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冷清，浩渺如最深的海底。
而在他和她对视的时候，那双凤眸之中闪电流光般闪过莫名的情绪，而后悄无声息的沉寂下来。
慕容瑾撞进来的时候拽掉了这边的帷幔，明亮的宫灯光辉洒进，映出几道重重阴影。
慕容瑾斜着身子，身边洒落了一地的白玉黑玉棋子，却都不及她的眼神明亮。
云澈忽然站起身，白色的衣角划过微微的弧度，神色冷清，容颜似雪。
“冷舟。”
“属下在。”忽然如鬼魅般从外面飞进来一个人影，低头应是。
“将棋子收了罢。”
“是。”
也不见那人如何动，地上的棋子顷刻间便全数消失。
整个过程，却没有碰到倒在地上的慕容瑾一下。
“慕容，你没事吧？”
忽然，眼前伸出了一只手，骨节分明，看起来沉伐有力，而声音却清朗如风。
慕容瑾顺着往上看去，眼中就映入了西林逸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容。
“没事儿。刚才遇见燕王，比了一下轻功。”
西林逸失笑：“你倒挺大胆，不仅敢和他比武功，还敢在皇宫乱跑。”
慕容瑾冷哼：“那又如何？”
无法无天，嚣张如斯。
说的就是慕容瑾这种。
西林逸转移话题：“方才我和云兄正处在僵局，你这一来，将棋局打散，倒是正巧。晚宴快开始了，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前往正和殿吧。”
“不行。”
“不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西林逸一怔。
慕容瑾扭头看着云澈，扬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云澈并不看她，只是稍微侧了一下头，对冷舟淡声道：“明天将这幅棋子送去平阳侯府。”
“是。”
慕容瑾声音高了三度：“你做什么？本世子可玩不来这些东西。”
云澈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若不喜，自己扔了也行。”
“那你为什么要送给我？”慕容瑾紧紧盯着云澈，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是好心想要将东西送给她的。
果然，云澈清淡冷清的声音响起。
“因为这棋子，你碰了，我就不会再用。”
云澈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明明很安静，可是西林逸忽然觉得气氛有些紧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裂开来。
无声，风吹来，荡起帷幔。
慕容瑾几乎一下子跳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八年不见，云澈对她的态度竟然恶劣如此！
云澈不欲理会她，对西林逸说了句：“我先行一步。”便抬脚欲走。
慕容瑾一把抓向云澈－－“这就想走？想得美！把话说清楚！本世子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
云澈身形微动，慕容瑾就抓了个空。
他转过身来，白色锦袍上绣着的金边闪烁着黯哑的光芒，用天下最为珍贵的凌月锦所制的衣袍在行动间隐隐有暗光涌动，腰上稍微泛着莹润青色的玉带恍若流水般反射着粼粼月光。
他的脸容半明半暗，眼神幽深似海，慕容瑾忽然觉得周身犯冷，像是帝王威严审视。
“因为，你不配。”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却像是冰雪四溢，将空气都冻结。
西林逸吃了一惊，云澈虽然性格淡漠冷清，但是修养极好，怎会对慕容瑾说出这样的话？
慕容瑾心中疑惑，脸上满是怒容：“你说什么？！你八年未曾回京，一回来就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甚至出言不逊！亏我想着咱们还是在上书房一起上过课，还想跟你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原来真是我想太多了！”
慕容瑾不顾西林逸在旁边想要劝阻的动作，直接一拳砸向云澈－－
“今天就让你看看，本世子到底配不配！”
云澈武功卓绝，怎会在意这样绵软一拳？
他容颜似雪，衣袖轻挥。
慕容瑾脚下被一道劲风挡住，她克制着自己躲开的下意识动作，故意顿了顿，被那道劲风绊倒－－
“扑通－－”
“咣当－－”
“哎－－”
几道声音渐次响起，让外面似有似无在关注着情况的人们惊了一下，齐齐专注的看向临风阁。
而此时，二公主西林若和楚凝夕也正好带着宫人抵达。
西林若身份尊贵，性格骄纵，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看见临风阁就在眼前，想着云澈正在里面，不由一阵欣喜。
“二公主，注意脚下。”
楚凝夕温和道，看着西林若，笑容温婉。
她没有看临风阁，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那里。
虽然此时，她的心脏，也快速跳动起来，但是她的倾城容颜上，依旧是一派平静，嘴角弧度恰到好处。
云澈就在里面。
西林若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脚下生风，嘴里还在不断说着什么。
“你说，我今日这身衣服好看吗？云、云世子会不会喜欢？”
西林若难得有了小女儿的娇羞，看着临风阁眼神发光。
楚凝夕低笑：“当然。”
“他八年未曾回来了，一定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以后多得是时间可以……”
西林若欢快的声音忽然停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楚凝夕位置稍微靠后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问道：“公主，怎么……”
她忽然也消了声，越过西林若看向临风阁，张嘴无言。
周围所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无比的看着临风阁。
此时，恰好有风吹过，被慕容瑾拉拽的那道帷幔忽然掉落，缓缓落下。
一个紫衣男子正斜斜趴在一个白衣男子身上，二人几乎已经倒在地上，白衣身体弯着抵在柱子上，而他身上的紫衣男子，双手紧紧拽着白衣胸前的衣襟，大半身体都已经紧紧靠在一起，脑袋还贴在白衣男子的胸膛，白衣男子一手扶着紫衣男子的肩膀，一手抵在柱子上。
虽然有些远，但是那个紫衣男子众人结识是慕容瑾，而那白衣男子……
云澈！
他们在干什么？！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那白衣男子忽然低了头，靠近了紫衣男子－－
所有人心跳骤然一停。
慕容瑾心却狠狠一跳。
云澈低下头，在她耳边冷声道：
“为什么当年死的不是你？而是她？”
声声冰冷似铁，重重砸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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