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的不是你的容,你肯定无所谓!”李答应嘟高嘴巴,不依不饶道。
“你连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那我们二人大可以走!”杨答应威胁道。
李答应一听忙托协道,“别走,我听你们的还不成嘛!”
“这样好吗?如果皇上知道了这事,我们可是会掉脑袋的!”凤答应微露难色,满脸地堪忧。
听到这,巴明珠的心莫明地跳快三分,左眼皮也不断跳跃,似有不好的事情即将降临在她的头上。
“她们二个人可是毒害太后的罪犯!况且,你见过有进了皇宫大牢还功成身退的吗?”李答应满不在乎的说道,转身把凤答应放在地上的篮子提起来,单手从里面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浓汤。
敏赫和巴明珠一看这架势立马毛骨悚然,胆颤心惊,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
“你们想干什么?”盯着那碗黑汤,敏赫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堵得自己呼吸都觉得困难。
“没想干嘛!”李答应看着巴明珠直笑,唇角艳丽的笑容更甚,“只是看巴贵人身体虚弱,再加上喜怀龙胎,姐妹一场,我这作妹妹的自然得多照顾照顾姐姐的身体,姐姐你说对吗?”
巴明珠早在看到那碗黑汤之时就吓得发腿发软,毒药她倒不怕,怕就怕那碗汤没把她毒死,反而龙胎没了!
“姐姐……”巴明珠的大脑一片空白,手心淌汗,头皮发麻,全身冷出虚汗,腿肚子哆嗦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姐姐……妹……妹妹……不……不需要进补……”
“怀了龙胎的女人哪能不进补啊?再者说,十位姐妹当中,你可是第一个怀上龙种的女人,要是安常在和石常在还活着的话,她们指不定更加上心呢!姐姐,你就别推辞了,快点喝了,也好让作妹妹们的宽心啊!”李答应皮笑肉不笑,步步逼进巴明珠,活像地狱来的鬼差,恨不得一口就把巴明珠撕成碎片。
“不要……”后面已无退路,沿着石壁,巴明珠缓缓滑坐在地上!她恐惧地畏缩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她吞噬掉,迎面是无尽的黑暗,尤其是李答应的狞笑更让她崩溃!用力抱着自己的头,她把脸埋入双膝,摇着头,害怕地道,“不!我是不会喝那碗汤的!我宁愿死,也绝对不会喝的!”
“魔鬼!皇上若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敏赫激动的大声吼叫道,她越想挣脱束缚,杨常在她们就勒得更紧,最后,她几乎让她们压在了屁股下面!再次的受辱让她双眼几乎冒出仇恨的火红,恶狠狠地瞪着杨答应她们威胁道,“快放了本姑娘,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闭嘴!”杨答应在敏赫脑勺上重重一拍,喝道。
一直高高在上的敏赫除了英亲王事件再没受过别人的欺辱,嗜血脾性展现无疑,一字一顿,字字如刃,“今日之辱,他日,我必将十倍奉还!”
“有命逃出去再说!”杨答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态度很是娇傲。
那头,李答应依然毫不气馁,把碗端到巴贵人的面前继续诱惑道,“自家姐妹,无须拘谨。喝吧!”
巴贵人微微探头,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扑鼻而来,心中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补品,也不是平日贴身宫女煲的保胎良药!
“喝了吧!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说不定皇上就放你出来了!”见巴贵人无动于衷,李答应微微把碗凑近,黑汤荡起一圈圈的水波。
“不!除非我死!否决,我绝对不会喝你送的任何东西!”巴贵人咽了咽口水,眼神坚定,一口回绝道。
李答应鼻子重重一哼,所有的伪装卸去,她就如疯颠的婆子,用力拉住巴明珠的头发,手中的碗也往她的嘴唇送去,口中还骂叨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别怪我心狠了……”
“嗯……”巴明珠如惊弓之鸟,却牢牢闭紧嘴巴不愿喝下半滴黑汤。
一直胆怯的凤答应闻之更是后怕,看了眼神似疯子的李答应,忐忑不安道,“我们也只是听宫女道听途说巴贵人怀孕,毕竟都女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要不就算了吧!”
杨答应也开始迟疑,但一想到巴贵人几乎抢走了她们所有的光环,眼神一暗,恶毒地道,“皇上素来不屑临幸我们,我们和寡妇也并无二异!今日,不把他的龙种打掉,又怎对得起我们三人对他的厚爱!”
“可我们是假传圣旨进来的……”
“闭嘴!都来了还说这丧气话你不嫌太迟了吗?”杨答应凶神恶煞道。
原来都是一群妒妃,疯子!敏赫心一横,扯开嗓子大声叫道,“快来人啊……有人假传圣旨……”
终究,巴明珠的力量还是敌不过李答应的蛮力,她,被强行灌下了一半黑汤。
当三个人心高气傲,昂首挺胸地离开牢房时,泪流满面的敏赫暗中发誓:今日之辱,她日,必将加倍奉还!
寒气腐骨心彻,全身血液几乎凝结。
巴明珠蜷缩在墙角,贝唇紧咬下唇,一头青丝凌乱,左颊红肿,面容苍白发紫,胸前的衣服被药汁所浸透,恍若死尸般,毫无生气。
“来人啊!快帮我们叫大夫!”敏赫用力捶打着木门,双手已经麻木红肿,甚至透出些丝血迹,就连嗓音也几乎喊破。
第一次,敏赫痛恨自己的力量如此的孱弱不堪!
如果自己会武功,她就有能力保护好巴明珠,巴明珠也不至于被强行灌下落胎药!
如果自己不任性,不多管闲事,那她就不会连累巴明珠受辱,如今还要面临失去孩子的锥心之痛!
“求求你们救救巴贵人,求求你们……”敏赫的声音十分嘶哑,血迹斑斑的双手已经失去疼痛的感觉,回首看着再也经受不住折磨的巴明珠,心生恨意,苟且还能偷生,只有活着才能报仇雪恨,让仇人血债血偿!
心中再次发誓,无论是促使杀害阿努哈克的凶手,还是李答应,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欺她者,屠!
“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敏赫小跑过去,眨着剔透的大眼,柔声安慰道。
巴明珠眼神无焦,心如死灰。
冰寒地冻,让敏赫觉得呼吸也开始变得不顺畅,好像吸进的每一口气都是锋利的短刀,割肠断骨。
亲昵地拥抱着巴明珠,幽黑的凤眼深埋杀气,如傲骨梅花令人不敢藐视,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让欺负你的人生不如死!就算,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巴明珠的泪滑了下来,唇角轻扬,勾出绝望的微笑,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启,慢慢道,“如果,死,能换回我的孩子,要我,即刻死,我也毫无怨言!”
敏赫叹了一口气,把巴明珠紧紧拥进怀里,轻声劝慰道,“等我出去,我一定会把那些该死的牢狱长统统杀光为你解气!”
“他们过的也是挨打挨骂看主子脸色的日子,这事,并不怪责他们!”毕竟,他们都是认玉佩不认人,不听令行事,掉脑袋的就是他们。
“你太善良了!”敏赫摇了摇头,凤眸静静凝视着巴明珠,蓦然想到在科尔沁的时候,有一次一头母牛动了胎气哀号连天,哈克大婶当时还对她说,这动物啊,要是动了胎气就跟人流了孩子没二样,都是痛不欲生,鲜血淋漓。
可看巴明珠的情况,除了脸色苍白,情绪不稳之外,身体并无其他不适,莫非那黑汤不是打胎药?
“明珠,你肚子会不会痛!”敏赫挑开她的长裙,里面的长裤并未染红,悬着的心也放下一半。
“我……我好累……好想睡觉……”此时,巴明珠已经渐渐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
敏赫暗叫糟糕!人要是在冰天雪地里昏迷过去,就相当于丢失了半条命!如今虽是入春季节,但牢房常年不见阳光,自然潮湿三分,尤其是一入深夜,气温更是骤然下降,与冰窖别无二样,若巴明珠在这个时候睡着,恐怕难逃被活活冻死的魇运!
“明珠,快醒醒,这里不能睡!”敏赫使劲拍打着巴明珠的脸颊,声音焦躁发急,“明珠,你听我说,你并没有流产,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活下来……”
巴明珠努力强迫自己睁开困乏的双眼,喃喃细语道,“好累……好累……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告诉他……”话未说完,巴明珠再次磕上了眼睛,彻底晕了过去。
乌云盖顶,晴天霹雳,敏赫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把巴明珠平放在地上,她冲到牢门口恐慌地喊道,“你们这群混蛋,我是科尔沁的敏赫敏格格,你们再不放我出去,我一定会奏请太后诛你们九族,混蛋!”
终于,被敏赫的喊声吸引过来的牢狱长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口中骂骂咧咧地凶道,“喊了一个晚上你到底烦不烦啊!再吵小心我皮鞭伺候你们!”
看到他,敏赫就如捉住了一根救命草,忙伸长手臂求救道,“那三个女人是假传圣旨的,麻烦大哥帮我们找个御医,巴贵人快不行了!”
“想得美!李答应她们手握皇上玉佩,奉皇上口谕审讯你们,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听话,免得招来皮肉之苦!”牢狱长说完转身就欲走。
敏赫心急如焚,再次放下身段哀求道,“不要走,大哥!你想一下,皇宫那么多人,皇上怎么会派三个答应来审讯我们!再者说,李答应她们已经疯了,平日里也不得皇上宠,这其中必有奥秘!”
牢狱长顿住脚步,想了一下,也觉得有理,“你说的也对!可你们已被打入大牢,我料想皇上也没心思打理你们,顶多就叫内务府的人随便找个借口处理了便是,这事啊,我见得多了!”
