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冰冷的眼眸如刀,刮得东莪脸上一阵阵疼,不敢直视她眼,哇的一声哭出来。
“为什么?”多尔衮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手上的力道捏疼了她。
“王爷既然认定了小宛有罪又何须问?一切不过莫须有而已!”董小宛在他刀锋剑刃一般的目光里轻笑。
如果她说那香囊是东莪硬跟她要的,里面除了桃花和香饼什么也没有,他会相信吗?
如果她说之一切都是八岁的东莪设计出来替母亲扫除障碍的毒计,他会相信吗?
在他心里自有一杆衡量亲疏远近的称,已经称好了各自的分量,而她什么都承认,赌的就是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王爷,还有什么可问的?拉出去打死算了!”五福晋迫不及待抢白。
“大福晋到!”门外有太监高声喊了声,张全进来通报。
“传!”多尔衮亲自走到门口迎接,握着大福晋的手说:“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做什么?好好歇着便是!”
大福晋身后跟着三福晋清音,四福晋容芷,李善熙格格、韵龄格格、苏玛格格、萨勒格格、婉秋格格、雪烟格格,二福晋卧病在床没有过来。齐齐给多尔衮见了礼,张全令人搬来绣凳伺候各位娘娘们坐下。李善熙看了眼奶妈怀里的东莪,在五福晋下首坐下。
多尔衮拉着大福晋坐在主位上,大福晋笑得端庄温婉,不失大家风范,如供在神龛里的观音菩萨,温言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妾身为王府后宫之主岂能不来?”
“既然你来了,那就交给你处置吧!”多尔衮拍着大福晋的手道。
大福晋温婉一笑,那只是单纯的笑,不带冷或暖任何感情一色彩,就只是单纯为了笑而笑。“承蒙王爷信任,纳妾身就当仁不让了。按照王府规矩,谋害皇室子孙理应诛九族,念在董姑娘实属无心之举,本宫格外开恩,只处罚董姑娘一人。现着董小宛废去姑娘之位,贬为宫女,杖责二十,幽居落霞阁,以儆效尤!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福晋,谋害皇室子弟是死罪,岂能如此便宜了她?这与礼不合啊?”五福晋站起来反对。
“是啊!岂能如此轻纵?”四福晋站了起来,韵龄、苏玛、萨勒、婉秋四位满族出身的格格也跟着站了起来。三福晋只看向大福晋,李善熙没有站起来,其他两位蒙古格格也没有起身,唯大福晋马首是瞻。
多尔衮握着大福晋的手紧了紧,端正肃然道:“放肆!这里也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所有的侧福晋、格格们立刻噤若寒蝉,垂下螓首不敢再言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王爷的注意。
“就按大福晋说的办吧!”多尔衮一扬脸,张全立刻着手去办,打了帘子正要出去,冷不防撞上一路急匆匆跑来的双儿。“哎呦,你这丫头也不看着点儿,走这么急做什么?”
双儿也不搭话,挑了帘子进去,扑通一声跪在多尔衮面前,“王爷明察,小姐是冤枉的,那椒荆花是小姐用来治病的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多尔衮走到董小宛面前她扶了起来,董小宛跪了半天膝盖早就麻了,腿一软再次跪了下去,多尔衮心生愧疚,不顾众人的惊呼将她抱了起来安置在榻上,一扬脸,张太医立刻过来给她瞧腿。
双儿抬起头来看了气急败坏的五福晋和恨不能杀了她东莪格格一眼,缓缓说道:“小姐自幼就有心悸的毛病,这点王爷是知道,王爷派来的苏太医说椒荆花有微毒寻常人是用不得的,但小姐体质虚寒,且有先天不足之症,倒可用来刺激心脉。于是嘱咐小姐放在随身的香囊里戴着,小姐嫌那味道太浓,不愿戴。是奴婢自作主张悄悄放了几片在小姐的香囊,怕被发现,在香囊里放了个香饼冲散椒荆花的气味。小姐素来不喜配饰,偶尔才戴戴,因此三日前回来不见了香囊奴婢也未加细问,不知送了小格格。这一切都是奴婢的疏失,小姐并不知情啊!王爷要罚就罚奴婢吧!小姐她是无辜的!”双儿以额触着冰冷的澄泥金砖道。
“王爷,刚才董小宛已经承认了,怎么凭一个奴才三言两语就翻案呢?焉知不是董小宛安排好替她顶罪的,只凭一张嘴实在难以令人信服!”五福晋在多尔衮的怒视下开口。
双儿抬起脸看了五福晋一眼,道:“王爷如果不信可以召苏太医一问便知,现在苏太医就在门外等候。”
多尔衮看了双儿一眼,剑眉一挑,“宣!”
诸位福晋、格格们看到被两个侍卫抬进来的苏太医都吓了一跳,他脸色如纸板惨白,不断滴着大颗的汗珠,浑身颤抖如严冬无家可归的鸟儿,下身白血污染红,身下的担架上不断滴落黏稠的血珠,那血珠拉长成丝,如一条条红艳的丝线绞住胆小的女人们的喉咙,令她们发不出声音。
苏立被罚宫刑的事早在第一时间就传遍的整座王府,所有的女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因为董小宛的关系,此刻不由在心底打了个寒战,后悔没有看清她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今番发难。
“还需要问吗?五福晋?”大福晋端肃如初,脸上依旧一派祥和宁静,与其他福晋、格格的各怀心事截然不同。
“不……不必了,臣……臣妾突然头疼,先行告退了!”五福晋匆匆向多尔衮和大福晋施了礼就要离去。
“慢着!琴儿和棋儿留下!”多尔衮道。
五福晋嘴角抽了抽,琴儿和棋儿自知不妙,拉着五福晋的衣角请她代为求情,五福晋哪里肯为了两个奴婢再度招惹王爷不快,狠心抽出衣角离去,留下琴儿和棋儿吓得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