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你可得替敏赫作主啊!”敏赫跪在地上,怒气冲冲。
孝庄敲着木鱼,手捻佛珠,淡淡地吐出一个气,“说!”
“皇上……皇上刚刚和我的贴身丫环……他……他们……”敏赫又气又急,毕竟未出阁,也不好把临幸二字轻易挂在嘴边。
孝庄依然敲着木鱼,嘴中念念有词,眼皮子抬都没抬,不说话,静等敏赫把话说下去。
“皇上……宠幸了我的丫环……”红着脸,敏赫低声把话说完。
木鱼声顿然停下。
孝庄犀利的双眼倏忽睁开,浑身都散发出一种稳重,端庄的气息,与早上和睦的神态截然不同!
“姑母,皇上他太过分了!宫中女人那么多,他就算……就算想要女人……也别把我的丫环牵连进来啊……”敏赫焦眉愁眼,埋怨之色尽溢神情之间。
听闻,孝庄赫然瞌上眼皮子,嘴中重新念起佛经,手中的木鱼不急不慢,节奏平衡。
“姑母……”敏赫皱着眉头,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什么,为何孝庄看起来一点都不心急此事!还是,姑母也视人为草根,觉得皇上随意宠幸女人是一件恩赐?
想到这,敏赫胃中一阵翻滚,不由恶心起来!
“格格,你先回去,等太后念完佛经,自有主张!”苏麻喇姑走上前,施了礼,在敏赫耳边轻声道。
敏赫百感交集地看着孝庄,想到念玉泪眼婆娑的委屈模样,怕她一时真想不开,忙站起来小声道,“好!我在乾清宫等姑母!”
苏麻喇姑淡笑点头。
待敏赫一走,孝庄陡然睁开凤眼,手中依旧敲着木鱼,略感婉惜,“终是年轻,遇到一点小事,便沉不住气!”
早已在后宫不知尝过多少苦辣,见过多少血雨腥风的苏麻喇姑轻笑,语气中饱含宽容,“格格年幼,尽管知书达礼,通晓事理,却从末受过挫折,更不知人心难测,尤其是女人的战争比在前线战场更是激烈百倍,千倍,等将来她及笄,历经三宫六院的雕塑,嫔妃之间的暗涌,她会慢慢成熟,肩并母仪天下的风范!”
“但愿如此!”孝庄眸光微暗,红唇淡出一线冷意,“那丫头还有点心计!当日哀家怜她是敏赫丫环,本意是不想敏赫他日与顺治闹翻,却不料她暗藏心思,妄想爬上龙榻就能飞上枝头!”
“能牺牲一个小小人物就让敏格格深深体会后宫暗涌,倒也值得!”苏麻喇姑似笑非笑,“老奴担心的是,皇上一向明理是非,克守清规,这大白天的,岂会为了一个下人而扰了自己一世英明!再者听探子说当日在汤玛法府邸,念玉这丫头就借”格格试婚“这一借口伺机诱惑皇上,老奴怕就怕,这其间还有奥妙!”
“事已发生,再不是,也已成事实!”孝庄一抬手臂,苏麻喇姑忙伸出双手扶她起来。
“一个丫头,哀家不会放在眼里!若能借这丫头之手,教会敏赫识大体,顾大局,津清规,容忍一切不容之事,倒也不失为一件美差!”孝庄唇角微扬,淡声道。
“年幼稚嫩,成熟了,处理起六宫之事自然迎刃而解!”苏麻喇姑附和道。
踏出大佛堂,步出慈宁门,途经楼台亭榭,隆宗门,乾清门,最后终于到了乾清宫!
一众宫女太监皆立于殿外。
见太后来临,一个奴才偷偷进见禀报。
过了片刻,便听到一个尖长又细锐的声音在乾清宫响起,“太后驾到!”
“敏赫参见姑母!”敏赫双眼微红,见到孝庄进来,忙施礼道。
“奴婢参见太后!”已穿衣整齐的念玉苍白着小脸跪在地上!
经过与吴良辅刚刚的揣摩,她知道目前最大的敌人不是清醒过后的顺治,而是这个一手遮天,翻手复云的太后!
小心翼翼地施礼,尽量不让自己露出手脚!
“太后吉祥!”吴良辅也跪在地上。
“皇上呢?”孝庄抬眉,看着吴良辅,冷冷道。
听到孝庄庄严,冰冷的声音,吴良辅的心不免加速跳动,十分不安地道,“皇上……皇上已在内室休息……”
孝庄步上台阶,看着龙案下面一地凌乱的衣服,面色越来越暗,厉眉微转,居高临下看着殿中跪着的念玉,声唬云霄,“你就是念玉?”
念玉惊了一下,眉心跳个不停,“回太后的话,奴婢是念玉!”
“你可知哀家为何事而来?”孝庄冷哼道。
“姑母……”敏赫想说话,目光接触到孝庄冰冷犀利的视线,惊了一下,再看孝庄身后的苏麻喇姑朝她轻轻摇头,凤眉微闪,咽下了话。
“奴……奴婢知道……”念玉不安地绞着手帕,声音中有着轻颤。
“那你可知,勾引皇上,扰乱纲常,秽乱后宫,该当何罪!”孝庄越说越气愤,到了最后,竟一掌拍在龙案上,吓得众人都屏住了呼息。
“奴……奴婢绝对没有勾引皇上……”说着,念玉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掉了下来,就连吴良辅都想竖起拇指称赞念的表演真入神,眼泪说掉就能掉。
“狐魅皇上还敢狡瓣,看来不让你叫点苦头,你真当哀家是傻子了!”太后宛转蛾眉,怒气鼎盛。
“太后,奴婢真的没有勾引皇上!”念玉声泪俱下,一张小脸布满了泪水,事以至此,横竖都得赌一把。见太后一副毫不动容的端严表情,念玉把希望寄托在了敏赫身上,嚎啕道,“格格,奴婢自小就陪伴格格长大,情如姐妹,念玉的脾性格格最清楚,你觉得念玉会为了一己之私毁掉自己一世的清白吗?若……若格格也不相信念玉,念玉愿一死以示清白,呜……”
见孝庄厌恶的蹙紧眉头,吴良辅怕适得其反,忙尖着嗓音斥责道,“放肆!乾清宫岂容你一人撒野,还不快闭紧嘴巴!”
被吴良辅这一“警告”,念玉吓得忙止住哭声,却因哽咽而把头几乎都贴倒在地,让人见着都觉心酸。
敏赫五味杂全,想到念玉千里迢迢跟随自己来到京都却丢失了处子之身,若不能为她争得一口气,只怕那丫头还真会想不开。
眼神坚定了几分,敏赫踏上台阶,从一旁凌乱的衣服中抽出念玉雪白的里衣,认真地看着孝庄,“姑母,请看!”小双一挥,把里衣平放在孝庄面前,刺眼的落红耀眼夺目。
孝庄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抹鲜血是如何而来,眼神如腊月冰窖,视线重新落到念玉身上,“光天化日,你便诱惑皇上作出伤风败俗,有辱龙颜之事,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