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最大的医馆广善堂如今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被病痛折磨的残喘声声不绝,低低的流动在医馆的门口。里边坐堂的郎中却丝毫未被影响,仍然老神在在的为患者诊脉。
樊梨花带着白玉走进来,便是这副人满为患的景象。
“小姐,这广善堂的当家人是寒江关数一数二的郎中,性格乖张,恐怕咱们请不动。”白玉悄悄在樊梨花的耳边说道。
女子柳眉一挑,勾唇,兀自笑开,“哦?请不动?”话未说完,一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射过来,投注在主仆二人身上。恰好女子的目光也正打量着对面的人。
男人很年轻,面色平静如水,浓黑的眉毛下有着一双深邃的眼,阔挺的鼻梁,薄唇微微上扬一个弧度,带着三分挑衅,正睨着樊梨花。
对面的那个少年公子明明就是一雌的,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看着他。卓群心中有些小惊喜。在这个寒江关竟然有人勾起了他的兴趣。
梨花压下心中的那点不爽,迈开步子走过去。
眼看就要到近前了,卓群这会儿倒是有些惊讶了。这女人是不是胆子忒大了点儿?
“您就是广善堂的卓大夫?”既然这个人是个怪人,那么也没必要弄那些客套,也省了她遣词造句的浪费脑细胞。
真直接。卓群刚刚的小惊讶还没过,又被一波余震震到。心中的好奇只增不减。收回放在病患手腕上的长手,卓群站起来,就着身高的优势,低头俯视面前的人。“你是?”
“樊梨花。”简单的自我介绍,毫不拖泥带水,一旁的白玉听的一愣一愣的。小姐这趟可是乔装出来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这下倒好,自己先爆料了。
事实证明白玉的担心多余了些,人家卓医师并没有像一般群众那样,听到大人物的名讳激动地不能自已,反而双眼充满期待,等着她家小姐自动说出来意。
樊梨花果然如他意的说出来意。“寒江关的水源被动了手脚,我想请一名资深的大夫跟我一起探查究竟是何毒物。而卓大夫恰恰是我心中的人选。”
嗯,这女人,求人都这般不卑不亢,有意思。可是欣赏归欣赏,她这样的态度还是让他没感到自己被重视,要是不小小的为难她一下,他卓群也太好说话了吧。
“哦?阁下就这么肯定卓某一定会出面?”这女人,虽然冷了点,但是长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既不妖艳,又不是清秀型的,总之很对他的脾性啊。
“卓大夫要怎样才能帮忙?”这男人,非得惹毛她是不是。今天用绑的也要把他绑走。
“条件任我开?”看看,真是给鼻子上脸了。樊梨花心中将卓群骂了个体无完肤,脸上尽量保持着平静,点头同意。边上的白玉心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心中暗想,这个卓大夫真是老虎面上拔毛,小姐他都敢惹。她敢打包票,等这事完结后他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刁难。
看见樊梨花点头,卓群当然不会放过机会,“我要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得到被允许的条件。”
“好。”这男人胃口真不小,任何条件下被允许,等于空头支票任他开。可是眼下城中确实缺人手,樊梨花忍气点头。
白玉吊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地了。还好,还好,小姐并没发飙。
“半个时辰后,在寒江关的水源处见。”樊梨花免去其他累赘的言语,直接约好见面的地点,就带着白玉头也不回的走了。卓群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闪着莫名的小激动。可惜有一种缘分叫做天生注定。即便不长相厮守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朝夕相见的又未必可以近水楼台。卓群同学自以为的理所当然,显然太高估了自己。
樊梨花在半个时辰内又将城内二流医馆的郎中召集起来,并且把军中有经验的老医官也一并请来水源处。结果卓群到的时候正看见一群和自己一样背着药箱的人,聚集在一起讨论者什么。
他没想到会被樊梨花摆了一道。心中自然郁闷,还窝着一把火。脸上看着平静如初,可是两眼深处却酝酿着两簇火苗。
樊梨花见他到了,才示意众人由白玉带路像水源走去。
每位郎中都拿出最专业的一面来检查水源,卓群虽然心里不快,此时却极其认真。樊梨花就站在他身后,素手环抱着肩膀,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小姐?”白玉站在边上,声音里的疑问樊梨花自是清楚不过。她一定在为她摆了卓群一道,会引起的不快而担心。
“人多好办事。一个人的论断不足以站住脚。”这是她的想法,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忽略掉在广善堂卓群的狂妄,樊梨花觉得确实有必要多请几个人来鉴定一番才好。这样对症而行才能更行之有效。
经过多位郎中的确定,水源被一种叫做路不归的毒药污染。此毒乃是江湖上大面积杀伤力最强的毒药。因毒素扩散慢,常不被察觉,等到毒素运行至身体内处才表现出来。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人将路不归的解药方子昭告天下,所以要解毒并不难。
“马上派人去各药铺抓药!”樊梨花果断吩咐下去。
“晚了。药铺的药材早几天就被买空了。”人群里的郎中你干嘛面露难色。
“什么!”樊梨花的嗓门儿一下子提起来,惊得在场的人愣在原地。
不远处,响起马蹄声。带着尘土一起过来,呛得大伙睁不开眼。
“报!”马上的人看见樊梨花后,飞快的跳下来。“靖边侯,西凉大军已经压近寒江关,正在城外叫阵!”士兵连口气的没来得及喘,就将急报报上来。
祸不单行,今儿她算领教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