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一个穿着桃红色的丫鬟看到自己转身停顿之后急忙的跑了上来。
他只一眼,虽然灯光非常的微弱,但是他依然确定,此人不是元帅府的丫鬟,元帅府的丫鬟穿着都有规定的衣服,而每套他都记得。
此人虽然看起来一身丫鬟打扮却穿的不是任何一套元帅府上的丫鬟的衣裙。
那丫鬟跪倒在自己面前,清脆的女声带着哭泣:“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并不是故意欺骗侯爷的,她不是什么坏人,被人玷污并不是我家小姐的错啊!”
秦青弯腰扶起跪着的小梅,虽然之前就已经想到,所有的宾客都已经离开,并没有人在此留宿,那穿做其他府的衣服的丫鬟应该就是今天新娘家带来的人,如今听她一说便确定下来。
他就这那微亮的光看着梨花带泪的小梅,安抚的说道:“你别哭,说于我听。”
小梅抬头,他很高,整整比自己搞了一个头都不止,端正的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笑容,却让人感觉非常的可信,她慢慢的说这那天的事情。
寺庙后山的意外和劫难,当天下午接到的赐婚的冲击,泪水怎么都止不住的落下。
看着这不停哭泣的丫鬟,秦青是相信的,同时感觉这一个人的生活总是那样多的意外、为难和不可抗拒。
他们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继续着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那个时候事情的另一个主角正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受到如此的伤害。
他只是先安抚小梅去休息,等天亮了再说。
一早他便出现在墨砚居,那是乔砚的书房,当他想一个人的是很就会在里面,多年的交往让他非常了解这个上司兼好友。
站在门口结果丫鬟手中的醒酒茶,他挥手让所有等待伺候的丫鬟现行离开,自己推门进去。
没有一室的沉闷或酒气,有的只是那淡淡的熏香,窗台边的紫金九鼎香炉内的香早已经熄掉,却依然散发着点点余香,是顶级的紫兰花香木。
把两扇大门都开着,让外面早晨微凉的空气透了进来,也让晨曦的光芒走了进来,看出了那一室的文雅。
红木书柜上本本书放的整齐,文案上是一本本的折子已经叠了老高,盘龙雪砚内的墨汁还未完全干掉,一只笔搁在笔架之上,雪白的绒毛沾满了黑色的墨汁,显然是书写后还未清洗,白玉镇纸之下压着一张宣纸,上面有着几个墨点,却无一字。
阳光让一切显露无疑,包括那躺在小榻上的人,他微微揭开眼看着来人,带着丝慵懒透着高贵,如同安逸的黑豹,并不觉得随意侵入的人有何危险可言。
秦青走了过去把手上的茶递给他,他伸出手,手是洁白而纤细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国元帅的手,不管是修长的手指还是那晶莹剔透的指甲,它更像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但是那凸起的指节,和那纤细之下透露出来的沉稳霸气却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便是在千万人的尸骨之上建立自己的功勋的金国最年轻的元帅。
手背的细腻和手心的粗糙这便是站在军人巅峰的乔砚的手,轻轻的搭在那白玉薄胚的青花瓷碗上说不出的好看。
深褐色的液体一点点落入他的腹中,把空碗随意的放在边上的桌上他很自然的问道:“怎么一早来找我,昨日你也喝了不少才是。”
做为帝国最年轻元帅的副手,他亦是各个来祝贺的高官巴结奉承的对象,他记得在他饮着他人敬的酒的时候,抬头的刹那看到他微笑的端着酒同另一桌的人碰杯。
秦青直接忽略掉他的话,很少人知道他的酒量千杯不醉,何况为了那些来祝贺的文官,当日选的酒并不是烈酒,所以他可以再把所有的人都喝的差不多后,在安排人送他们回去,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休息了,可他的上司却连入个洞房都不让人省心。
他很直接的问道:“元帅可还知道昨日之事?”
乔砚一手柱着脑袋,黑发泄了一地开出魅惑的青花,淡笑的问着自己的得力下属:“你指的是哪件?”