“巴贵人身怀龙种,腹种孩儿可是皇上的长子,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太后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孙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赐死的!”见牢狱长依然置之不理,充耳不闻,敏赫咬了咬下唇,再无顾忌地道,“我是科尔沁的敏赫敏格格,乃是当今孝庄太后的亲侄女,也是……此次和亲的皇后……”
一听这话,牢狱长嘿嘿一笑,脸露夷色,“得了!见过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却没见过你这种异想天开,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片子!任谁都知道敏格格在距皇宫三十里路的客栈安营,你要撒慌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啊!”
“对与不对,皇上见了自然会真相大白!”敏赫回首担忧地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巴明珠一眼,完全割了出去,“你若怕皇上责备于你,你大可向皇上身边的公公吴良辅禀明牢里的情况,他知道我的身份,定会嘉赏于你的!”
牢狱长见敏赫说的一本正经,也开始半信半疑。
“麻烦大哥了,若我们能出去,一定会好好重重酬劳大哥的!”敏赫从自己的头上拔下芙蓉金步摇递过去。
牢狱长一见到金步摇二眼就发亮,猥琐地拿过来放到嘴边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后,露出一口黄牙,开心地道,“姑且我就信你一回,反正你们也是囚中之鸟,料你们也搅不了多大动静。若是慌言,顶多我也就挨一顿批,回来,必让你们好受!”
“大哥所言甚是!”敏赫陪笑。宝石般的黑眸晕染出冷冽的威慑,凛厉之气呼之欲出。
金钱,能使鬼推磨。
权欲,能保人平安。
这是敏赫在踏足京后时第一次深刻感悟!
而后来,她也把这二句话覆行的淋漓尽致,滴水不漏!
当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之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宁花宫!顺治犀眉横扫,不怒而威,薄唇紧抿,轮廓分明。望着一身狼狈的巴明珠,一股懊怒慢慢从小腹攀上,星眸隐约闪过一丝心痛。
敏赫灵敏的感应到顺治对巴明珠的歉意,心中流过宽慰,这个男人并不是对明珠毫无感情,也许真如明珠所言,把她们关入大牢也是无计可施之下的下下策,李答应三人只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放心吧!只要孩子没事,明珠会跟着好起来的!”敏赫走到他的身边,轻柔安慰道。
顺治黑眸微敛,低头瞥见敏赫一双本是白嫩的柔夷极是红肿,脸色一沉,“为什么朕每一次见到你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敏赫撇了撇嘴,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也许是咱俩八字不合吧!”
“吴良辅,叫御医替这女人包扎双手!”顺治音调沉稳,浑厚有力,王者之风栩栩如生。
敏赫眉毛一弯,红唇一扬,刚想夸顺治心细,却被他的下一句话气得把赞赏堵在喉咙。
“朕不希望在朕的视线范围内看到鲜血!”厉眉泛着寒光,深邃难测,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讽刺的不羁。
敏赫凤眉紧锁,娇躯微颤,望着顺治挺拔修长的身材,沉声道,“不要忘了罪魁祸首是谁!我的鲜血可以流,但明珠所受的苦和孩子的仇不能不报!”
顺治眸色一暗!
这孩子是他的长子,既然有人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也休怪他无义!
首席御医——孟御医小心翼翼地把巴明珠的小手放入锦被,提着随身携带的药箱走了出来,双膝跪地,诚恳道,“启禀皇上,巴贵人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食用了少量活血化瘀的藏红花,故胎儿不稳,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说无大碍还有流产的迹象,这完全就是自相矛盾!”顺治一声暴喝,怒火沸腾滚烫,气焰直冲云霄。
“皇上息怒!”除了敏赫,所有人都吓得跪在地上,额头贴地,不敢直视顺治的怒意。
“孟御医,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都必须得保住朕的儿子,明白吗!”顺治双手紧攥成拳,硬声道。
“臣——遵旨!”孟御医为难,却必须得接受皇上的授意。
“李答应,杨答应,凤答应假传朕的口谕,迫害巴贵人及朕的皇子,发配宁骨塔,即日动身!”顺治刀刻般俊美的五官显得严厉,整个人发出一种震慑天下的王者之气!
事关皇嗣,他不愿手软,再者这帮女人只会勾心斗角,皇宫也是该换些新鲜血液了。
敏赫微抿红唇,眸底戾意闪过,娇小饱满的身体泛起重重杀戮,接着又悄然藏起心中的波动,不愿让顺治瞧出来。
“喳!”一旁的吴良辅思绪万千,却不敢当面违背顺治的意思,只能先领旨后作打算。毕竟这三位答应可都是孝庄太后亲选的小主,若同时下放宁骨塔,丢了科尔沁的脸不说,这太后的老脸可不知往哪放啊!
“皇……皇上……”慢慢清醒过来的巴明珠看见顺治,忙用左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虚弱地喊道。
顺治闻之,忙大跨步走到榻边,浓眉大眼闪过关心,红润薄唇露出温柔的笑,暖声道,“你身体虚弱,要多加休息!”
“皇上,臣妾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巴明珠还以为孩子已流掉,眼中闪过内疚和悲痛,泪水立刻浮上眼眶!转眼想到顺治不喜欢自己哭,硬狠狠地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可以让眼泪掉下来!
顺治轻柔地摸着巴明珠的下巴,不让她的利齿去伤害自己的红唇,细腻的动作显得暧昧旖旎,低声道,“孟御医说药量不多,孩子没事!”
“真的吗?”明亮的大眼射出惊喜,但夹着惊疑的光,“皇上不是安慰臣妾故意说的吧?”
顺治温柔地把她的手贴近她的肚皮,动作温文尔雅,声音含着轻怜疼惜的溺爱,“朕是天子,君无戏言!”
纵使腹中依然感觉不出孩子是否存在,巴明珠还是选择了相信顺治,缓缓道,“谢天谢地,幸好我的孩子还在,否则臣妾……”
“朕的皇嗣自由神胎附体,不是普通凡胎能相提并论的!”顺治和煦一笑,如沐浴在春天里的雄鹰,灼热的微笑几乎能溶化所有的一切。
尤其是他的声音很有磁性,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很放松!
巴明珠咽住话,红了脸,含着泪,娇羞地看向顺治,眼角瞥见敏赫也站在旁边,脸上的红晕更显鲜艳了,而且还蔓延到颈间,很是腼腆地朝敏赫一笑。
敏赫在顺治后面偷偷朝巴明珠竖起了大拇指,接着双手合并放在自己的左颊下面,作了一个睡觉的动作,嘴巴还无声地喊道,“抱着他……”
巴明珠的脸燃烧得更热烈了!
她一向安分守己,脚踏实地,从不浮夸做作,现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主动投怀送抱之举啊!
并且,万一弄巧成拙,反让皇上认为她是水性杨花之女该怎么办啊?
“爱他,就抱着他……”敏赫再次为巴明珠出谋策略,无声的支持。
“不行……”巴明珠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情不自禁,吓得喊出了声。
“爱妃怎么了?”顺治见巴明珠一直看着他的背后,猜疑地侧头看了眼敏赫,只见后者用左手支撑着额头,一副非礼莫视的表情。
巴明珠怕顺治看出端晲,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吞了一口气,似乎已经镇静许多,这才羞羞答答地把头贴进顺治的胸怀,娇嗔道,“皇上……”
“朕以后会尽量抽出时间陪爱妃,爱妃为了朕,也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顺治拥着她的肩,端坐直身子,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两道浓密的长眉稍稍上扬,显得狂野不拘,性感邪魅!
一直站在原地的敏赫一时迷茫了!
她分不清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又是假!
前一刻,他还用弃之如履,不屑一顾地话批评巴明珠的所有不是,下一刻,他又变成了鹣鲽情深,琴瑟和谐的情郎,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或者,巴明珠说的没错,皇上是天子,他的爱会分成很多很多份,只要他想,他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都站在天下之巅炫耀皇上对她的宠,反之,他可以视女人为脚下蝼蚁,把你踩得体无完肤,皮开肉绽!
也许,这就是皇宫女人的生存之道。
要么,轰轰烈烈的活着。
要么,苟且偷生的死去。
顺治余光看到若有所思的敏赫,懦雅的脸上勾出讥笑,黑矅般的眼珠子泛着幽寒的光芒,俯身在巴明珠的耳边亲昵道,“就算失去这个孩子,我们也还会有孩子的!朕向你承诺,未来,朕要与你生三个孩子!”
巴明珠闻之顿住,这算是顺治对她的告白吗?
他说,他要跟她生三个孩子,那是不是代表他一点都不反感于她,甚至,他还喜欢她!
巴明珠有生以来从没见过如此细心体贴的顺治,一时白玉般的粉颊染上红晕,手忙脚乱地就想下地谢顺治贻爱。
顺治忙扶住她的双手,二人眼神相视,巴明珠再一次为顺治深邃明亮的大眼所震慑,迷惘。
“爱妃不用多礼!”顺治的声音如溪水悦耳动听,不霸气,不矫情,如炎炎夏日里的一股甘冽,让人陶醉不已。
巴明珠的耳根子更红了。
哪怕当初顺治临幸于她,嘴中喊的也是“女人”二字,而今日他既能喊出爱妃的称呼,莫非,经过“鬼门关”一趟,她的幸运已经来临?
抑或是上天看她痴情,便许她一美梦?
如果这是梦,她宁愿不醒来!
