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镇静，慌乱，疑惑，到最后的平静，只不过是眨眼的工夫而已。
如何被发现的，哪里露出了马脚？不，她很自信，自己从未疏忽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其实原因很简单，而且就在眼前。是的。没错，只是因为他是未若，仅此而已。
红胭闭上了眸，语气冰冷而平静道：“未若，从我身上滚开。”
未若闻言，眸子一寒，紧紧抓住红胭的手腕，眯了眯危险的眸，磁性的声音略带沙哑轻声道：“红胭，我不知道为何你执意要从我身边逃开。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一次，我是绝不会松手的。”
红胭睁开眸子，平静无澜道：“未若，你知道的，我连死都不怕。”省略的话，未若很清楚。她连死都不怕，便更不会怕自己了。
未若却抿唇一笑，笑得冶艳而魅惑，他道：“以前，你确实不怕。但现在……却未必。”
红胭扭开头，不作声响。多说多错，她不能再冒险了。以他的敏锐睿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么说的。那么，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呢，美人娘会不会出事？
交织的视线分开，未若不满得皱了皱好看的眉，伸手捏住红胭小巧的小巴，强硬的将她的头扭了过来。
未若居高临下道：“看着我。”
面对如此霸道，红胭脸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既没有厌恶，也没有脸红，只是淡漠无比，仿如陌生人般冷漠。
这种漠视的态度，在未若眼里极度扎眼。他很清楚，这是红胭的顽固，她置所有人于千里之外。那些人入不得她的眼，进不了她的心，更不要说所谓的在意了。红胭的内心有多强大，她的心墙就有多厚。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如今，他也在她的心墙之外了。
未若的指间轻轻抚过她柔和的线条。眉，眼，脸，最后，他的视线盯住了那小巧的红唇。他慢慢低下头，想要采撷专属于她的那分柔软和香甜。
红胭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叹了口气，及时制止道：“未若，聪明如你，怎么可能会想不明白呢？以前的一切，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我们也互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结尾。”
未若身子猛得一震，抬起头，凄苦笑答：“以前的一切，你不在乎了。可是，却有人把它看得比命还重要。”
红胭仰起身，安慰的轻啄了一下未若的薄唇，眸中一片澄澈地看着他，道：“总有一天的，就算你不愿意，你也会找到一个可以代替我的人。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那么好。”
未若低下头狠狠咬住那份柔软，咬牙切齿道：“不要拿未来安慰我，我只要现在！你好也好，不好也好，那都是属于你的。我爱的是你的全部，便够了！”
红胭尝到一丝血腥味，口中刺痛，那人却贪婪舔过，扫遍她的每一个角落，凶狠痴缠，用力得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入下腹般残暴。
他吮吸着她，狠狠舔过她，温柔不失力道轻咬她，抵死缠绵，就是要她回应。他的宽大有力的手掌轻柔抚摸着红胭的身子，在她的背上打着转，惹得她有些痒，却又觉得非常的舒服。
明明是寒冬腊月，红胭却觉得身体越来越热，简直难耐。
好不容易，未若松开了她，她只有粗粗喘气的份了。
未若怜惜得看着她，伸手去开她的衣裳，看着那漂亮的锁骨，低头温柔地印了一个吻。
红胭好不容易喘匀了，发现自己被人温柔抱在了怀里。她懒得挣扎了，也没有意义。因为再如何反抗，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是五年的小孩了。
这份温暖，真是似曾相识的讽刺呵。
五年前，她也是这么抱着十五岁的未若的。那个时候，未若的母妃被她害死了，她带着他去见那女人最后一面。从那天晚上开始，他就再也无法闭眼。
她抱着他，平静地告诉他：“是鸢妃自己来求我的。你的母亲她累了，她是如此的渴求死亡，希望自己能死在那个男人的手里。未若你如果不懂，就不要再去想了。因为想了也没用，她已经死了。你还活着，你还要走下去。如果觉得寂寞，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的。”
那时候，未若反手抱紧了她，轻轻道：“你杀死了母妃，那么你便要代替她，一直陪着我。”红胭那时点了点头，觉得那小小的身子真是温暖。即使是在严寒的冬天，有他，有这个温暖的怀抱，便不觉寒冷。
一起走下去呵。这一走，时间一晃便是五年。五年后，红胭走不动了，想离开这个寂寞的世间。未若却将她拉了回来，不肯松手。
话啊，果然不能说得太早了。
可是如今的红胭，其去意已绝，她是断不会为了任何人留下来的。她伸手回抱未若，轻声道：“未若，松手吧。我累了，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下去了。也许，我会在民间买幢小屋子，悠闲的过着小日子。而这宫中，我是绝不会久留的。”
未若抬起头，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眸中暗潮涌动。
红胭温柔道：“未若，我不想恨你。所以，我也求你别逼我恨你。”
未若看着她，看了很久，最后起身冷冷道：“你又骗我。你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红胭起身，淡淡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既然敢在你面前说‘要走’，便绝不会怕你拦我。有本事，你就再把我杀了。否则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皇宫的。无论……用何种方式。”那双淡漠的眸中，涌起了一丝残忍而冷酷的杀意。
未若凝视着红胭，他已经想好了。这一次，他绝不会松手，即使代价是要他死！
窗外，雪花洋洋洒洒飘下。落在地上，悄无声息。五年前相似的夜里，两颗冰冷的心从彼此那获得了微温，而如今，两人心的距离却越来越大。明明近在眼前，倒映在眼帘中的人却是那样的陌生。
寂静的夜突然变得吵闹起来。
木门外传来侍卫碎杂的叫声，其间还隐隐含有太监侍女的尖叫。
“来人啊，快来人！抓刺客，抓刺客！”
“快，快追！千万别让他跑了！”
“不好了不好了，刺客跑进六公主的院子了！”
“嘶——！”门外传来了剑与剑尖锐的撞击声，显然已经打斗了起来。
红胭整了整衣裳快速下床，对着未若道：“你藏起来。这种时候，若被人发现你在我屋里，一定会以为是在商议密谋皇位之事！马虎不得，绝对不要出声。”
未若点点头，隐身到了帘后。
红胭走到门前，伸出手刚想开门，门就突然自己猛得打开。
还未出声，红胭就被一人狠狠捂住了嘴巴。那名身体瘦小的黑衣人低声道：“不要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
“糟糕，被他逃脱了！快追，快追，他向六公主房间的方向跑了！”侍卫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就是破门而入了。
红胭额角一滴冷汗，糟糕了，未若还在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