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段家的‘四鹰’之一吗？灵黛公主还好吗？彦公子应该成家立业了吧？”李姑姑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闻言，小灵放松了戒备，抱拳行礼：“您是……”
“我是灵黛公主的奶娘，跟随羽小姐入宫的阿普那。”李姑姑已是老泪纵横。
“您竟然就是阿普那？大家都以为您和羽小姐一起被害了，公主还时常为您落泪呢？”
见知鱼和小灵一脸的疑惑，阿普那开始了对往事的回忆——
还记得我在为你们摸骨时，曾跟你们提起的那个成为贵妃的女子，未曾将我的劝告放在心上，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事吗？那就是段飞羽小姐。她是京城富甲一方的商人之女，从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且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因为飞羽小姐是段氏夫妇中年所出，与她哥哥段飞翔相差十二岁，所以大家都很宠爱她。段飞翔年纪轻轻就展现出了超人的经商天赋，十五岁起就独自带领商队前往各国经商。我是西楚国人，灵黛公主的奶娘，段公子与公主相遇后，两情相悦，就成了我们西楚国的驸马爷。后来得知妹妹要进宫，驸马爷整日心神不宁，公主体恤他的爱妹心切，派我跟飞羽小姐入宫，以便照料她。那件纯缥蚕丝衣裙就是公主送给飞羽小姐的，这种衣料极罕见，其间淡淡的白色隐纹犹如漫天飞舞的羽毛，这也就是我为何一眼就认定这是飞羽小姐的衣裳的原因。我跟随飞羽小姐入了宫，她得到了皇上的宠爱，生下了彦公子。直到费相之女入宫，皇上开始冷落她，但她是那么善良，只想好好地把彦公子抚养长大。不料，飞羽小姐的脸色一天差似一天，先是脸儿苍白，接着脸色发青，最后脸上出现了彩色的斑点，御医们束手无策，宫里有了一种可怕的传闻——说羽贵妃是得了瘟疫。皇上竟然轻信了，将飞喜宫的所有人都就地灭杀，并将飞喜宫一把火烧了。在我跟羽小姐进宫后不久，因我做过奶娘，小姐又心善，常把我借到其他生产的嫔妃宫中，这样辗转了好几个宫，很少有人记得我是羽贵妃的人了，我也就隐姓埋名、苟活到现在。好在事发前，我偷偷提醒了她摸骨时的劫数之说，她派人将彦公子送出了宫外，才得以保留下一条血脉……
说到这里，阿普那早已泣不成声。
“小灵你是……为什么你会跟在我身边？”知鱼联想起遇见小灵时的情景。
“你还记得‘老渡客栈’遇见的那位段公子吗？”
“原来是段大哥！”知鱼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就是小灵的少主，上次你见到跟在他身边的是铁鹰，我是银鹰，是少主派我跟随并照顾你的。”
“可是，当时你的确是因旧伤未愈引发的昏厥呀？”
“是的。我当时刚执行完一项任务，因伤在距清水湾不远的一个小渔村休养，那天早上接到少主的命令，因为身边没有马匹，为了在中午前赶到清水湾，我一路疾行，引发了伤口开裂，终于及时地撑到了你的身边。”
“原来我们的巧遇是段大哥的安排，可是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难道是因为要还我戏言的‘两个人情’？”知鱼喃喃自语道。
“小灵只是听从少主命令，全心全意地照顾你。据我猜测，你应该在少主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吧！”
“好了，好了，想不到我们都是自己人，这下，我老婆子真的是太高兴了，如果能让我见彦公子一面，我就死而无憾了！”
“婆婆放心，我一定会传书给少主，您会见到他的。婆婆，您可知，是谁使用了如此歹毒的方法害死了羽夫人？”
一个潜藏的意识在知鱼的脑海中跳了出来：脸儿苍白，接着脸色发青，最后脸上出现了彩色的斑点……这些症状正是幽族蛊术中的“脸儿媚”，是用来惩处族中犯了“淫荡”罪条的女子，毁其容貌，让其生不如死，如鬼魅般苟活于世。母亲为了协助费清颜实现野心，竟然将此蛊用在了何其无辜的人身上，而这人竟是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段大哥的母亲！天呐！我岂不是他的杀母仇人之女！我们哪里是自己人，我们分明有不共戴天之仇！
知鱼的脸儿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人也开始发起抖来，她只看见阿普那和小灵在焦急地向自己询问着什么，可是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就这么倒在了床上。