他们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到敏赫耳中,鼻子一酸,她低着头走了出去。
神情恍惚,心有所想的敏赫并没察觉到顺治的目光一直随着她身影的消失才收回视线,唇角轻扬,勾出淡淡微笑,只是这抹笑,意味深长。
屋外花香浓馨,阵阵细风吹来,清爽怡人,耳侧青丝撩起,红嫩罗裙,频意自闲,美得就如一幅天仙之作!
敏赫抬头看着葱郁碧翠的青竹,心中无比怀念与阿努哈克在白色帐蓬里的亲密热吻,那是他们的初吻,却不料也是最后一次的亲密接触!
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会比顺治更温柔,更细心,更体贴地爱自己,宠自己,抱自己,拥吻自己!
如果,她不是多尔衮选中的“皇后”,未来,他们说不定也有三个调皮可爱的小捣蛋!
用力甩了甩头,敏赫把心中的所有想法都从脑海里驱逐,同时也懊怒自己怎么会把心底善良的阿努哈克与那小霸王相比,甚至连亲吻都拿来相比较……
况且,她也没跟顺治接过吻,为何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白如凝脂的小脸染上可疑的绯红,小手轻轻拍了拍脸蛋,自我说服道:一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跟着走出来的吴良辅上前,下跪行礼,声音尖细却不清脆,“吴良辅见过敏格格!”
敏赫身体一僵,接着露出讽刺的笑意,冷声道,“吴公公不必多礼!明个儿科尔沁还是欢迎吴公公和你的儿子继续到此避难的!”敏赫心中恨意骤然上升,但却明白这是皇宫,不是她能放肆的地方,爹爹说的没错,她代表的是整个科尔沁,一言一举都事关科尔沁无辜百姓的生命安危,所以,她不能自慌手脚,不能让仇恨的种子埋没了自己的理智!
哪怕是恨不得一刀了结了这个阉人的性命,她也必须得忍!
吴良辅心中明白敏赫认定是他的到来才会促使阿努哈克的死亡,精明的双眼含笑,假惺惺地上前叹气道,“老奴只是一公公,皇上太后说的话都是奉旨,就算老奴有万般为难惶恐,这旨意还是得带到科尔沁的!”
“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左一句老奴右一句老奴,这不是要折煞本公主吗?”敏赫冷哼一声,语调带着恭维,神色却是讥讽淡笑。
“敏格格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身正气凛然,智勇双全,言语得体,举止优雅,具有胸怀天下之心胸,能服侍格格,是老奴上辈子修来的福份!”拍马屁可是吴良辅的专长,一拍起来就滔滔不绝。
敏赫“娇羞”一笑,侧腰,颌首低眉,“胸怀天下是皇上的事,我们这般妇道人家顶多就躲在闺房里绣绣花,弹弹琴,嗑嗑闲话渡日子罢了!”
“呵呵!敏格格聪慧过人,兼备母仪天下之品性,未来,一定能与皇上共结连理,平治天下,共享富贵荣华,齐天之福!”吴良辅见敏赫释怀,误以为她已作好心理准备接受皇后头衍,心一乐,为博得敏赫的信任,嘴上一时也忘了添一把锁,语气神情无一不透露出皇后宝座非敏赫莫属。
“本格格只是一介乡野女子,托太后鸿福方被册封格格,这已是祖上显灵,三生有幸!敏赫自愧不如,哪还敢期望与皇上比翼双飞!再者说,这母仪天下四字可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匹配得上,还望吴公公把紧牙关,别落他人于权柄之中!”敏赫的唇角弯出一轮美伦绝奂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红嫩色的嘴唇,惊艳绝色。
“谢格格叮嘱!不过……皇上发配到宁骨塔的三位答应都是太后的娘家人,恐怕今日之内格格就会接到太后的传诏,还望格格作好准备!”吴良辅一听巴明珠关心自己的安危,更是卖力地透露小道消息,阿谀谄媚的老脸让敏赫看了都觉恶心。
“知道了!你下去吧!”敏赫明眸流盼,吟吟浅笑,摇曳的红裙如一团烈火,激情燃烧!
“是!老奴告退!”吴良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还以为自己拉拢了未来皇后的信任而暗自得意。
春风掠过,黑玉般地秀发帘起,露出了脖颈处细致如白瓷的肌肤,细细碎碎的脚步在身后响起,敏赫轻轻侧转回头。
“皇上吉祥!”敏赫唇角轻扬,晶莹的大眼浮出狡黠。
“免礼!”顺治走近她,清雅如荷的香气窜入鼻间,心,砰然而动,仿佛被下了蛊,竟有一种冲动想揽她入怀一泽芳亲。
“谢皇上!”敏赫薄唇轻抿,站直身子,眨着耀如宝石般剔透的黑眸看向顺治,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浑天然而成的高贵。
四目相对,顺治如遭雷击,一股奇异的电流在小腹间不断流窜,全身的肌肉也僵硬如石,冰眸渐渐变得幽暗,让人看了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他不懂自己为何明明讨厌这个女人,可一见到她就会失去理智,总有轻薄之意,甚至不惜在她的面前伪装成对巴明珠好,目的只是想探知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如他所想,对他毫不上心,无半点仰慕之情。
也许是宫中嫔妃太少,再加上都是胸无点墨的蛮干女子,现好不容易来了个新鲜人物,自己哪能不失控!
明知道这话是在自欺欺人,但顺治依然惘顾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随便找了个借口安慰自己!
敏赫见顺治目不转睛痴痴看着自己,两片枫叶瓣飞贴到她的腮上异常绯红,满脸的火辣辣。
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如扇般轻煽,整个人也显得张惶起来。
“巴贵人睡了?”她轻声问。
“没有……”顺治沙哑着声音回答,全身异常的不舒服。
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敏赫飞快地抬眸扫了他一眼,虽然只是极短的一瞬,可顺治仍觉得脑子发晕,身子发酥,竟像喝醉了酒一般,脸也慢慢地往敏赫红润的嘴唇靠去。
敏赫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见顺治的脸越来越低,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想逃走又显得有点狼狈,站着不动又显得尴尬,脸上的红晕也更深了。
就在二唇快要相碰之时,敏赫想到了当初与阿努哈克相吻时,他的眼神也曾跟顺治一样含情眿脉,如漆似胶,心痛的一紧,用力推开顺治,然后以水火不相容之速,迅速跳到自认为安全的范围。
不!她是属于哥哥的!
她绝对不可以背叛哈克哥哥!
顺治连连后退几步,想到自己刚刚差点真的吻上敏赫,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青。懊恼自己明明不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为何偏偏遇上她就像初食禁果的小男人一般情不自禁,不由自主作出有违自己并不想发生的事!
莫非,数月未近女色,如今看到女人就饥不择食了?
一种不自在,一种尴尬,一种模糊的情绪在二个人之间弥漫开来,一时之间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你——”一打破沉默,二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二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同时看向对方,面色都带着羞涩的表情。
敏赫原本清澈如溪的凤眸被抹上了羞涩的妩媚,异常的美丽。
她伸出左手作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顺治先说话。
“昨日一事必然瞒不了额娘耳目,若召额娘谨见,你好自为之!”顺治捏紧拳头,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反悔吧?”敏赫一急,脱口而出,一心只求出宫。
“朕是天子,承诺的事自然不会反悔!”顺治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似及轻云,消失在惆怅里。
“那就好!”敏赫轻拍自己的胸口。
想到昨日顺治亲临牢房救出她们二人,脸上闪过一丝感动,感激道,“虽然是你亲手把我们送入这场灾难,但若没有你的出现,我和巴贵人说不定已是牢中孤魂,功抵过过,咱们二清了!”
除了多尔衮,还从没人敢在他面前谈论功过二字,顺治不知是该为她的无知而苦笑,还是该为她的大言不惭而鼓掌!
“若能保住龙子,你便立了大功!朕想赏赐你一些东西,却不知你喜爱何物。翡翠绿颜镯?白羽莲花镯,或是碎花金湘镯?”顺治本意是想挑开话题,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却不想一开口便俗气了许多。
敏赫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嗤之以鼻,“谢皇上贻爱,这赏赐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朕知道这些俗物你看不上眼,只是怜你身上现没多少饰物点缀,别无他意!”顺治陷入一股越描越黑的状况。
“皇上多虑了,敏赫从不缺少金银手饰,何况,不是上等黄金打造的首饰,我也不喜欢!”敏赫奢侈地回答,见顺治脸色微变,美眸微动,烈焰红唇轻启,柔声道,“若皇上真要赏赐东西给敏赫,敏赫就只能求皇上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违背常理,不涉及黎民安危,朕可以答应!”黑眸微聚,顺治大气回应。
敏赫美眸浮起嬉戏,调侃道,“敏赫恳求皇上下次见到敏赫麻烦端庄严肃点,别动手动脚失了天子威严!”
“敏赫!”顺治复杂的凝望敏赫,厉声暴喝道。
“皇上,敏赫别无他意,你的举动真的已造成敏赫的困扰,这不是陷敏赫于为难之地吗?”敏赫的表情甚为无辜,瞪大漂亮的凤眼,小声抱怨道,“我们一共见了三次面,第一次见面你就抬着我的下巴轻薄我,第二次见面又想轻浮我,这次见面更离谱,轻佻不说,还差点诱惑我作出有违大家闺秀的事,太过分!太可恶了!你让我又想起我家的赤兔,唉,又到春天了,我真为它着急……”
听敏赫越扯越离谱,再不阻止恐怕“种马”二个字又要跳出来,黑着脸,顺治厉声斥喝,双目气得要喷出火花来,“你这女人粗俗,不知羞耻,恬……恬不知羞,说话厚颜无耻,脸比墙厚,亏朕还想赏赐些东西给你!朕现在告诉你,你不配!”