秦青无一丝的恼怒很平静的回到:“关于元帅昨日把夫人送去军营之事。”
乔砚坐了起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下属:“是有这么回事,我没有追究罗家应是仁至义尽。”
秦青直直的看着他然后说道:“你这是在迁怒。”
乔砚眯了下眼看着自己的下属,话语已经变冷:“青青,彼女以非处子之身嫁于我,辱我至此,本帅并无过分之处吧。”
听出他的火气,秦青却一点都不在意的说道:“你是在迁怒,不问缘由的把一个女人送去边界苦寒之地做军妓,你自己很清楚你是在迁怒,为他要你娶妻,还有不要叫我青青。”
直接忽略掉后面的话语,乔砚站起来盯着一脸坚毅的秦青,然后一甩衣袖背对着他:“她不洁,我就算当场斩了她亦不为过,他要我娶我便娶了,但是之后的事情我总可以自己做主。”
秦青看着他的背影,他身高同自己先差无几,但是却是偏瘦的,喜服已经脱去,一身白色的内衣披在他的身上,更是显出他的消瘦,带着说不出的孤寂之味,他在心中暗叹,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要在乔砚面前提起那个他。
但是他还是说道:“那日在朝堂上为你娶妻之事争论不休的时候,罗家小姐陪同她母亲去灵隐寺上山还愿,在后山被人奸污,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本想在昨日同你说清,只求你别怪罪她父母,任其处置。”
乔砚转了过来,看着面不改色的秦青,他清楚只要是他说出来的,基本都是不带水分和折扣的。
这个人内心细腻却也坚毅,他清楚时间的丑陋为难却不愿意在朋友面前说一句假话。
但如果真是如此,他眉头皱起有些为难,事情已经发生,也许很多男人会把一个女人被人奸污看做是那女人的错,觉得定是她放荡勾引才会引此污泥之事。
但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行走江湖,后又是长久的军旅生活,他比那些活在安定的生活之下,每日饮酒赋诗的公子哥更明白,一个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无奈和危险,他不会同那些人一样说,折花只是因为那花太美了诱惑着自己去攀折,他明白美丽容颜招来的祸害。
如果那女人真是被人奸污,以一般的情况他并不会去责怪与她,原本便没有感情基础,他也就是让她找个安静的院落住着,反正他的帅府不是养不起她。
只是事情已成定局,人已经送走,一晚的行程,他很明白自己手下做事的效率,现在想要追上可行性已经不大。
昨日他是一身的怒气不于外显,人更是醉的八九,所以在她在自己面前跪着为父母求饶的时候,他并未去理睬。
如今想来,面对自己的粗暴和怒气,她的惊慌和恐惧并不是一个熟悉情事放荡之人的表象。
而且从秦青的口中说出那件事,他已经完全明白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秦青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很明白自家元帅心中现在所想:“我以让管家吩咐下去,昨日之事不可多言,西边的院子一直都没人住,而且离主屋较远,那边没什么人走动,让人不要过去,就说夫人身体不适在西院静养,边境那边大概是追不上了,但是他们带着夫人也许走不快,我们让人去追,如果可以追上最好,追不上人还是要接回来的。”
乔砚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秦青看着乔砚,里面有着担心。
乔砚淡笑:“不用为我担心,从来时我就知道他不会爱我,他有他的责任和担当,而我早已伤无可伤。”
秦青转身出去,伤无可伤吗?
金国众多女人心中的英雄良人,却爱的满是无奈和悲伤,近乎卑微。
原本以为一切都还可以补救,坐于上位的人总是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却不知道一切都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脱离了痕迹。
派出去的人最后只带回了雪恋的骨灰,装在一个褐色的罐子内,灌口用一快破布盖着,就这样结束了那个美丽而磨难的女人的一身。
小梅抱着罐子痛哭,在那安静的西院内,她的痛楚于泪水无法洗刷她内心的疼痛和酸楚。
她狠狠的瞪着站在那的乔砚尖叫:“杀人凶手,是你杀了我家小姐。”
秦青挡在小梅前面不让她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你别这样,这并不是元帅希望的。”
小梅却不管的叫道:“他是杀人凶手,如果不是他我家小姐又怎么会会死,那样的死去。”
她美好的小姐,如今却被装在这小小的罐子之内。
乔砚无视小梅的哭闹只是感觉到另一个麻烦:“可是要送去交给罗院士。”
秦青摇摇头:“你现在送过去,不仅把元帅府陷入不义之中,更是损了罗院士与夫人的名声。”
乔砚却不在意:“人竟然已经死了,这事是瞒不住的。”
秦青却不这样想:“不一定,我们竟然已经说了夫人在西院修养,现在只要让夫人继续在西院修养就可,至于罗院士那边再私下告知,想来罗院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可是现在人还是死了,不管是对于罗家还是对于他们这都是一个不好的结局。
乔砚点点头,便准备离开,眼睛撇过抱着罐子哭泣的小梅:“那今天开始你便代替你家小姐在此生活,本帅在安排可信之人过来打理你的生活。”
秦青愣了一下,看着那已经哭的迷糊的人,眼中有着自己都不明白的纠结,他过去扶起跌坐在地的小梅,话语带着苦涩:“之后你便要以你家小姐的身份在元帅府生活,有人问起你不要搭理便是,这样才能保全你家老爷和夫人。”
小梅不明白的透着泪水看着那刚毅的脸,她无法明白在这一瞬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就这样,小小的瓦罐装着那一抹香魂,曾经的丫鬟李代桃僵成了元帅府的新婚夫人,月后罗院士上书表示身体有详,请求告老还乡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