在梦中，知鱼看见了一个恍惚的影子，正独自驻足在桥头河畔，顺着月光温柔的轨迹，依稀看到他的脸上盈满悲伤，那不是段慕彦，又是谁？突然，他的眼神变得冰冷，满怀恨意地说：“是你的母亲杀了我的母亲，让我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她，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知鱼想解释，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颈脖已被他的双手扼紧，呼吸变得局促起来，但自己没有一丝怯意，还对他展开了一个绝美的微笑，仿佛是一种解脱。
不知睡了多久，知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脸关切神色的水修源正坐在自己的床沿。
“皇上什么时候来……”一句话未说完，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呛得泪花乱溅，俏脸微红。
“你呀，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孤这几日一忙，你就变成了一只病猫，人也瘦了不少，像是一阵大风都能把你吹跑似的！你不知道孤会心疼吗？”水修源的语气里半是责备半是不舍。
“谁让皇上逼婚来着？我这是被吓出来的。”知鱼怕他担心，开起玩笑来。
“孤不管你是被吓出来的、还是装出来的，哪怕那天你是起不了床，孤也会让你成为孤的娴贵妃！”霸道的口气不留丝毫余地，“所以，孤的爱妃，你一定要快快养好身体啊！孤可是要常常临幸于你，让你夜夜做新娘的哦！”
“讨厌啦！人家生病了，皇上还要嘴上讨我便宜！”知鱼一脸的娇羞。
“原来爱妃的意思是要孤‘言行一致’，对孤只说不做，感到不满意？”水修源径直地俯身靠近。
知鱼用手挡住了他，“别让我的病过给皇上，否则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哈哈——”水修源放声大笑，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女人！“我们俩个哪里还需要说得清呢？好吧，你就好好休养吧！孤明日再来看你。”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眼看明日就是册封的日子，知鱼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想想在生病的这两天里，皇后派了锦儿送来了一大堆补品，自己应该去表示一下谢意，更何况，明日以后，就要与皇后姐妹相称，怎能不礼尚往来？
风中飘来了沁人的花香，几只灵动雅致的蝴蝶循着烂漫而来，宛若起舞的精灵，尽显生命的律动和飞扬。
给皇后准备礼物，可费了知鱼好一番心思。虽然，皇上赏赐给知鱼不少珠饰玉佩，但皇后的宫中又何尝会缺这些？况且，这些宫中之物并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知鱼在自己的包袱中找出了一只崭新的肚兜，那是在姐姐进宫后，自己闲时所绣，本想来日送给姐姐的孩子，却不料……
来到凤喜宫，锦儿正独自坐在院中做着针线活，见知鱼来了，用手指了指屋内，并“嘘”了一声，知鱼会意地小声问：“锦儿，皇后娘娘呢？”
“正在佛堂念经呢！小皇子好不容易刚刚哄睡着，所以我在这儿看着，免得有人打扰，要不，您先坐会儿？等娘娘念完经，我去为您禀报！”
“好吧！我在这儿陪你说说话！对了，锦儿，你帮我看看，娘娘会喜欢这个吗？”
知鱼取出了用绸布包裹着的肚兜：嫩黄色的棉质面料，栩栩如生地绣着一只神气的喜鹊，落在新绿初绽的枝头，仿佛在“叽叽喳喳”地传播喜讯。
“莫姑娘，这是您绣的？简直跟活的一样！您的手真巧，我看啊！也只有您的绣艺才能跟我们娘娘媲美呢！”锦儿的语气里难掩对主子的崇拜。
“锦儿，哪有你说得这么好？你说，娘娘会喜欢吗？”
“娘娘当然会喜欢，我们娘娘这几年身体不好，已经不再刺绣了。但我见过娘娘的手艺，那真是惟妙惟肖，我这就让您见识一下。”锦儿说完转身进屋了。
“瞧，这是娘娘怀大皇子的时候所绣的，锦儿所言不虚吧？”很快，锦儿就得意地将一只藕荷色的肚兜展示在知鱼的眼前，肚兜上绣着一个抱着大鱼的胖娃娃，果然是绣艺非凡，活灵活现。知鱼用手轻轻摩挲着图案，突然她的脸色大变，差一点将手中的肚兜跌落。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