望着怒火三丈,转身离去的顺治,敏赫偷偷吐了吐舌头,敛回美眸,淡笑道,“骂吧!越对我讨厌,我就越能回科尔沁……”
“太后驾到——”
宁花宫外,隐隐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敏赫微微仰头,听到声音脸色大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来临时,内心依然止不住的后怕!
听到通报的顺治脸色也是微变,深色褐眸透出孤傲冷洌,双袖一甩,龙袍嚣张舞爪,内心复杂到了极点,却坚强地选择了勇敢面对。
重新走入内院,顺治扫了一眼面色苍白,明亮的眸子变得有点涣散的敏赫一眼,淡声提醒道,“醒目点!”
敏赫的小手紧攥着胸前的衣服,粉嫩的小脸毫无血色,尤其是在看见孝庄进来的身影之后,身体一僵,被她那扑面而来的慈祥中带着精明的魅力所震慑,唇边所抹的那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似灿烂盛开的昙花,虽只一瞬,但却能深深的印入人心,再也挥之不去。
“额娘吉祥!”
顺治缓步走了上去,待与孝庄有二米之距时,向孝庄行了礼。
这还是他们母子二人自冷战后的第二次谈话,气氛绝对比第一次和睦多了!
“太后吉祥!”
宁花宫的宫女太监纷纷给孝庄施礼,一时间整个院内跪倒一大步,呼声震天,好不威严。
“皇上不必拘礼!”在苏麻喇姑的捋扶下,孝庄衣带当风,款款而来。
今天的孝庄只梳了一个普通的燕尾髻,斜插万年吉庆簪,耳戴猫眼东珠耳坠,身着祥云金丝藏蓝朝袍,许是余毒未清,脸色略显苍白,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安静,温和,纯明的娇柔状态之中。
此时的孝庄,不像太后,更像一名慈母,普普通通的女人!
“额娘身体还未复原,应该多卧榻休息!”顺治眉宇之间流露出担忧,自然地走到孝庄的右手边伸出左臂,孝庄轻轻地把手放在上面。
“自昨日听苏麻喇姑提起巴贵人已怀龙嗣,额娘就夜不能魅,本想派人过来跟皇上求个情放她们二人出来,想想已是寅时,便也作罢!未曾想她们二人既遭如此罪受,李答应她们也算罪有应得,该罚!”孝庄声音缓慢有力,唇瓣溢出温涩的笑,却依然让整个宁花宫都灼灼光华,凤眉之间略有年轻敏赫的影子。
“额娘认为儿臣作的对?”顺治微愣,怎么也没有料到孝庄会同意李答应她们流放宁骨塔,在此之前,他甚至已经作好收回圣旨,改叛遣送她们回科尔沁的准备。
“她们目无法纪,藐视清规,为树立威望,侧清宫,额娘又岂会为了裙带关系而乱了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放心吧,为了充盈后宫,额娘会择日选秀,多选一些宅心端谨,淳良贤慧,善解人意的女子进宫!”孝庄淡笑着说,戴着金丝护甲的玉手轻拍顺治的手臂,眸光一闪,轻轻扫过一直低着头的敏赫!
“选秀之事可择日再谈,为今之计,儿臣只想整治朝纲,保我们大清江山稳固,佑我朝苍生安宁!”顺治眸光闪烁,仿佛不太愿意谈及儿女情长。
“皇上皇恩浩荡,心系天下,爱民如子,勤政为民,乃是大清百姓之福!只是朝政与子嗣同等重要,皇上英明神武,还望不要为了国事而耽误了家事!”在顺治的扶持下,孝庄莲步轻移,徐徐向宁花宫的方向走去。
“额娘所言及是,只是近来后宫不宁,前后有九名妃子疯的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今只剩一位巴贵人,为免遭人闲话,选秀之事还望过些时日!”顺治道。
“等东宫一立,堵住众人幽幽之口,谁还敢狂言半句!”孝庄黛眉微蹙,前进的脚步停住,抬眸静静地看着敏赫,微风吹来,一股清宜的香风袭了过来。
“这就是昨日与巴贵人一起关押,自称是敏格格的丫头?”孝庄侧脸,问顺治。
“敏赫见过姑母!”不等顺治回答,敏赫不急不慢的施礼,修长流润的长睫微颤,灵光的水眸淡含焦虑。
“抬起头来!”孝庄独自步行上前,发上步摇轻声细响。
敏赫慢慢抬头,眸光顿时更加复杂,先是看见孝庄裙罢均是层层荷叶莲蓬重叠栩栩如生,接着是龙凤呈祥云花纹,袖边均是金边点缀,相互衬托,甚是端严!
最后,终与孝庄对视,许是保养得宜,再加上习佛的原因,敏赫被那一身尊贵,霸气的皇家风范所威慑,匆匆一眼,水灵灵的大眼立马下敛,含羞带怯。
“好一个小家碧玉,窈窕淑女!”孝庄脸庞露出丝丝笑意,眼中柔情四溢。
在敏赫未临京城之时,画师早已把她的画像呈上慈宁宫,那时她已感叹博尔济吉特氏尽出美女,未曾料到真人比画像更是入木三分,只见娇曼的身段婀娜多姿,洁白如玉的肌肤隐隐散发出少女的芳香,墨发侧披如瀑,神情羞处如粉色花瓣,举止幽如莲荷高贵不屈,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深如清潭却不失妩媚,令人心醉。
敏赫被孝庄的温柔所吸引,情不自禁抬眸看着满脸堆笑的孝庄,羞涩地轻声道,“姑母……”
孝庄含笑握住敏赫的小手,一种无言的喜欢在彼此之间流淌。
初升的日光洒射在姑侄二人身上,映得满院辉煌,一时呈现出吉祥安宁的一幕,温暖,清雅!
就连顺治看着她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感都十分嫉娘,要知道孝庄从没如此和善地握过他的手,每每他想卸下帝王的龙威与她更赏百花,孝庄永远都是淡淡地拒绝,哪怕是在一起漫步,母子二人谈论的也更多的是国事,政治,君子为人之道!
苏麻喇姑向前施了礼,轻笑着道,“今日一早慈宁宫便收到消息说敏格格被误打入天牢,老奴还吓了一大跳!嘿嘿,怪不得老奴一直觉得敏格格眼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现在仔细一瞧,原来身上流淌的是太后年轻时的影子啊!”
孝庄护甲长指轻抬,细细抚摸着敏赫的长发,含笑道,“苏麻喇姑,你老了,眼神也不好!哀家一眼就看出她就是哀家的亲侄女敏格格,瞧,简直和哀家年轻时的模样如出一辙,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说明敏格格有福相,是上天赐予科尔沁的福气!要不,她怎么不像王爷和王妃,偏偏长得像姑母啊!”苏麻喇姑的眼神不断在敏赫和孝庄之间流连,说完,又轻捋手绢遮住嘴巴偷偷一笑。
“好一个上天赐予科尔沁的福气!要哀家说,她也是上天赐予我们大清的礼物!”苏麻喇姑的话取悦了孝庄,只见她一手握着敏赫,另一只手握着顺治的大掌,四只手重叠放在一起,意味深长,铿锵有力地道,“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佑我大清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爱新觉罗家子嗣兴旺!”
顺治的眉光闪过阴暗,一丝恼怒飘过俊颜,但也只是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捉住,甚至于他,也很难相信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既能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那么好!
敏赫也听出了孝庄的话外之音,聪明地选择了忽略。
顺治是皇上,有他的保证,她不怕自己一入宫门失自由,从此,只能遥望空中雄鹰翱翔展翅!
灵敏地感觉到强忍着不适的孝庄双手微微颤抖,几乎与顺治同时抽回小手,体贴地搀扶着孝庄,温顺地道,“敏赫有罪!不该擅作主张采取带有夹竹桃毒液的晨露让姑母误食,请姑母重重罚责敏赫!”
“不知者无罪,况且你也是无心之过,何罪之有?”孝庄脸色很从容,并未因自身中毒而责怪任何人,相反还怜惜地捧起敏赫柔若无骨的小手,看着红斑点点的血印,心疼地道,“况且你已经得到了惩罚,这事,就算了吧!”
“那姑母……也原谅敏赫和巴贵人的欺君之罪吗?”意识到这是一个求情的好机会,敏赫争分夺秒替自己和巴明珠争取赦罪的权利。
孝庄无奈地看着顺治,嗔怪道,“这君都与你们同坐一条船,姑母哪能再生气啊?”
“是儿臣的错!”顺治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透出高傲的霸气,浅笑的嘴角掺和着让人揣摩不透的邪魅。
“敏赫谢姑母不怪罪之恩!”敏赫一句一字,掷地有声,不卑不亢地态度让孝庄看了越加欢喜。
“额娘凤体未能痊愈,晨曦稍寒,儿臣陪额娘回宫休憩!”顺治的表情安静而温雅,幽黑的眼中落满星辰。
“巴贵人怀有龙嗣,这是哀家的长孙,未亲眼见到她们母子二人平安无事,哀家这颗心岂能落下!”孝庄担忧地说道。
“御医说可能有落胎迹像,朕已吩咐他不计一切必须保护龙子!”顺治道。
孝庄妆容微微一蹙,未语片字,径自走向宁花宫。
早已得到通报的巴贵人虚弱无比地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到门口相迎,一见到孝庄,想施礼,一个趔趄,吓得众宫女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相续去扶。
孝庄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见巴贵人并未摔倒,这才长吁一口气,缓步上前,面露忧色,“你怀有子嗣,以后就不必向哀家拘礼了!”
