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头的折子,两眼堂而皇之的望着走进来的冉云奕,也不说话,等着他开口。
“臣弟见过皇兄。”
“嗯,坐吧。”冉云傲摆摆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让冉云奕直觉后悔不该来见他。
“皇兄……”冉云奕停顿,思考着该如何开口,他知道挽琴是被皇后召进宫的,此刻肯定在皇后的朝凤殿里,只是他独自一人过去有些不大自在,所以才想着来叫上一个伴,此时却有点后悔,冉云傲眼中那促狭的神色太过明显,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被他看透了一般。
“奕,何事竟然让你吞吞吐吐起来了?”冉云傲缴械投降,论较真,他永远较不过这个闷骚的弟弟!
“没事,就是听到皇嫂又叫鱼挽琴进宫了,臣弟担心是不是因为选秀的事情惹了皇嫂不高兴,想看望一下皇嫂,不过觉得还是先问问皇兄是不是有这回事。”
冉云傲的笑意顿时僵在眼中,这件事倒真是让他心里不痛快!
*
挽琴走到朝凤殿外就感觉不大对劲,宫女太监都守在宫门口,心里发紧,开口询问:“皇后娘娘呢?你们怎么都守在外面?”
她是知道宫中妃子的那些手段的,难不成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出了问题,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马上否决了这个可能,以冉云傲对皇后的在乎和保护,应该不至于,而且真要出了什么事,里面不可能这么安静,冉云傲早就急疯了,太医也该成群结队的聚在这。
心放下来,挽琴才突然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这么在乎这个姐姐!
“回琴侧妃的话,国公大人来探望娘娘了,有青藕姑姑在里面候着,娘娘让奴婢们等在门口,让奴婢告诉琴侧妃一声,来了就直接进去,娘娘一直等着您呢。”
挽琴点点头,抬步就要走进去,结果听到身后刚刚说话的宫女道:“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吴美人,请恕奴婢无礼,三位娘娘要见皇后娘娘的话,还请容奴婢进去通禀一声。”
挽琴这才突然想到身后还有三位大美人随同,她刚刚一着急,竟然给忘了,当下停住脚步,不好当着她们的面就这么一个人进去。
肖婉儿的脸白了又绿,绿了又白,终是忍住了没发作出来,笑的难看之极,道:“当然,皇上的旨意本宫又怎会不听,本宫跟两位妹妹……”
“皇后娘娘有请三位娘娘和琴侧妃一起进去。”
肖婉儿的话没说完,就被从殿内走出来的青藕打断,肖婉儿听了笑笑,脸色却越加难看,挽琴只当没看见,在青藕的礼遇下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老臣参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对于一边的吴美人却是视而不见,就连对肖婉儿的语气也带着淡淡的轻视。
“国公大人免礼,本宫来的不巧了,不知道国公大人在此。”
“老臣惶恐,贵妃娘娘……”
他们说了些什么,挽琴没有心情关注,左右不过是一些虚假的情谊,有些担忧的忘了一眼凤塌上端坐的鱼挽香,发觉她的脸色难看,虽然挂着淡淡的笑,眼中却是一片哀伤。
父亲跟她说了什么?这个时候他不应该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呀,他的女儿做了皇后,还是备受恩宠的皇后,如今更是有了龙孕在身,他应该只会说高兴的话才对呀,可为什么皇后的脸色看起来那么苍白无力?反观父亲,倒是真的很高兴!
挽琴不解,又不好现下问出,想给鱼挽香一个安慰的眼神,可是鱼挽香根本没有看她,看似在微笑着倾听肖婉儿与鱼尤的对话,可是那一脸的空洞,眼神分明没有焦距!挽琴想不出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情让她这么灰落!
“姐姐,臣妾是在御花园正好碰到琴侧妃,知道琴侧妃是来看望姐姐的,就一起来了,看姐姐脸色有点儿苍白,姐姐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啊?”肖婉儿一边应付着鱼尤的话,一边偷偷打量着鱼挽香,自然发觉了她的不对劲,突然的好心关怀,心里却巴不得鱼挽香肚子里那块肉突然没了。
可是肖婉儿的话问过之后好一会儿都不见鱼挽香回答,整个宫殿里一下子静的出奇。
“娘娘,娘娘!”
