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兵士见是泫然,行了个礼,就放我们进去了,沿着小径一路走到一个独立的院子前,泫然对我道:“箬姑娘,王昭君姑娘现在就居于此处……你随我进去吧……”
“好……”这院子看着清幽雅静,怡人的很。我随着这个帮了我很多次的男子走进去。哈木和弄影留在了门外,这王昭君姑娘想必是只见我一个人吧。
进得院中,就看见一个端庄女子坐在茂密的榕树下,不知是在读着什么书,竟是这样的入神专注,丝毫没有发现我们的进入,泫然轻道:“昭君姑娘……”
女子抬头,望向我们,那一瞬间,树叶缝隙里的斑驳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我只觉着庭院里,温暖如春。看见是我们,她颜颜一笑,站起身来,及地的裙裾在草地上像盛开的素净的花,那样娴静。在我眼里,这长身而立的女子,那般美好,怨不得百姓们都说她的传奇。
“泫然,你来啦!……渴么?我叫人给你倒水去吧……”女子刚要叫人,见泫然摇头,也就作罢了,随即,转向我,一双明媚的大眼柔静地看着我,道,“这位,想必就是泫然提起过的箬晗箬姑娘了吧……”她打量着我,却没有让人觉得有丝毫的不自在……
“是……箬晗见过昭君姑娘。”我答道,朝她福了一福,在汉朝,她已是御封的长公主,于匈奴,她是整个草原的女主人,而我,又很是倾慕她的为人,所以,于公于私,我都应该给她行个礼。她浅笑着,说道:“箬姑娘,你不必这么多礼……好了,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哦,对了,泫然哪,单于刚才遣人来说,要是我看见你,就叫你去他那儿,说是有事找你……”
“……好,我这就去……可是,箬姑娘……”他踌躇的说着。
“嗬,你还不放心啊……你放心去吧,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她笑嗔道。我们便看着泫然离去。
她就当先领路进了正厅,分宾主坐下之后,就有小童来给我们上茶,我见面前的茶新绿碧翠,忍不住端起来就想尝尝,就听见她忽而叫道:“箬姑娘……”见我看向她,冲我温和一笑,道,“我方才听你说话,声音有些嘶哑,这西湖龙井虽是养心,但对你的嗓子却是不好,听说麦冬性温,又对嗓子好,我叫人给你泡些来喝,好么?……”
又是麦冬……我端着茶的手有些不稳,茶未入口心里已然是涩涩的了,却不敢表现出来,逼下泪,对上她清澈的眼眸,道,“……好……”
很快又给我上了新茶,我却只是望着那冒出的热气发着愣,就听得那个端庄的人说道:“箬姑娘,你尝尝吧……真的是很好的……”
我端起茶杯,轻酌一小口,润下嗓去,进到心里,蔓延的却不知是什么滋味,那茶的热气熏着我眼睛,一口一口的喝下,嗓子虽不再像方才那样隐隐地疼,可心里却堵得难受。
“箬姑娘,你觉得怎么样?……”询问的语气。清清淡淡的。
她无心的一问,我隐忍许久的泪骤然落下,赶紧擦掉,抬眼道;“……这茶喝着……喝着挺舒服的……”不想在她面前失态,所以,拼命忍着眼眶中的眼泪。
“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啊?……”她眼中的关切真真实实。
“……我没事儿……只是被这茶的热气熏了眼睛……”低着头,呐呐道。
“……唉,你既不愿说,也就算了……不过,我愿意在你想要说的时候做那个倾听的人……”她望着温柔地笑,眼里皆是怜惜。
“谢谢你……昭君姑娘……”她的善解人意,实在是叫我感动。
“你不要这样叫我,你还是唤我昭君吧……这样我听着倒惯些,也不那么生分……”她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笑说道。
“好……昭君……那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原来,她真像泫然说的那样,是个温和亲善的人。那呼韩邪单于真是有福,得了这样温婉可人的女子陪伴余生。
“听泫然说,你想离开长安?……你放心,我答应过他,不会为难你,我就不会问你为什么离开的。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大漠不比长安锦绣繁华,多是荒芜沙石,戈壁黄漠,你真的决定了么?”昭君很是认真的看我。
“……这些我都知道,也想过了,其实我从小就是在边关长大的,长安的锦绣,我并不留恋……也不喜欢这繁华下的龌蹉,匈奴虽说是蛮荒,但那儿的人洒脱爽朗……是我所向往的地方……”
“……这世上的人又哪里有真正的洒脱呢?……就算蛮荒,也是有纷争的啊……不过,箬晗,你若是跟我们去,我也不会拦你,你只要想好了就行……哦,对了,我们明日就启程了,你一个姑娘家,恐怕不方便,你叫泫然替你收拾收拾吧……”
看着她这样为我着想,我怕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不会再待我这样和气了,清白的女子谁愿意和青楼的女子为伍呢?想到这里,我心一横,打算现在就告诉她,免得夜长梦多,“昭君,其实我是……”
“我知道的,你不必说,泫然都告诉过我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不过我不在意这些,再说世道艰难,各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你既想离开,离开就是了,泫然会替你赎身的……”还是一样的和暖。
我看着她的大气端庄,看着她的芊芊丽影,暗想,这样的女子,就是我都禁不住为她心动,更何况是坐在未央宫中的那个可以有无数美人的君王呢?可是,这样的女子,还是要个能与之堪配的人,在那宫中,生生委屈了她。看她如今的神色,呼韩邪单于定是待她极好的。她定是也满意这个草原上的雄鹰。他们,总是叫人羡慕的啊……
“……昭君,谢谢你……”我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抵达了眼角。
“不必谢我……”她在我身前暖暖的笑,庭院里的阳光灿烂,树影斑驳,这个画面被永远的记在了我的心里,深刻而隽永……(某疏从外地回来啦!!那更新就正常啦!!亲们要继续支持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