“历代清规并未有妃子免向太后施礼的,儿臣惶恐!”巴明珠虚弱得就跟浮云一样,风一吹,几乎就能飘散。
“你怀的是爱新觉罗家的种,列代祖宗也不会怪责哀家坏了规矩!”孝庄眸底闪过一丝戾意,抬头看向围在巴明珠身后的宫女,厉色喝道,“巴贵人若有任何损失,哀家拿你们是问!”
“是!”众宫女异口同声道。
“儿臣连累额娘中毒,还望额娘恕罪!”巴明珠苍白着脸色,颤声道。
“平安把孩子生下就当是将功补过!明儿哀家会让内务府调配二个精明聪慧的丫环过来,以后慈宁宫的请安就免了!”孝庄上前取下自己头上的万年吉庆簪,轻轻斜插在巴明珠的头上,小声叮嘱道,“待诞下皇子,哀家会记着你的功!”
巴明珠受宠若惊,刚想施礼,孝庄急忙伸手按下。
“躺着吧!这腹中孩子,以后就是你的根,根扎紧了,皇上的心,也就系住了!”孝庄回眸见苏麻喇姑等人进来,温声叮咛道,“苏麻喇姑,你去让太医馆的人精心调配巴贵人的安胎药,务必用上最好的药材!”
“是!”苏麻喇姑施礼,退了出去。
“谢太后关怀!”从未受到如此关怀的巴明珠热泪盈眶,再次感叹腹中小孩真是她的幸运星。
“回去躺着吧,没重大的事就别乱跑了!”孝庄轻抬左手,一旁的敏赫连忙伸出小手扶住她,这个动作让巴明珠一时愣住,只是心乱如麻地回答道,“儿……儿臣明白……”
慌乱的大眼看向顺治,却见后者视若无睹,转身扶住孝庄的另一边,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恭送皇上!”
“恭送太后!”宫女太监们再次高呼施礼!
巴明珠虚弱地跑到门口,倚着门槛,目送他们一群人离去的背影,悲伤的泪,滑了下来。
刚刚还情深意长的皇上,一眨眼,又变成高不可攀的天子了吗?
不知顺治和敏赫说了什么,太后笑得很开怀!
这种笑,是她从没见过的放松和惬意!
是她看错了吗?
才短短一宿,高贵优雅的太后既然能与差点被英亲王侮辱的敏赫关系突飞猛进的亲密?
难道,皇上——也接受她了吗?
那自己拿什么去跟貌美如花,还有救命之恩的敏赫去争?
不!
她必须要平安无事地出下孩子!
而且,必须是皇子!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宫中地位永保,就算再不能与顺治行鱼水之欢,远远的一眼,她也心满意足了!
初春的天气,暖和靜谧。
慈宁宫丛木葱茏,繁花怒盛,隐隐飘出的花香清新宁和。
殿堂,没有富丽奢华,却别有一种简单不失高贵的气度,尤其是院内偶尔传来的蛙鸣鸟啼,更显小桥溪水,宁静祥和。
正殿,一张凤藻玉案,祥云腾空样式雕刻桌腿,桌面光滑如玉,上面摆放着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凤尾鱼翅,祥龙双飞,金丝酥雀,万字麻辣肚丝,白灼大虾,枣泥糕,红梅珠香,蟹肉双笋丝,木瓜炖雪鸽,应时水果拼盘一品。
看着这些精致可口的菜式,敏赫忍不住馋涎欲滴,黑幽幽的大眼流露出羡慕,调皮地道,“在科尔沁,每个人都是左手一条羊腿,右手一碗酒,从不讲究菜式的别致,这几日宫中小食的精美细腻,真让敏赫大饱眼福,心生佩服!”
“大草原不屈小节,宫中讲究细致别出心裁,自然不能相提并论!”顺治坐于孝庄的左侧,浓眉大眼扫过桌上食物,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
“御膳房的山珍刺龙牙,绣球乾贝,花菇鸭掌,五彩牛柳也不错,你若喜欢吃,哀家叫人去准备!”看着敏赫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吃模样,孝庄笑得合不拢嘴。
从见到敏赫那一刻开始,她的笑容几乎没有停止。
“刚听名字,我就巴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到御膳房吃他个九天九夜了!”敏赫笑声悦耳,宛如一株盛开的百合,清纯而高贵。
“不用飞,将来你有的是机会品尝!”孝庄笑着道。
敏赫嫣然一笑,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不过,这些别致的小菜看起来都很少,能吃饱吗?”
“对朕而言,这十一盘菜已算奢侈!”顺治弯眉微蹙。
这些菜还不能填饱我肚子呢!敏赫在心中暗打鼓,不过在孝庄面前,她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皇上提倡勤俭节约,后宫不得奢侈浪费,今日高兴,哀家便也破例了!”孝庄笑着解释,并拿起筷子夹了一条虾放到敏赫的盘子里,温和地说,“宫中的食物多以清淡为主,你可能会不习惯,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敏赫嘴唇微扬,白嫩的小手拿起筷子,夹起虾,往嘴里轻轻一放,皱眉,把虾重新放回盘子,嗔道,“没有味道!”
“呵呵呵!”孝庄笑如弯月,“看来你和哀家都偏重口味,只爱膻的!”
“那姑母怎么能下咽这些难以入口的食物呢?”敏赫看着一大桌雕刻精美的食物,食欲全无,看来中看的食物并一定好吃,哪像那些肥嘟嘟的羊肉,看起来油腻,吃进嘴里却只能用一字形容——香。
“你不去接受这些精美的食物,那饿肚子的只能是你自己!”孝庄淡笑着,拿起小喋放到敏赫的面前,“酟些酱吃吃!”
敏赫听话的把虾酟上酱油,味道还是不合自己的口胃,但比刚才毫无味道的淡虾鲜美多了!
“吃东西也是一门学问,就算再不喜欢,但只要配对料依然能吃出美味的一餐!”孝庄慈眉善目地看着二人,笑着道。
敏赫含笑不语。
她有点不安,总觉得孝庄话中有话,就像是,她知道自己在科尔沁的那段情!用明虾来暗示自己忘了阿努哈克,接受顺治,日久生情,总有一天会彻底爱上顺治!
会是吗?
红唇向上弯,明眸看着孝庄,却见后者淡然品尝盘中美食,刚刚的那一席话只是真心关心敏赫吃不习惯。
看来真是自己多想了!
孝庄重新放下筷子,一旁的宫女端着清水上前,溂了口,拿起手绢轻拭嘴角,抬眉见敏赫并未动筷,关心地说,“是不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姑母派人去准备!”
顺治的动作微滞,满不是滋味地看向孝庄,吃味道,“儿臣一向注重额娘身体安健,但额娘好像从没问过儿臣吃得好不好?如今这么在乎敏格格的胃口,儿臣听了好生羡慕!”
“皇上身边人才济济,起居饮食又有吴良辅一心把关,额娘放心!”孝庄摇了摇头,笑着道,“都当阿玛的人还跟敏赫争宠,传出去不让人笑话了!”
“就算儿臣五十岁,也依然是额娘的孩子,自然希望额娘只爱朕一人!”顺治瞥了一眼敏赫,眼里尽是挑衅!
敏赫可爱地朝他皱了皱鼻子,不理他。
“得得得!额娘就爱你们二人,呵呵呵!”孝庄满意地看着这一对“打情骂俏”的小二口,关心地道,“孩子,听说你前些日子来京着实受了不少苦难,如今这身子可还好些了?”
“承蒙姑母福泽庇佑,敏赫身体好多了!”敏赫恭谨地起身施礼道。
“今日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了!”孝庄笑道,“身子好了,哀家也就放心了!”
“敏赫多谢姑母挂怀!若不是姑母派汤先生给敏赫诊断,敏赫的病情也不会早日痊愈,姑母的大恩大德敏赫感激不尽!”敏赫坐回位置,诚挚地道谢。
孝庄点了点头,转身问顺治,“敏格格知书达理,言语得体,落落大方,可见你舅舅花费了不少心思去培养这孩子!”
顺治皮笑肉不笑,调侃道,“敏格格胆大识人,才华横溢,出类拔萃,对飞禽走兽的生活习性更是有独到的见解,儿臣忘尘莫及,好生佩服!”
“哦?你还对动物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孝庄来了兴趣,惊讶地问。
“没……没有……只是一些普通的常识……比如燕子啥时候南飞,最小的鸟是蜂鸟,最毒的蛇是眼镜王蛇之类的!”
敏赫尴尬地瞪了顺治一眼,心知肚明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是想借机让自己出糗,忙三言二语解释,并叉开了话题。
“姑母,敏赫有一个不请之情,可能会让姑母和皇上为难,还望太后成全!”
“旦说无访!”孝庄笑道。
“李答应她们心生歹毒,伺机毒害龙裔,罪有应得!”敏赫满脸痛怜,一脸哀伤地道,“敏赫本不该过问朝中之事,只是心念李答应三人均与自己是同胞手足,再加上她们都是虚弱女子,十指未沾阳春水,宁骨塔路途遥远,只怕未出关外就已累死在途中了!所以,敏赫想向姑母求个情,看能不能收回成命?”
一时大殿安静无比。
顺治深眸一暗,放下筷子,细细观察着敏赫。
这女人在他面前猖狂恣意,轻率不拘,在太后面前却温柔典雅,心无城府,宛如一张白纸,甚至能放下个人恩怨为差点害死她的李答应求情,这种胸怀可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
再者,女子视贞节为命,她却并未困扰自己差点失去贞操,这种心态也不是普通女子该拥有的!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顺治很是矛盾。
孝庄变了脸色,收回笑容,轻声道,“她们从小就入宫奉侍皇上,也着实陪伴哀家解了闷!只是,毒害龙裔这罪名不小,哀家不想让人说褊袒自家人,皇上此时收回成命也断然不托,这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姑母……”敏赫露出忧色。
“孰轻孰重,将来你会明白的!”孝庄拍着敏赫的小手,和颜悦色道,“你这孩子能设身处地为她人着想,单凭这仁心仁闻,宽容大度的心胸,将来定能把这后宫的女人都比下去!”
