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悠扬而至,轻快缠绵的曲调掩过单调的马铃声,宛若平静的湖面投下小石,于是涟漪泛起,一波逐随一波荡漾进这纯净自然的林间,仿佛连枝叶都舒张开来。
忽然笛声婉转而止,马车也被拉住缰绳仓促而停。
“娘,怎么了?”约摸七八岁的女孩柔嫩的粉靥上镶着一对澄澈、充满灵气的明眸,还有秀气的鼻,小巧柔嫩的唇,与她的娘亲如出一辙,美得灵性。
她的娘亲,收起了手上的短笛,芙蓉花一样淡粉色的脸颊如丝绸般馨柔的云鬓。微微笑着便美得娇花羞涩,枝叶垂首。
利落地跃下马车,缓步走向小道旁的小灌木,小心地采下一颗小果仔细地确认。
“娘,这是明目子么?”小女孩站在娘亲身后,雀跃不已。
她的娘亲微笑,赞许地点头,将手中的红果交给女儿。
娇嫩白皙手中一枚晶莹红润小巧可人的果实,煞是美丽。
“小衣,你既知它是明目子,那倒说说它的用处。”娘亲微笑着,取来一方丝帕,将灌木上的红果采集而下,小心放置其中。
“我知道,明目子也称枸杞,它的功效可多了,像是养肝,明目,坚精骨,去疲劳,易颜色,变白,明目安神,令人长寿——”移衣开口便朗朗而诵。
“那食用之法?”
“可鲜食,可煎服,还可以泡酒来喝。”
“嗯?”美目而至,带着些许责问。
“还有,还有,将枸杞烹调入菜也是可以的,还有它的花和径都可用药。”她笑得可爱。
见娘亲微笑赞许,她调皮地来回负手而行
“正如古书《本草汇言》所载:枸杞能使气可充,血可补,阳可生,阴可长,火可降,风湿可去,有十全之妙用焉!”到最后竟成摇头晃脑学古人学究。
“不错,每种草药的特性、用途都需详细了解,不要忘了‘根茎与花实,收拾无弃物’。只要运用得当,任何花草都是灵丹妙药,如若不然则成为致命毒药。”娘亲将丝帕包好,对她悉心教导。
“我知道了,娘!”移衣点头回答,默记在心。
母女相视而笑,快乐犹然而生。
重新坐上马车,驱车而行。
“小衣,刚才你说所都是书中记载,如若并无相关书籍,那你又从何得知呢?”娘亲从包裹中取出一只木碗,倒了些许清水,又取出几颗红果放入水中。
“没有记载?”她疑惑,望着忙碌中的娘亲一脸不解。片刻之后她便有了答案,“娘,我知道了,如果遇到没有记载之草药,那么就由我来记载传给后人。”
小小人儿竟胸怀宏大之志。
娘亲笑了,将一枚清洗好的红果放置她唇边。
她也笑着张嘴咬下,顿时甘甜之味充斥唇齿间。
山林间,依旧马铃叮当,悠扬笛声再次响起,越过密林穿透云间,让那清晨之光沐浴红尘大地。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份悠然自得一直延绵不绝,只可惜世事终难料,前程不由人。
赤金国黄金城城门大开,繁华的街道簇拥着赶集的人潮。
百姓三五成群,商人们驾着马车,牛车拉着满载的货物。坐着华丽的轿子车马自然是富家公子小姐。
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一辆简朴的马车,随着人潮缓慢地驶向城门口,毫不起眼。
驾车的是一个身穿粗布白衣的女子,冷静自若地拉着手中的缰绳。
“黄金城。”小女孩探出脑袋好奇地四处观望,见到了高大城门上雕刻的巨大石字,便忍不住开口,“娘,为什么它叫黄金城呢?”难不成是由黄金造的城池?
