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并不知道你这侍卫的来历吧?”赵甫转向楚天,“楚大人,不如你来说?”
“少楼,你可知他……他和梁州季氏有渊源?”
“梁洲季氏是个什么东西?”
“梁州季氏四世三公,博安候一脉传承,又有威震巴陵的季家军坐镇,仁心仁德,天下诸候莫不以其马首是瞻。年来贤侄频遇刺杀,此事早已传至沧都,连皇上都惊动了,季氏岂有不知之理?他们坐视不管的原因何在,贤侄不会猜不到吧?”
季云归在这时冷笑道:“敢问赵太守,你拥兵浔城,近在楚少爷身边,又是怎么管这事的?为何季某到浔阳这半个月,每天都有人刺杀,却从不见太守的一兵一卒来援?”
“姓季的小子,问得好。你可以问问楚大人,这楚府的守卫,有多少是出自我浔城守军?若非我暗中派人守在楚府,楚贤侄即使武功再高,要安然度过这大半年的追杀哪那么容易!”
季云归不屑之极。“就靠那些酒囊饭袋!”
“哈!”楚少楼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打顿,闻及季云归冷冷的嘲讽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掀起眼皮看向脸色铁青的赵甫。
只见他吹胡子瞪眼,反唇相讥:“姓季的小子,你又敢说到楚府来没有任何企图?”
“我光明正在来保护他。”
“若是光明正大,为何带人夜探‘鬼山’?为什么放火烧山,致使矿洞里两百条人命一夜惨死?这些可真像是满口仁义的季氏会做出来的事!”
“季某无愧于心!”季云归虽然一身狼狈,神色却傲然无畏。
赵甫怒指向他:“人赃具获,你还狡辩!”
楚少楼蓦地坐了起来:“既然人赃具获,赵大人立马拉他去监狱里蹲着就好,上门来吵本少爷做什么?本少爷很忙,失陪。”说罢,她直接提了季云归掠出厅堂。
“哼!”赵甫眼看和楚少楼谈不出所以然,冷冷一哼,对楚天说:“楚大人,楚尚书,你这个天人儿子本官是惹不起了。给你三天时间,追回那批失物,一切计往不究。否则,本官不会再管楚家的死活!你好自为之!”
赵甫拂袖而去后,楚天紧追楚少楼来到听雨新苑的书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追不回那批失物,楚家就完了!”
楚少楼跷着二郎腿躺在书房的竹编躺椅内,悠闲地翻着一本名为《周朝列代名阵法》的楷体书,任由楚天在房里来回踱步兼抓狂。
绕了几圈后,他直直走向她:“我儿如此镇定,莫非少楼早已知道是谁盗走了那批武器?”
手中的书本已经翻到最后一页,楚少楼顺手往书架上一扔,书本安然落在空架上。接着五指一收,轻易摄来另一本书,看了书名就丢回书架去,再如法炮制取来另一本《上古奇门八卦及阵法推演》。自从发现自己可以轻易隔空取物后,她总是乐此不疲。
她翻开扉页,看了简介,继而一页一页的翻下去。
楚天被儿子古怪的行径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少楼,你看兵书阵法做什么?爹记得你以前对这些都敬谢不敏。”
“我现在想看不行?”某人头也不抬,只顾低头一目十行地阅读。
他哪敢说不行?楚天敛了敛神,又说:“少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楚少楼抽空抬头看向这个名义上的爹,“我除了知道凭你和姓赵的猪头两个人的力量不可能赢过他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他?”楚天抓住这个字眼,“他是谁?”
“小白。”
“小……白?”
“就是白什夜。”
“十三殿下,竟然会是十三殿下?”楚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少楼,你说昨夜鬼山惨案的幕后黑手是十三殿下?”此时,楚天的表情很是怪异,先是错愕不已,后是百思不得解,最后竟如拔云见日般笑逐颜开,早间的焦躁不安一下子消失得无踪。
他的表情实在太丰富,使得楚少楼想视而不见都难。她瞟了他一眼:“因为是他主使,值得你这么开心?”
“少楼,你久居浔城,爹也甚少回来,朝中的事你自然不清楚。本来爹想等你五天后行完冠礼再让你接触朝廷的事,现在既然说起,我就和你大致说一说吧。”
“你想说就说吧。”楚少楼懒懒窝进躺椅里,继续看书。
“当今皇上本来有十三位皇子,现在仅存七位,这你是知道的。皇室帝裔面和心不和,暗里手足相残已经不是秘密。”
“就目前来讲,七位皇子中,以太子与左相孙仲衡最为正统,拥护他的多是皇室宗亲,忠臣良将;其次便是贤名远扬的皇叔贤王与七爷清王,深受文人推崇,在众人心目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再来,最不可忽视的是六爷溯王殿下与清叶国师,因皇上非常信任清叶国师,加上六爷手握兵权,又有十二爷景王殿下相扶持,这股势力最是可怕。”
“且说三股势力在京中互相牵制互相较劲,同时也压迫四爷韩王,九爷祈王以及尚未封王的十三爷。尤其是十三爷,虽然才智品性皆为上乘,若能得皇上待见有朝一日定是人中之龙,但可惜如今一无封邑、二无实权、三无靠山,手下统共就皇子府的百来名侍卫,若要对付他,简直如踩死一只蚂蚁。”
“踩死小白像踩死一只蚂蚁?这个比喻真有意思!”在楚天把京城势力分布大致说了一遍后,楚少楼也将手上那把阵法推演翻到了最后一页。她将书随手丢在桌上,坐了起来,难得兴起些许心思来端详这个古代老爹:“照你这么说,小白家兄弟相残睛况严重,都死了六个兄弟,像小白这种白蚂蚁早早应该被除掉了,为什么反而让他到处逍遥,还跑来浔城对你们玩小动作?”
“只因大家都觉得十三爷不具威胁,加上他本人寄情于山水,一身无事,自然也没有人去多加刁难,反而处处以礼相待。”
“既然你把小白说得这么好对付,那你赶紧去告诉姓赵的猪头,让他快快派人去把兵器追回来。”
“对对,爹立马遣人通知。”大喜过望的楚天完全没瞧见楚少楼说话时眼中的嘲弄,自然也没发现她说的是反话。
他快步走向书房门口,忽然又回头来,“少楼,赵大人虽然为人侍才傲物,但对浔城百姓尽心尽力,论才智论武功,也是个人物。我们楚家能在浔城安然无恙更不乏他暗中出力。纵观现今形势,爹也是考虑了很多才决定暗中助他招兵买马。”
“这些事你不用跟我说。”
“少楼,为父寻思过,若你不介意,等五天后行了冠礼就到赵大人军中坐镇,出谋划策。万一朝廷出事,至少可保我浔城二十万百姓的安宁。”
“让你失望了,我对救苦救难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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