这话一出,敏赫和顺治更是心事重重。
看来这风头出得不对,让孝庄心里更加奠定这六宫之首的位置非敏赫莫属了!
许是大病还未裨愈,困意慢慢蔓延上来,孝庄眉心出现疲惫,低声道,“哀家乏了,这么一折腾,感觉骨头都快散了!”
顺治和敏赫知趣地站了起来,施礼道,“额娘多加保重身体,儿臣明日再来向额娘请安!”
“皇上,敏赫初来乍到,对皇宫很是陌生,你就替哀家带她四处走走!听说御花园的迎春花开了,很是茂盛夺艳!”孝庄笑着建议道。
“是!儿臣告退!”顺治明白孝庄是在制造机会给他们二人独处,微勾红唇,退了下去。
“敏赫明日再来向姑母请安,敏赫告退!”敏赫娇躯袅娜,婉婉动人。
“去吧!”孝庄挥了挥手。
待他们背影消失,苏麻喇姑这才从内室走了出来,施了礼,轻声道,“奉太后旨意,老奴已经让孟御医用上宫中最好的药材给巴贵人保胞,龙裔有太后庇佑,必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那就好!”孝庄的手一伸,一位长相秀气的宫女端着一杯香茶上前,接过茶盅,揭开精美的杯盖,香气四溢,轻轻的吹了吹,浅抿一口。
“若不是当日红儿用银针测出巴贵人所送的晨露带有微毒,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老奴现在想想都觉得心悸!”苏麻喇姑眼底闪过堪忧,接着道,“今日老奴还特意去问过宁花宫的人,采取晨露的碗距夹指桃位置有半丈之远,孟御医也说晨露不含夹竹桃的汁液,而是一种叫洋地黄的花粉!”
“不曾听闻宫中种植有洋地黄,莫非,这是从宫外带进来的?”孝庄放下茶盅,眉心舒展,仿佛一点都不关心别人想毒害她这一事。
“洋地黄又名毒药草,很容易中毒,故宫中禁止种植此花!”苏麻喇姑分析道,“李答应,杨答应,凤答应在昨日之前一直未出小院,下毒的可能性甚为渺茫,其他小主都成阶下之囚,剩下的巴贵人心思单纯,况且她也没有动机下毒!剩下的就只有……”说到这,苏麻喇姑为难地看了看孝庄,停止说话!
“没有证据的事,永远别说出来!”她的心思,孝庄自然明白,“巴贵人身份地微,心中自然明白没有哀家的支撑,她很难在皇宫立足。同样的,敏赫是哀家的亲侄女,她没有理由下毒手毒害哀家,况且晨露是她采集,若出了事,她逃不了关系!”
原来,晨露有毒是真,却不是夹竹桃所为,避免节外生枝,苏麻喇姑便撒了个小慌圆满过去。
而孝庄也借巴明珠之手将计就计,假装中毒缓和她与顺治的关系,也借机让敏赫的身份暴露出来!
这一切,都是孝庄的策划!
只不过,她千算万算,却独独漏了李答应三人醋意大发,差点把龙裔给打掉!
“太后分析的是,看来是老奴多想了!”苏麻喇姑低下头,一双眼里显得有些复杂。
“这事就此作罢,以后不许再提!”孝庄轻声道。
“是!”苏麻喇姑施礼道。
“秀儿!”凤眸一闪,孝庄红唇抿出一线冷意。
“奴婢在!”被唤作秀儿的宫女慌忙站了出来。
“明日你就到宁花宫贴身照料巴贵人,不得有误,懂吗!”孝庄声音威严,气魄完全没有一丝病态存在。
“奴婢遵旨!”
御花园。
花香清淡,金黄色的花瓣随风飘曳。迎春花的花期是二月份始,故在百花之中是开花最早,花后又迎来百花齐放。
迎春花的枝条又长又窄又密,就像敏赫修长的黑发,微笑一吹,轻轻摇动着,飘荡着,非常美观,圣洁。
顺治摘下一朵迎春花放予敏赫手心,抛弃彼此心中都过不了的关卡,用心地替敏赫解释道,“迎春花与梅花,水仙和山茶花统称为雪中四友,它们都不畏寒威,不择风土,勉强扎根,历来为百姓所喜爱!”
敏赫把花朵凑进鼻中,轻轻一嗅,淡笑道,“它的香味也很特别,不浓不妖不艳,淡淡的,煞是清新,就像雨后,大地的味道!”
“你若从高处看迎春花,你会更加喜欢!远远望去,全身黄灿灿的,就像一片片小金叶!”顺治眼中含笑,金黄龙袍在迎春花的映射下更显王者之风,高贵,优雅,邪魅,神秘莫测!
“我喜欢一切金色的东西,就像是花,我也只挑像黄金一样的颜色。所以,我喜欢这片迎春花!”敏赫骄傲地说道,“在科尔沁,除了衣服,只要是我的私用品都是属于金色的,就连碗,盘,筷子也是黄金所造!”
“你不觉得——金色代表着奢侈?”这是第二次听到敏赫说喜欢黄金,深邃的双眼流露出睿智的光芒,顺治深深地看着她,几乎要把她看穿。
“我不觉得!喜欢就是喜欢!每一个人都有喜欢的东西,就像你喜欢写字,那写过的纸怎么办?还不是扔了或者烧了!”敏赫张开双臂,深深呼吸,贪婪地嗅着清香,粉嫩的脸上始终笑盈盈。
“这是二码事!一块黄金也许就是一家百姓一辈子的收入,而宣纸却是骚人墨客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与奢侈无关!”顺治眉毛深锁,如冰块般寒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什么骚什么墨啊,听不懂!”敏赫两眼溜溜转动,嘴角上翘化为优美的弧线,“我用金子打造我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东西就是奢侈,你为了嗜好,一年不知要浪费多少宣纸就是文人雅士,这是对我的偏见!”
顺治凝视打量着敏赫,刀削斧砍似的脸上涂满了不悦。
“再者说,汉武帝为了讨好皇后阿娇还建了一个金屋来藏娇呢!”敏赫嘟着小嘴,没好气地道。
“汉武帝晚年祀神求仙,挥霍无度,苛捐杂税,致使百姓大量破产死亡!朕是明君,绝不会作出昏庸之事!”顺治铁青着脸,冷冷道,“看来科尔沁马匹肥壮,牛羊丰厚,金银财宝也不在京城之下,明儿朕会整顿税收,让科尔沁多为大清孝一份力才对!”
终于察觉到顺治的不对劲,敏赫回头见他眼睛里闪射出的凶光,想到孝庄刚刚才说过顺治节约勤俭,杜绝宫中任何小主浪费,知道自己闯了祸,惹怒了顺治,慌忙讨好道,“我就随口说说,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说完,她低头望着顺治的脚尖,表情很是委屈。
“随口说说就挥霍无度,你若当真,那整个科尔沁不都能被你挥霍一空!”顺治咆哮道,脸像阴了的天,灰蒙蒙的,黑沉沉的。
敏赫被顺治吼得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清入关之初,虽公布以明朝会计录征收赋税,但战乱之后,地荒丁逃,赋无所出,再加于连年用兵,国库耗支巨大,已入不敷出!朕虽未微服出巡体察民情,但各个地方官均有上书说褴衣不完,民不聊出,连野菜也吃不上!兵饥则叛,民穷则盗,一块黄金就能维持一千户百姓的一月开支!朕不想知道你在科尔沁的生活是怎样,来到朕的地盘,节约是首要!”顺治愁眉锁紧,仿佛乌云密布,一双犀利的双眼如雪珠,射出冷冷的光。
敏赫被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从没为自己的衣食住行而烦过,更不知道外面的百姓是如何过活,所以挥霍过度,从不懂得节约!
但心里也暗暗钦佩顺治心系百姓,言语举止,每时每刻都为百姓着想!
他,是位好皇上!
蜿蜒曲折的林荫小路,风景如画,小桥流水,假山盆景,好不张狂风扬!
顺治坐在步辇之上闭目养神,却无暇去欣赏美景。
手中毫无意识地把玩着从牢狱那里拿回的芙蓉金步摇,脑海始终回荡着那一抹嫣红的娇小却不失饱满的身姿,明眸皓齿,娇如牡丹,尤其是那二瓣烈焰红唇更是在眼前不断晃动,引诱着他一泽芳亲。
她的红唇就像是有一股魔力,慢慢地吸引着他靠近,品尝……
越来越近,近得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他好想好想抱着她。
他好想好想拥吻她。
看看,是不是如梦中那般甜美。
猛地,他打了一个激灵,敏赫的身影换成了巴贵人,只见后者正嘟着红唇凑了出来。
顺治吓得“啊”了一声,差点从步辇上摔下来,满头细汗。
宫人们都被顺治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慌忙放下步辇,纷纷跪在地上,口中高呼,“皇上恕罪!”
顺治黑色眸子瞬间变得十分窘迫,月牙般的脸“唰”得一下红到了耳根。
胡乱地抹去额上的细汗,微微喘着粗气!
从御花园到乾清宫只不过区区一盏茶的功夫,而他在假寐中却作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春梦,而且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舒坦!
这是他第一次作春梦!
