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越来越显得压抑。她扬声说:“既然我都到这儿来了,你就不用藏头缩尾了罢。”
果然不出她所料,黑暗中,那个方才还在院子里的男音在空中响起:“人人都晓得圣骨天人武功盖世,机敏狡诈,在未能确保楚少爷心甘情愿随在下走之前,在下断然不会冒险与楚少爷见面。”
“罗里八嗦。”楚少楼送他四个字评语。
男人不以为忤,说道:“时间不早了,楚少爷方才不是想睡么?那就请楚少爷睡一觉。”
楚少楼闻言警觉,立即闻到空中传来的浓郁的香气,暗暗纳闷古代人为何喜欢把麻醉药之类的东西弄得像香水。接着,她咚地一声直直倒地。
又过了许久,地下忽然响起石墙挪动的声音,接着室中亮起了火把,一名身穿斗篷、全身上下只看得见一双眼睛的蒙面人从石墙后走出,来到楚少楼身边。确定她已经完全昏迷后,吩咐身后的喽罗:“带走!”
两名同样黑衣蒙面的喽罗一左一右扶起楚少楼,跟着蒙面人走进石墙之后。原来,石墙后是一密室,想较于方才那边的暗淡,这间却是灯火通明。
假装昏迷的楚少楼悄悄睁开眼,看见前头的蒙面人,同时也发现房内坐着的白华与魏索。蒙面人的装束,她记得在楚家灭门当夜见过,和那个在月色下问她为何不救楚无心的神秘人一模一样。他是谁?她继续装昏,静观其变——很快,她就能得到答案。
这时,白华与魏索齐声说:“先生,您吩咐的事我们已经办妥,若无其它吩咐,我兄弟二人就告辞了。”
蒙面人说:“还得劳二位一件事——带楚少楼出沧都城。”
“现在城门被溯王的人团团围守,要带人出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魏索说。
白华也道:“先生不如在此密室里关她几天,等风声过了再带出城。”
蒙面人摆手说:“不行!十三爷是什么人?只要她在沧都多留一天,被他找到的可能性十有九十。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在最快的时间内离开沧都,到时十三爷顾着朝廷的事,自然没空出城救人。”
魏索倒也干脆,摆胸脯说:“既然这样,先生要我们怎么做?尽管吩咐。”
“素闻江中双雄行走江湖多年,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深谙易容之术,就请二位在一刻钟之内帮楚少爷易容,顺便掩护她离开沧都。”
魏索说:“好!先生的主人与我兄弟有恩在先,就算这次和朝廷对上,我们二人也要不负所托!”白华也点头称是。
蒙面人说:“没时间了,赶紧收拾,十三爷的人马必然听到消息就全城搜索。为防万一,我再给她下点安魂香,免得半路醒来坏了事……”他靠近楚少楼,正待动手时,后者突然睁开眼,顺势捉住他的腕往后带,一掌猛拍向他的胸。
那蒙面人反应也甚了得,忙欠身退开,险险躲开楚少楼的掌击,不敢相信道:“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中了安魂香的人能这么快清醒。”
“我压根就没不清醒过。”楚少楼自然不会承认此时脑中一片晕眩,掌下招式并未因此迟滞,招招快狠地欺近蒙面人。“说,你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带我走?”
蒙面人见招拆招,边拆边回答:“等你见了我家主人,自然就知道了。”
“我楚少楼又不是那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小姐,你家主人想见我,可以大大方方报着名号来找我,不用暗地里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蒙面人对答如流:“若能光明正大的来,自然就来了。可惜有十三爷在,我家主人想见楚少爷不易。”
“他到底是谁?说,我不喜欢猜。”楚少楼眯起眼。这是她动真格的前兆。
“楚少爷便是杀了在下,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蒙面人突然停下来,不再与她过招,“在下武功不济,与你再打下去无半点胜算。在下只问楚少爷,是乖乖随我回去,还是要被强行带走?”
楚少楼嘲弄地一笑,反问:“我两者都不选,你又待如何?”
蒙面人哈哈一笑,低声说:“楚少楼仍然是楚少楼,公子料得没错。”说着,手中甩开某物。啪的一声,一阵烟雾从他手中散开,立时弥漫整个密室。众人挡都挡不及,楚少楼只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更从中嗅到了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强效麻醉剂的味道。
她暂时闭住呼吸,一招扑向蒙面人,麻醉剂的味道直冲鼻腔,本就蛇眩的脑子更加混乱。她动作微滞,终究还是敌不过强效麻醉剂的药力。在她真正昏倒之前,看见白华与魏索已经相继倒下,而蒙面人还泰然自若,那二名蒙面的小喽罗也未有异状。
当楚少楼幽幽转醒的时候,人已经在一辆行走中的马车上。脑中残余的混乱还未消失,手脚上的沉重感却让她快速清醒。
她张开眼,发现双手双脚全被腕口粗的铁链锁住,铁链的一头各锁在马车四个方位的支架上。她微一晃动,金属相碰的脆响告诉她,连这马车的支架都是精钢所铸。她竟然被人像绑野兽一样给绑了起来!
她用力甩铁链,让铁链撞击马车频频发出声响,终于,马车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白华在帘外稍稍低头看进来,“你还是乖乖别动,否则……”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体上溜来溜去。
“否则怎样?你敢拿我怎样?”楚少楼即使已经受制于人,对当下的情况也未见丝毫慌张。醒来的瞬间,早已经把所有可能极还未发生的事在脑中过滤推演了一遍。虽然事态未明,但她至少可肯定自己的安全无虞。
果然,魏索隔着车帘对白华说:“老弟,天下俊男美女多的是,这不男不女的楚少楼你就别打注意,要不先生知道了我们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