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从后视镜里看着抖动双肩的男人,紧皱着眉头,第一次,第一次看到神一般存在的男人,如此痛苦的呻吟着,哀嚎着,只是这无声的痛才是最痛彻心扉的。
当车子刚来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医生们都蓄势待发的等在那里,弗兰克站在最前面,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他知道,这一次必须成功!
禹惟尊还没等车子挺稳,一个健步跳下车子,抱着路荑凝快速的冲进手术室。当手术灯亮起,门被闭紧的那一刻,男人呆滞的目光注视着那里,脚步却一点点的后退,他有些害怕了,害怕她出不来,害怕她离开。
乔世轩紧随其后的赶来,看着目光呆滞的禹惟尊,伸手安慰他的手最终还是垂落了下来。此时,什么样的安慰都是无效的,因为那并不能将里面的人完好无损的带出来。来到旁边的休息椅上,俯身坐下。
“休息下吧!她应该不想你那么辛苦!”乔世轩看着他的背影,可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尊雕塑。“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嫉妒到恨,因为不曾得到的幸福被别人偷走,并不难过,只是如果曾经的幸福点点滴滴都真实的刻在你脑海里的时候,却突然被别人抽了出去,那种感觉是无助的痛!”垂下双眸,双艘紧握在一起,“可是,如果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我愿意放她离开,即便我是痛的。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你都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你!”
禹惟尊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一样,只是那样站立着,眼眸以顺不顺的望着那扇门。他不懂得乔世轩所说的幸福是什么,他只知道痛,她在那里边,自己却无能为力,她若离开,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如果一切都可以以为时间而习惯的话,那么他可以习惯她留在自己身边,却无法习惯没有她的未来,所以,幸福他不要,他只要她活着。
见他始终没有反应,乔世轩扭头看着那扇门,苦笑着,其实他们俩是一样的,又何必劝解。
手术进行了六个多小时,出出入入很多医生护士,两人都没有上前询问,也许是害怕听到不想听的消息,也许是安慰于她还在努力的坚持着。
手术灯啪的一声暗了下来,禹惟尊一个健步上前,看到门徐徐开启。弗兰克疲惫的摇晃了下双臂,看到来人急切的眼神,伸手拍到他的肩上。
“手术很成功,只是她失血时间过长,我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清醒。”禹惟尊只是点了点头,他不在乎,只要她还活着就够了。弗兰克从他身旁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淡淡的说:“以后,你们还会再有孩子!”说完快步离开。
禹惟尊瞳孔急剧收缩,再有孩子?那么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已经不在了么?痛苦的双手捂着脸,不停的摇着头。
过了不久,看似虚弱的路荑凝被护士慢慢的推出来,因为还没过危险期,所以,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禹惟尊从透明的玻璃窗望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略显粗糙的指腹轻轻的划着印在玻璃窗上她那苍白的小脸,氧气瓶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男人甚至能够感觉到她强有力的呼吸声,那是她想要活下来的努力和坚持!此刻的他万分悔恨,如果当初再执着点,不让她去冒险,也许,就不会那样躺在冰冷的床上!有些痛的窒息,男人的脸憋得红红的,呼吸开始急促,一个仰头,男人“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透明的液体,从细小的塑料管里慢慢的灌入男人的手背,悬挂在上面的点滴瓶,那里不停的在向外面冒着泡泡,叶霄云看的有些出神,他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姬战明父子因为乔世轩多年来的调查和举证,已经被检察机关带走,并对其所属的产业进行核查,看来他们这次无论如何也难逃法律的制裁了!似乎每个人都被折磨的筋疲力尽,内心的煎熬也许会伴随着生者一辈子,只是死去的人却了无牵挂的什么都没带走,所以,有时候人们都说:活着比死了要更难熬!
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叶霄云连忙起身来到禹惟尊身旁,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男人干裂的唇瓣蠕动了几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很好,你应该放心!你昏迷了两天了,弗兰克说你是气急攻心,一时性急引发的急性喉炎,挂了点吊瓶就可以好的病,您老就别赖在床上不起来了!路荑凝已经去了普通病房,你要是再不起来,我看乔世轩就要把她骗走了也说不准!”叶霄云一脸坏笑的贴在他耳旁轻声的说着,见他合在一起的睫毛,轻轻的颤动,起身站在床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禹惟尊觉得自己就像身处梦境一般,不知道哪是虚哪是真,浑浑噩噩的游荡了好久,在听到“路荑凝”三个字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亮点慢慢放大在放大,直至呈现整个画面。
“醒了?”叶霄云嘲弄的问着。
躺在床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是下一秒伸手就拔掉针头,吃力的想要起身,却被叶霄云按倒。
“喂!你这是要干嘛啊?我都说她好好的,你着什么急啊!”
禹惟尊推开他的手,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还是用双臂支撑着自己起身坐在床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赤脚下床,有些摇晃的向外面走去。
叶霄云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无奈的摇摇头,随后跟在他的后面。
禹惟尊推门进来的时候,乔世轩正拿着本书给躺在床上的人讲故事,好像特别精彩,都没有察觉从外面走进的男人。直至来到他身旁时,乔世轩才诧异的看着禹惟尊,随即欣慰一笑。
“好了?我听霄云说你昏迷的很久!”
禹惟尊想要说话的喉痛一紧,竟还是发不出声音。小动作悉数落入乔世轩的眼里,凝视着他,“放心吧,你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喉炎后期都会出现发生困难,估计过几天就会好了的!”扭头又看了看氧气罩盖着的路荑凝,落寞的垂下眸,“她还是没醒过来,弗兰克说也许明天,也许明年,又或许永远都不会醒!”
禹惟尊似乎并没有听他到底在讲什么,径直越过他,来到她身旁,怜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俯身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
乔世轩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会心的一笑,起身离开了病房。
冰冷空旷的病房里,禹惟尊紧握着路荑凝的手,头轻轻的抵着相握的两手,阖上眼睛,心里默默的说着:因为爱你,所以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