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作的春梦!
水润冰眸看到手中的芙蓉金芙蓉,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段时间,他缺女人已经到了饥不泽食的地步才会把那没规没矩的女人当成是春梦对象……
亏他今天还在额娘面前斩钉截铁地说不急当选透女!
照他现在这个程度来看,不选,只怕会憋坏龙体!
“皇上,你怎么了?”吴良辅神色慌张,惶恐不安地看着顺治,心里像打起了波浪鼓,很是忐忑不安。
深眸淡骤,顺治自然不会把这等糗事说出来,挥了挥手,轻道,“起驾!”
一群人重新抬起了步辇。
吴良辅嘴唇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眼睛忽然看到顺治手上的步摇,再见顺治脸色异常绯红,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持久战”,忙低下头,嘴角露出别有深意地笑意,看来皇上嘴上对敏格格苛刻,心中却不尽然,要不怎么会一直拿着敏格格被牢狱拿去的芙蓉金步摇而出神。
尽管皇上对赐婚依然排斥,但有太后这一樽活菩萨在,皇后之位也非敏格格莫属了!
有了二位最高权利拥有者的信任,未来他吴良辅还怕老无所依?
想着这,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顺治轻拍脑门,一阵热风吹拂在他的脸上,顿时感到天气又热了许多,心中有些支持不住,尤其是体内的躁热一直在翻滚,迟迟不散!
“才刚刚入春,这天气怎么像七月盛夏?”脸上煞是不悦。
吴良辅看了眼满头是汗的顺治,暗道他许是欲火难耐,嘴上却打着马虎眼,“皇上许是最近太累,肝火又旺盛,奴才已让御膳房的人备些降火的小吃过来了!”
乾清宫!顺治烦躁地走来走去,就连平时喜爱的文房四宝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身体的空虚越来越强烈,连连喝了十几杯茶也解不了渴!
吴良辅领着敬事房太监走了进来,二人都尖着嗓音请安道,“皇上吉祥!”
顺治转身,褐色的大眼看到敬事房太临捧着银盘,脸上一喜,跨步走上前,却见银盘中只有一块绿头牌,拿起一看,巴贵人四字赫然显现在眼前,脸色一暗,把绿头牌扔回银盘,冷着声音道,“滚出去!”
“喳!”敬事房太监不知顺治怒气何来,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吴良辅双眼一敛,他虽然自小就被切了男根,但跟在皇上身边久了,也知道男人的欲望一来就如洪水般凶猛,脾气也会变得暴躁!
可,敏格格与皇上还未成婚,自然不宜同婚。
眼下只有一个巴贵人,可她刚经历一场“劫难”,也不宜承蒙雨露,这可如何是好啊!
“朕一定是历朝历代当中最窝囊的皇帝!偌大后宫,朕既然只有一位胸无大志,一天到晚老哭哭啼啼的贵人!”顺治涨红了脸,全身滚烫,想坐,又坐立不安,站,又感到急躁。
“太后已经在张罗选秀之事,相信不日便有下文了!”吴良辅也是急得满头大汗,犹如他才是正受煎熬之人。
深眸渐渐变红,顺治已感全身几乎虚脱,大掌一拍龙案,闭上红眸,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音道,“孟御医有没有吩咐……巴贵人要注意什么?”
吴良辅心中了然顺治是想知道那方面的事,颇感束手无策,细声道,“巴贵人如今身怀龙嗣,再加上胎儿不稳,实在不宜作激烈之事!”
见顺治额头的汗越来越多,气也越喘越急,就连隔在一丈之外的他都能感觉到顺治身上散发出来的炎热气息,吴良辅不禁暗疑,就算男人的欲望再强大,再渴求女人,也不可能强烈到身体几乎要爆炸的程度!
况且,皇上一向较为克欲,就连宫中有十位小主之时,他也只宠幸了石答应,安答应和巴贵人三人,数字加起来也不过十!
“水……”顺治的嘴唇越来越干,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薄唇,这性感的动作却让他的脑海蹦出来一个画面,他好像在吻敏赫,而且是那种深入的,激烈的舌吻……
“皇上……”见顺治的双颊透出异常的红嫩,连喊几声都没让顺治成功回神,吴良辅捧着茶杯,不免有些担忧,小声建议道,“皇上,要不……老奴给你找个宫女……”
顺治没答话,捧起茶水大口大口地一连喝了几杯!
跌坐在龙椅,顺治解开了胸前的二个扣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姿势潇洒不羁。
“皇上,要不,老奴给你找个宫女……”吴良辅再次小声建议道。
红眸看着吴良辅,声音粗壮如铁,“光天化日,去哪找?”
“皇上放心!老奴自有办法找个干净点的宫女过来服侍皇上!”吴良辅低声道。
考虑了一下,自身的理智终究斗不羸身体的膨胀,粗声叮嘱道,“避开太后耳目和敬事房的人!”这等糗事,顺治自然不想让第三人知道!
“老奴明白!”吴良辅急步退了下去,还周全地替顺治关上房门,并吩咐门外的太监皇上在午睡,任何人都不准打扰!
042
吴良辅一走,一道娇小的影子从龙风吉祥金丝屏风处走了出来,修长的眉毛妖娆别致,嫩红唇瓣柔软妩媚,星眸看起来迷魅,随着她的莲步轻步,水晶耳环摇摇欲摆,不是极为美丽,却让人看了心痒痒!
听到脚步声,顺治懒懒抬眼,见是念玉而来,微微愣了一下。
“你怎么会在这?”顺治疑惑地看着她。
念玉施了宫礼,婉言轻语道,“奴婢顶替格格,随郑亲王等人进宫指证英亲王图谋不轨,事后被安排在后宫休息,择日出宫!”
“朕问你怎么会在乾清宫!”身体里冒出的是从未有过的热气,顺治紧握双拳,厉声道。
“今日守宫的宫女染上风寒,奴婢便自告奋荣来伺候皇上!”见顺治的身子渐渐虚软下去,呼吸急促,脸色红润,嘴角勾出淡笑,接着轻咬下唇,这个诱人的姿势惹得顺治更是毛躁跳脚,巴不得立马压倒念玉。
“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不耐地挥了挥手,顺治本意是想遣退念玉,眼神却迷离地看着她那饱满的身段,最后连声音都变得无力,就像是在喃喃细语。
念玉微微一笑,白嫩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红晕。
那日在宫外,她抛下女孩的矜持,含羞脱袍,以身相许,却不料引来他的不屑及反感,最后还为了保全敏格格的清白,竟把同是纯白无暇的她送上了流言蜚语,永远背负着被英亲王污辱的臭名!
而当事者却摇身进宫,过着潇洒自如的日子,还博得了太后的喜爱,巴贵人的信任,所以,她恨!
红墙翠瓦,重兵把守,行差踏错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而念玉却全然没有了在宫外的惶悚!
二次都是引诱,第一次却是在顺治完全清醒的情况之下。
这次,他身中迷药,扳倒他,易如反掌。
见顺治两眼色眯眯的打量着自己,念玉嫣然一笑,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不由走进他,嘴中却娇滴滴地喊道,“皇上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奴婢叫御医……”
她身上的香味十分浓郁,却让顺治的身体反应更大,一阵眩晕,就连身子也抖了起来,“不……不要……”
他是天子!
他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他竟然会为了情欲而迷失自我!
他要当明君!
绝对不能步历代末朝皇帝痴迷女色,荒淫无度的昏君道路!
念玉睨了顺治一眼,身体更往顺治的面前凑,红唇呼着热气,性感地喷在他的脸上,“皇上,你的身体好热,是哪里不舒服吗?”
顺治的意识越来越涣散,他哪里能听清楚念玉在说什么,只知道那一张一合的嘴唇是朵解药,是甘泉入心底,甜如蜂蜜的舒坦!
顺治看了看她鼓鼓的饱满,干咽着口水,“你会后悔没有离开的!”
离开了才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念玉默念,嘴角带着勾人心魄的魅惑,撩拨一笑,处子的芬芳让顺治刹那间失去了理智,忍不住想狠狠地压在身下。
荷花般粉嫩的唇瓣仰起完美的弧度,她知道药性已经完全掌控了顺治的理智,声音更加发腻,低沉,“皇上,奴婢就是一朵解语花,只要你摘下这朵解语花,奴婢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天上人间!”
小手轻轻覆盖上顺治的胸膛,隔着龙袍,念玉已经感觉到他的肌肤很是滚烫,他的呼吸也很是急剧!
娇小的身体横跨上他的双腿,嘴边扬起一抹笑,小手圈住他如玉般的脖颈,如轻纱拂面的嗓音充满诱惑,“皇上,我是你的女人,你想怎样,就怎样!”
就算顺治再想作明君,这一刻,他也彻底崩溃!
不再理这个女人是不是带着“试婚的目的”来探听“尺寸”,他, 要定她了!
不再想吴良辅正带着宫女躲躲藏藏地往乾清宫靠近,他,只想吃掉眼前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大掌环上她的细腰,从龙椅站起,一个翻身,他,把她压在了地板上!
双目赤红,俯首望着身下的女人!
媚眼如丝,她吐出粉嫩的小丁舌轻舔他的唇!
二道滚烫的身子!
二重粗喘的声音!
男女相吸!
正当少壮!
他,如一只凶猛的野兽狠狠噙住她的红唇,蹂躏着她的身子,感受着女人放肆的享受,感受着自己从未有过的放纵!
乾清宫,一室旖旎!
当吴良辅猫着身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香艳的场面!
当视线接触到念玉含笑的白玉粉颊之时,见过风浪的他忍不住也颤了一下身子!