鱼挽香猛地回神,不明所以的望望叫她的青藕。
“娘娘,肖贵妃问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御医。”
“哦,不用,本宫很好,谢谢妹妹关心。”鱼挽香恢复了一国之母的仪态,脸上的微笑温和而疏离,对于后宫中的妃子,她从来没有姐妹之谊,却要每天将妹妹两个字挂在口中,所以即使她跟挽琴的关系有了明显的好转之后,她也从不叫她妹妹,只叫琴儿,她怕叫妹妹,会侮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鱼尤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很快了然,开口:“皇后娘娘,身体要紧,皇上对娘娘这么恩宠,娘娘可别让皇上担心,娘娘自己也要放宽心。”
“本宫知道,多谢国公大人关怀。”鱼挽香凄然一笑,语气中说不出的疏离。
鱼尤似要生气,终是忍住,笑道:“皇后娘娘好好休息,老臣告退。”
他这话一说,肖婉儿等人也发觉什么似的,都一一告退离开了。
鱼挽香又挥手遣退了宫里的宫女,这次连着青藕也没让留下。
“大姐,到底出了何事?”挽琴见人都走了,起身走到鱼挽香身边坐下。
鱼挽香脸上的苦涩无奈表露无疑,眼中隐隐含泪,道:“父亲怕我怀孕期间皇上宠爱上其他嫔妃,想在一个月后的选秀上让三妹进宫。”
选秀?挽琴恍然,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件事情,大景自冉云傲即位后,原本定在每年五月初六的选秀活动由一年一次改为了三年一次,三年前,大姐就是在选秀的时候进宫,成为了皇后!
这么快已经过去三年了!三年的荣宠没有骄纵了大姐,却已经浮华了父亲,挽琴暗暗叹息,大姐怀孕,没有人比父亲更高兴,却没想到就是在这样高兴的情况下,他仍然能想到那一点点儿危险的可能,然后及早地做好了修补的准备,大姐怀孕期间不能侍君,那么怎样才能保证鱼家的荣宠不衰?很显然,再送一个鱼家的女儿进宫是最好的计策,这真是一个万全之策,就算大姐将来会失宠,毕竟有了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地位都不会动摇,而挽莹正好接下让鱼家更辉煌的重任!
挽琴失笑,父亲在心中的形象再次下跌!
“大姐,难道你不相信皇上对你的感情吗?”挽琴自认她看到的冉云傲是真的爱着鱼挽香的,可能不够强烈,但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已经很难得了,三年不变的真情相待,是多少个后宫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鱼挽香有了一点儿真心的笑容,只是笑容的背后,还是深深地不安:“不是不信,而是不敢太过奢求,岁月无情,在我自己都变了心的情况下,我怎么还敢放任自己相信真心永远?不过挽琴放心,我不会怎样的,真的,能够拥有过这样的真情我就应经很知足了,就算将来有一天会失去,我也能接受……”
“香儿能接受什么呀?怎么听着话头这么伤感?”
冉云傲的话说完,人已经进来了,身后跟着冉云奕,青藕无奈的跟在最后边:“娘娘,是皇上不让奴婢通传的。”
“知道了,姑姑退下吧。”
冉云傲毫不顾忌的将鱼挽香抱进怀里,闭着眼在她脖子上嗅了嗅,才道:“香儿跟挽琴在说什么?为什么情绪这么忧伤?朕不许!听到没,朕的香儿只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在朕的身边。”
“皇上,王爷和挽琴在呢!”在宫人面前亲昵的行为她已经习惯,可是在挽琴面前,她总会觉得羞愧。
“怕什么?都是自家人!挽琴说是不是?”冉云傲从香颈里抬头,双手还是霸道的抱着鱼挽香一起坐在凤塌上。
挽琴笑笑,起身道:“皇上好好跟娘娘说说话吧,挽琴先告退了。”
冉云傲看了看根本没有落座的冉云奕,道:“好吧,云奕,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就跟挽琴一起回吧。”这小子,他可发现了,自从进来之后看挽琴的眼神就不对,明显这次进宫就是为了挽琴而来,看来是两人之间有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看情况应该是好事,他很乐见其成!
“是,臣弟告退。”
挽琴听了忍不住讶异的看了看他,这话,怎么顺从的这么怪异?
冉云奕没有理会挽琴讶异的眼神,不知想到什么,竟然走过来拉住了挽琴的手!
出于本能的,挽琴闪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退了一步,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