经侯在了那里,烨枫不急不缓地踱步走了过去,站在马车外,微微躬身:“拜见父亲”
车帘被一只手掀开,露出镇国老王爷俊美的脸:“上来吧”
烨枫依言上车,赶车的护卫一抖马鞭,马车缓缓地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车内父子两相对而坐。
烨凌看着儿子的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中有些焦虑。
烨枫凤眸微阖,似是没注意到父亲欲言又止的神色。
良久,烨凌耐不住先开了口:“她真的不能生育?”
“自然是真的”烨枫眉眼不动,华丽的声线却透着几丝冷淡。
烨凌皱眉:“那你预备怎么办?”
烨枫回漫不经心的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子嗣便是”
闻言,老王爷声音拔高了一些:“胡闹!不要子嗣就意味着绝后,你将镇国王府置于何地?”
“镇国王府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大哥二哥他们,我有无子嗣,影响不大。”
“你——”老王爷被他不咸不淡的态度气的够呛,却又带着几分难言的顾忌,劝道:“你纳一房侧妃,将来生下来的孩子养在她的名下,尊她为母,这样既不至于断了祖宗香火,将来你们老了又有儿孙可以承欢膝下,岂非两全其美?”
烨枫睁开眼睛看了老王爷一眼,漆黑的凤眸中沁出了几丝凉意:“我劝父亲还是早早打消这样的念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嫁入王府,有你护着,王府中无人敢对她有丝毫不敬,就算她不想看见你有其他的女人,等孩子生下来将生母送走就是,绝对不留在府里碍她的眼,再者,她是女人啊,又是那样不平顺的人生,你能确定她对孩子没有渴望吗?给她一个你的孩子,不好吗?”老王爷苦口婆心的劝道。
“不好”烨枫说的斩钉截铁:“若真是那样做了,别说她会厌恶,我都觉得恶心。”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老王爷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这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损失,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你难道想我跟你母亲百年之后连个送终的孙儿都没有吗?”说到最后,已经难言激动。
“你们不会没人送终的,不是还有儿子吗?”烨枫冷淡的声音含着讥诮:“别忘了,如果没有凤后,别说孙子,你的儿子都早已经死了。”
老王爷脸色一僵。
马车中霎时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流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一时间只听见马车转动的轱辘声。
许久,老王爷认命般闭上双眼,叹息一声:“枫儿,你——还在怨恨为父吗?”
“没有”烨枫没有任何犹豫,如画的眉眼清淡的激不起丝毫波澜:“我怨恨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烨凌望着儿子冷漠的神色,心头掠过几丝悲凉,这么多年过去,他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的伤痛总会变浅变淡,总有一天儿子会真正的放下,可他悲哀的发现,烨枫从来都没有走出来过,是不想,亦不愿,宁愿终其一生,都背负着那沉重的枷锁。
他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王爷,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烨枫率先下了车,一袭白衣立在清凉的晨风中,风姿如玉,招惹了无数道视线。
清楚他的性子,也没人自找没趣的过来打招呼,不过看到随后下车的烨凌,所有人心里都是一跳,看样子真的准备闹大啊,连许久不上朝的镇国老王爷都来了。
盛装华服的祈后由亲信内侍扶着手,雍容端庄的向大殿上方走去,头戴名贵的金凤冠,冠上镶嵌着无数名贵的珠玉宝石,金色的凤凰振翅欲飞,嘴角衔着的九尾凤钗垂落在两颊,身后由金线绣着长长的凤尾裙摆,迤逦的拖在地上,华丽而尊贵。
祈后在龙椅上优雅端庄的落座,两名侍女将两侧的珠帘放了下来,遮住了女子尊贵雍容的容颜。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优雅的一抬手,祈后温柔的声音染上威仪。
“谢皇后娘娘”又是一声高呼,两侧的官员直起身子。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声太监尖细的嗓音远远的传了出来。
“微臣有奏”几乎是立刻,一名英武少年越众而出,双膝跪地:“娘娘,大将军王烨枫公然藐视皇族,刺伤公主,目无法纪,德行有失,枉为娘娘看重,若不重惩,他日必造更大祸端,遗祸江山,悔之晚矣!”
呼呼啦啦一片从众声:“请娘娘下旨重惩!”
“司马将军此言差矣”又有一名官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公主有错在先,王爷这般行事也是情有可原,还请娘娘明察!”
“天大的原因也不能掩盖他伤了皇家公主的事实,如此目中无人,若不重惩以儆效尤,如何对天下人交代?”
那名官员冷笑:“大夷的使者想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圣皇公主刚嫁来圣天不足半月就受了这般大的委屈,王爷若不在做点什么,届时怎么对旭太子交代?”
这一下子就将烨枫持剑杀公主的事情说成了只是表面做派。
司马云讥讽:“如此说来,大将军王也不过是个表面君子!”
“就是表面君子,也好过胸襟狭隘,目光短浅之辈!”
…。
朝堂上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吵了起来,众臣你一眼我一语,毫不相让!
帘幕后的祈后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眸光扫过底下正吵得激烈的众位大臣,最后定格在立在正前方,一直闭目养神的白衣少年身上。
“雪衣王”
女子的声音一出,几乎是同时,吵的激烈的双方停了下来,眸光一起向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当事人看了过去。
“臣在”烨枫迈步而出。
“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此事最先错在婉公主,娘娘处置了公主,微臣自当领罚”
言简意赅,这话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有立场反驳,凤婉是祸事的源头,难辞其咎,司马云脸色难看至极,若是寻常官宦女子,他有的是借口替凤婉脱罪,可谁让华宸夜背后有华旭那么一尊大靠山呢?
祈后戴着金黄色护甲的玉手在龙椅的扶手上敲了敲,声音清淡无波:“那卿以为该如何处置婉公主,才得满意呢?”
“将婉公主送去皇陵思过,三年内不得归!”
烨枫一开口,众臣哗然!
“荒唐!”司马云最先跳出来:“公主金枝玉叶,又正值大好芳华,怎能去蛮荒之地?”
“婉公主是金枝玉叶,本王的王妃难道不是吗?”烨枫眼神极冷。
司马云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