黯然退了下去,眼神闪过复杂的情绪,终究,还是遣走了宫女,自己却尽忠守在乾清宫的门口,忠心护主!
当激情褪去,乾清宫内恢复一片宁静。
细臂支撑着自己的头,念玉看着熟睡中的顺治,脸颊微微发红,原来这就是男欢女爱!
柔荑摸着他的浓眉,许是骚痒,顺治吱唔着拍掉她的手。
念玉吓了一大跳,见他许久未有动静,心中一动,淡淡一笑,俯下身轻轻吻住他的唇。
这辈子,我是你的女人!
我只为你而活!
哪怕是影子,我也要在你的心底烙下一印。
双眸一暗,透出狠毒,左手狠狠地往自己身上的各个部位掐去,哪怕疼得痛不欲生,她也硬是噙着泪珠,咬紧牙关忍了下来。
心中暗道:皇上,念玉所受的苦都是为了得到你!今生,你万不可负了念玉!
春雨绵绵,如披肩的丝绸轻柔,细腻。
当敏赫出现在乾清宫门口的时候,吴良辅风云变色,忙扯高嗓音请安道,“敏格格吉祥!”声音大的就像是在通知里面的二人!
敏赫睨了一眼怪异的吴良辅,轻声道,“我要见皇上!”
思来想去,她觉得顺治今天的话说的没错!
以前的她是过于奢侈浪费!
因为她自小受的就是格格待遇,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知道这天下还有许多难民贫困交加,穷得揭不开锅!
她是敢说敢作,敢为敢当的女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前思后想,她都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顺治坦白之前她所说的话都是废话,未来,她也绝不再铺张和浪费,一定洗心革面,也学他作一个纯朴节俭的人!
“这……”吴良辅很是为难,“皇上……皇上已经睡了,请格格明日再来……”
敏赫看着蓝天白云,吃惊地道,“这大白天的,勤政爱民的皇上既然在睡觉?该不会是在生我气,特命你找借口来搪塞我吧!”
“老奴怎么会找借口搪塞格格呢!”吴良辅极力推卸,“实在是皇上处理朝政之事太累,忍不住打个吨而已……”
“哦,这样啊!”敏赫点了点头,“要不我就在外面等他,他什么时候醒来,我就什么时候去见他!”
吴良辅讪讪一笑,面露尴尬,这万一让敏格格知道皇上与她情如姐妹的丫环在里面行燕尔之喜,只怕未来他们三人的关系也会变得复杂,这一道坎也不知道敏格格能不能跨过去!
唉!好不容易才看到皇上与敏格格的关系有些缓和,以为见到了光明,却没想到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这念玉也颇有心计,胆量也不小!
如果他没猜错,一向身心健康的皇上不像是为了自身的欲望而意乱,只怕是有迷药促成,才导致他饥渴不止,要宠幸女人方能解体内躁热!
“格格,春风砭人肌骨,你风寒刚愈,要不先回宫休息,等皇上一醒,老奴便回禀皇上!”吴良辅笑眯眯地道。
敏赫想到从牢房出来还未与明珠说话,不疑其他,抿唇轻声道,“烦吴公公转告皇上,御花园一叙,敏赫收回旧话,他日必以皇上为榜,礼奢宁俭,不再挥霍铺张!”
“老奴明白!”吴良辅掐媚献奴道。
敏赫转身刚走二步,乾清宫内传来摔杯子的声音,迟疑地回头,却见吴良辅脸色苍白,手忙脚乱地解释道,“这……这许是只猫……”
“不!”敏赫眯着眼睛,冷声道,“我记得巴贵人说过她喜爱猫,但皇上对猫的毛发过敏,所以宫中禁止养猫!”
“这……这……这许是哪个宫女不小心打碎了杯子……”吴良辅心急如火,蹙着眉头,哆嗦着解释。
“你说皇上在休息,却有宫女在里面泡茶?”敏赫勾唇一笑,面露鄙夷之色,“我看皇上根本就不想见我!哼,他不想见我,我就偏要见!”
她都落下格格身份,拉低自己的骄傲来向他道歉,他凭什么不接受还让吴良辅编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打发她走啊?
“格格,你不能进啊!”吴良辅忙站在门口,哭丧着脸阻止道。
“我偏要进!”小手一伸,用力推开吴良辅,白嫩玉荑推开了乾清宫的大门,香馥扑鼻而来,她不禁厌恶地揉了揉鼻子,不敢相信顺治竟然偏爱这种恶俗的芳香!
“格……格格……”一道低呼从龙案处传来,敏赫一惊,这是念玉的声音?
她不是在宫外吗?
怎么会出现在乾清宫?
“是念玉吗?”敏赫慢慢踱步,有些惊讶看着龙案。
念玉藏在龙椅之下?
这要让顺治知道可是死罪来的!
对了,顺治呢?
越想,敏赫就越糊涂。
“格……格格……是念玉……”念玉颤着身声,哭音很重。
敏赫确定是念玉,红唇溢出笑声,大跨步走上龙阶。
万万没想到,在龙案之下,顺治赤身裸体,同样袒城相待的还有念玉。
念玉一脸苍白,满身狼藉,眼眶浮满委屈地泪水,就连嘴唇也被她咬得泛白!浑身的青紫正夸张地炫耀着躯体主人和顺治刚刚经历过一场“抵死缠绵”……
“格格!”念玉瑟瑟发抖,看到敏赫,崩溃痛哭……
敏赫涨得脸通红,未经人事的她从未想过会看到如此香艳的场面,对象还是皇上和她生死相随的闺密……
跟着进来的吴良辅见到一室的狼藉并未吃惊,只是焦急万分,忙跪在顺治的身边轻摇他的手臂,“皇上……皇上……快醒醒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敏赫蹲下身子,胡乱地捡起地上的衣服遮住念玉的娇躯,看到那一片青紫,想到自己曾经也遭受过如此侮辱,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因为英亲王未得逞,自己起码还能过得了心理关,强颜欢笑面对每一个人,把所有的苦,所有的泪都往自己肚中埋。
而念玉却的的确确与顺治发生了肢体关系,要是顺治不负责,那念玉以后可怎么活啊……
“格格……我……我……”念玉痛哭流涕,一双小手紧紧地纠住胸前的衣服,失声痛喊道,“我……我没有脸再见格格……我……呜呜呜……我不活了……念玉不想活了……格格……我对不住你……”
敏赫被念玉哭得没了理智,愤怒地双眼看着依在甘睡的顺治,嘴角还露出微笑,仿佛作了个美梦,一脸的得意,畅快!
通红的脸一时又变得铁青,头顶犹如乌云飘过,气恼得站起来,一跺脚,扭过娇躯飞也似得往慈宁宫方向跑去,嘴中还念念有词道,“爱新觉罗福临,你太过份了!我一定要告诉姑母你欺我太甚!”
“不要去,格格!”吴良辅挥着手想阻止,却只来得及看敏赫消失的背影。
阴沉着脸,吴良辅冷冷看着念玉。
念玉的身子打了一个哆嗦,偷偷瞄了一眼吴良辅,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氛,又接着打了一个哆嗦,转为低声哭泣,还用衣服轻轻地拭着眼角的泪珠,一副我见我犹的姿势让男人看了都心软。
可,吴良辅不是男人!
自然对念玉流露出的儿女娇情视若无睹!
吴良辅重重“啐”了一口,面露鄙视之色,“骗得了敏格格,却骗不了本公公!早就警告过你别妄想出风头,等皇上醒来,本公公必要禀明皇上真相,让皇上砍了你的头!”
“奴……奴婢不知道公公何出此言,呜……”念玉双目闪烁,假惺惺地颤着双肩,低泣不停。
吴良辅冷哼道,“皇上今日中的就是你这小狐狸精下的媚药!”
念玉身体一僵,顿住了哭泣。
“等老奴奏明太后,太后定会宫刑于你!”
念玉心中一紧,知道再把戏演下去只会引来杀身之祸,见顺治熟睡不醒,放着胆子,冷笑道,“对!是我向皇上下的媚药,药引就在格格平日所戴的芙蓉金步摇里!”
“敢作敢当,也不失为一条女汉子!”吴良辅轻拍着掌,轻蔑道。
“那公公敢作不敢当,又算什么?”念玉双眼一瞪,冷哼道。
吴良辅愣了一下,威胁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
念玉白了一眼吴良辅,眼神充满蔑视,提醒道,“容我暗示一下公公,阿努哈赤的死!”
吴良辅双眼一暗。
“如果让敏格格知道是你让王爷去杀阿努哈克,你觉得格格还会重用于你吗?还有,要是让皇上知道你违背他的圣旨偷偷告诉王爷快马加鞭,盛大隆重送格格入京和亲,你觉得皇上还会把你留在身边吗?”念玉冷冷提醒,见她每说一句吴良辅的脸色就刹白一分,心中更是得意,从小就伺候别人的心灵也得到了升华,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威胁别人,把别人踩在脚下是那么的畅快!
看着念玉颐指气使的表情,吴良辅攒眉蹙额,冷声道,“你在威胁本公公?”
“吴公公曾对念玉有提点辨色之恩,念玉岂敢不敬!”念玉重新在顺治身边躺下,修长的手指沿着他刀刻般的轮廓慢慢划下,经过唇瓣,脖子,喉结,再到胸前,模样娇羞可人,“伴君如伴虎,敏格格对你有成见,难保有一天她会翻脸不认人,轻吹枕边风,说不定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倒不如……多个信任你的人,将来或许我会保你一命……”
吴良辅忧形于色,却也心知念玉说的是大实话!
如今木已成舟,不该发生的事也已发生,接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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