娘亲笑笑解释,“黄金城背山面水,占地广阔,是赤金国的首都,城内所有的建筑都是他们独有的土质建造而成,含有某种特殊物质,在中午阳光强烈的照射下,会闪耀金光,如同黄金建造般恢宏庞大。当然这只是外观,你瞧着满街的人群,足以见得城内生活富足安定,经济康盛,人们自然是缺不了黄金。”
“娘,你怎么都会知道呢?好厉害哦!”崇拜地望着娘亲,全心地依赖信任。
娘亲笑笑,似乎,曾经她也这么对告诉她原因的人这么说过。仿佛依稀在眼前的情景,却转眼已过十多年。
马车已穿过城门,偌大的街道两旁各式店铺,门口彩色旗幡飞动,人流攒动。
女孩依着娘亲的话,望向高处。
果然,阳光下那屋檐顶楼微微泛着光芒。份外的耀眼,流动着的金光诡异地美艳惊人。
马车拐了个弯,离开了喧闹的大街,往小巷走去,在僻静的一家药馆门前停下。移衣跟随娘亲下了马车,帮忙将马车停靠收拾包袱,然后将随身携带的小布包斜挎背好。
母女俩牵手而行,同款式的白色衣服,斜挎的白色布包,甚至是手腕间金色的丝带也一模一样。眉宇间的那极其相似的容貌,更让人难以忘怀,惊艳。
“天天药房?娘,这个药房的名字好奇哦!”移衣看着招牌忍不住要发问,人家的药房不是‘保安’,就是‘吉祥’,怎么会有‘天天’这么怪的名字,难怪这里的生意不怎么好。怪冷清的。
娘亲却只是笑笑,环顾四周,有了片刻的出神,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药房内一个中年男子急步而出,见到母子两人欣喜不已。
“紫恋公主,您总算来了。”男子对着白衣女子恭敬行礼。见到她身边的小女孩时随即一愣,又恍惚回神,似乎无限感慨。
“常道业,如今我只是个云游的大夫,无需如此多礼。”紫恋淡淡而道,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的微笑,面对故人心中略有感触却再无大变化。
常道业愣了愣,立即回应,“是,小姐。”恭敬之态依旧。
紫恋略皱眉,随即无奈微笑,“还是叫我夫人吧!”她已经嫁为人妇,可即便如今岁月流逝,身着粗布头插荆钗也丝毫无碍她倾国倾城之姿,那高贵气质又岂是寻常人家妇人可以比拟。
落座后,常道业小心地倒上两杯茶水。
“夫人一路劳顿,请用茶——”
“把情况详细说给我听吧!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直截了当,轻柔却不乏威严之声让原本就忧心重重的常道业神色大变。
扑通一声,跪在紫恋面前,“卑职无能,无法确诊病症,致使皇上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常常头晕呕吐,以致如今长时间昏迷,甚至呕血——”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自责不已。身为皇上的主治御医,他只能怨恨自己学艺不精,无法为自己的主子分忧解难。
“我只怕皇上——”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掏出随身携带的病案以及药方交给紫恋查看。
“夫人,请您务必要救救皇上。”言罢,他郑重地对着紫恋磕了个头。如今天下唯一能救皇上的,大概就只有她了,她可曾是百草城药神,对医理无一不精。
紫恋心中一惊,迅速接过病案仔细查看。
移衣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娘亲愈加沉重的表情,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思索什么,常道业纹丝不动地僵在那儿,惶恐不安。
“常道业,我需要尽快见到他!不然——”省略下的句子更让人担忧。
“卑职马上去安排!”常道业跳了起来,匆匆告辞而去。
“娘,那个人病的很重吗?不过,娘你一定可以治好他的病!”移衣依偎在娘亲身边。自她有记忆来都是随着娘亲四处游历,寻找失踪的父亲。一路上为人治病施药,还从未碰见有娘亲治不好的病症。
“是啊,所以娘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轻轻地搂抱女儿,她暗暗叹息挥之不去沉重的担忧!想来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找她回来。
移衣乖巧地点头,很少见到娘亲如此担忧的神色,她心中也隐隐不安,听这个常大夫刚才说的症状,这人的病肯定很严重。移衣猜测着,否则娘亲不会如此担忧。不会不回家等着父亲而匆匆赶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