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我忙上前,拉着她的手,笑说道:“昭君,你就别为这事儿费神啦,你可是怀了宝宝的人,要好好休息才是,这场仗,我看你定是作不了主的,咱们还是好好的盼着他们打个胜仗回来才是啊!……昭君,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就要转身回去,不防,昭君拉住了我的衣袖,我回身疑惑的看她。
“箬晗,你,你怪我吗?”我不懂她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看见她眼里的闪闪烁烁,我才意识到,她指的是单于赐婚的事情。说起来,我真没有怪过她,自己也早就坦然接受了,只是,心里对泫然有着隐隐的愧疚。
我回握她的手,笑道:“昭君,你我之间何须这样呢?我今日郑重告诉你,我没有怪你,一丝一毫也没有过。既然单于将我许给阿舆,又封我做玲珑公主,自是对我一番恩典,我既然命里躲不过,也就罢了……”见她还是愁眉,我忙笑着伸手抚上她的眉心,替她展开褶皱,她才对我展颜一笑。
我见她神色有些乏乏的,就忙告辞出来了。清明静静跟在我身后,地上两个影子因着行走摇曳。我没有回头,问道:“清明,我的信,你着人寄回长安了吗?”
见身后那个影子淡淡的点头,半晌,才有个低低的声音答道:“箬姐姐,我早就选了可靠的人带着姐姐的信跟着单于要送去长安给萧大人贺礼的队伍一起走了。”
“贺礼?萧大人怎么了?”他又有什么喜事呢?
“听说是郡主刚替萧大人生了个儿子。”原来是喜获麟子。倒也真是快意人生了!
到了帐里,弄影有些询问的眼色看向清明,清明默默地摇头,我静静的靠在榻上,不说话,一时间帐里都是闷闷的,我一抬手,倦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多时,帐内寂静一片。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才不似方才那般憋闷了。看着帐中的摆设,我竟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不知不觉间来这匈奴已有大半年之久了,汉朝,长安,爹娘,仿若就是从前做了好久的一个梦,梦里的事依稀不清,梦的轮廓却是历历在目,而青姐姐和承涯却仿佛只是个遥远的名字,只在提及的时候勾起我的心弦,比起他们,我如今更在意的倒是眼前的这场仗,更在意的是昭君的身子,更在意的是要出征人能不能平安?而他们因为久不触摸,在我心里都积上灰尘了……
正在神游间,不防念念跳上膝头,一双凤眸清澈的看着我,我一笑,忍不住将它抱在怀里,这些时日,念念和我愈发的熟悉,众人也都喜欢逗逗它,只不过它倒是和泫然亲近些。不料却发现它的小爪子里似乎抓着东西,掰开来一看,竟是我那串旧的珠串上的一颗掉下来的紫钻,我暗道它调皮,又起身将那紫钻收好放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兵士们都在寨门前整装待发了,我这才知道,我昨夜睡的香甜,可他们却是一宿没睡,一早就集合了,出征祁连。我站在帐前,看着远处的人马,心里悲凉一片。
忽而,有个温热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转眸,还是那邪邪的笑容,蓝眸里都是眷恋,对着我轻道:“箬儿,父汗要我也随军前去,我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成亲的日子只怕不能按时了,父汗说要推后,所以,箬儿,你等着我,等我回来,我再来娶你!……”我陷在他眼里的潋滟之中,忍不住点头。只知道呆呆地看着他,他这一去,什么都是未知的,我不忍看他的压抑辛苦,又觉得他对我实在是无从挑剔,于是踮起脚,靠近他的俊颜,吻上了那脸颊,不想,他忽而将我紧紧抱住,身上厚重的盔甲贴着我,有些冰凉,我才要出声,一片温热的唇就堵住了我的唇,我脑子里一声轰鸣,他吻了我?
忘记了挣脱,心里都是震惊,直到我喘不过气来,他才带着笑意放开我,我低着头,不敢再直视他,只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是红的滴血了。唇上似乎还带有他的气息,听见他在耳边轻道:“箬儿,我走了……”我抬头,看见的是他离开的身影,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沉默的看着他离开。
我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一旁站着一个人,我看去,竟是泫然抱着念念站在那里。我心里一惊,方才那一幕他都看见了?心里一阵羞恼又夹杂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些酸楚滋味。
他慢慢走过来,将念念递给我,道:“这家伙方才跑到我帐中去了,我先下送来给你,方才,对不起……”
我低着头,问道:“阿诺呢?”你怎么不去陪她,不跟她好好的道别呢?
“她在寨门前等着我……”声音低低的,我才要说话,却又听见他道,“箬晗,阿舆他,对你好吗?”
我听这话,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生气,抬眼直视着他,道:“你方才不都看见了么?”
就见他眼神闪烁,半晌,才道:“那就好。”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号角,他听见后,神色一正,又道,“箬晗,我们要走了,你,你好好照顾自己……”神色间有些欲言又止,半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还是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而喊道:“泫然,你要好好的回来!!”不要也如阿舆一般,有了一生的遗憾阴影。
他转头,用力的点头,我朝他粲然一笑。身影越来越远。
不多时,兵士们一声呼喝,空气里都弥漫着马踏酒的浓浓香气。
十日之后。与呼图吾斯祁连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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