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跟我进京,伴在我身侧,好吗,?”他将我的身子翻正,却见我泪流满面,只让人心疼。
阡墨渊握着我的手,是颤抖的,犹如我的心,割了无数口子,痛得令我发麻。
始终是明白的,我是舞姬、出于青楼,他是世子,生于贵族,本就无法匹配,可是他说过,有朝一日,会与我携手望山河,悠悠我心,定会在那院前撒满遍地芍药。
如今,他就快娶妻,却要我伴在他侧,莫不是要我终日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执子之手吗?不——我没有如此胸襟,更不做愚昧女子,我摇着头,哽咽着一句都说不出,只有那泪,滴不完似的,我将手抽出,不愿再看他那双令我沉沦的黑瞳,咬着红唇就这么跑走。
圆月夜,轻霜罩幽径,枯草萎萎,四周一片沉寂。
绾竺轻轻推开房门,黑暗的四周就如同不见天日的牢狱,她端着几样小菜,置在桌上,安静的房内放佛还能听到那一声啜泣。
绾竺走到床旁,知道我没睡,柔声劝着,“小姐,起来吃点吧,一个晚上都未进食,伤身的。”
蚕丝被染了我的泪,湿了一片,听到绾竺的声音,我挪动了身子。绾竺听到声响,摸黑着掌了灯,烛火澄明,突然的明亮让我红肿的眼眸有些难受。
绾竺捧着小粥到我床榻旁,舀了一勺,看着她为我担忧的模样,扯动了唇瓣,可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摇着头,靠在床柱上。绾竺见此,也不逼我,只将我粘在脸颊的发丝理好。
“绾竺,是我高攀了他,对吗?”我的声音很低,隐隐的憔悴和几分颤抖。
微微抬眉,对上绾竺奇亮的眸子,“才不是,奴婢见小姐的第一眼,就知道您生来高贵,许是曲折无奈,这才入了青楼,您与世子,很是般配。”
提起阡墨渊,我的心就揪着疼,一语不发。
绾竺的面容是文静的,她见我如此伤心,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说,“世子要奴婢带话,明日寅时,他就会启程,若您能去,就在往京的必经路的那颗大柳树下相见。小姐,世子亦是喜欢您的,虽说跟了去能离开此污秽之地,可到底是委屈您。”
我举起手,抚平绾竺的眉,“别为我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这话,也不知是在与绾竺说,还是对自己说。
这夜的天,碧澄澄的,月牙显得格外皎洁,房内烛火明亮,拉长的身影映在那墙,我手拿针线,缝着香囊,一针一线,都承载着我满满的心意。
直到绾竺推开门,见我竟趴着睡着,取了毛毯就欲为我披上。
我本就睡得不深,绾竺的动作虽轻,还是吵醒了我,睡眼惺忪的撑开眼眸,手中紧握的那黑底金线绣成的香囊,里头塞着的是晒干的芍药花瓣,我恍然一惊,忙问,“何时了。”
“再过半柱香时辰,就该寅时了。”
我几乎是从地上跳起,起得急了,眼前一阵晕眩,好在绾竺扶了我一把,“小姐,您喝了粥再去,身子要紧。”
绾竺几乎是恳求着我的,但此刻我哪能体会她的担忧,只催促,“快,快替我梳洗,来不及了,他、就要走了。”
绾竺以为我要随着阡墨渊回那京都,暗沉的眸子似在为那即将分离而悲伤,见此,略显苍白的唇瓣笑了,“傻瓜,我不走。”
看着绾竺忽的笑得灿烂,而后又不禁皱眉,“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吧,”
绾竺应了一声,脚步又快了几分。瞧这天,还未全亮,朦胧的雾气撒满大地,总是想、再见他一面。
一身素衣裙衫,发髻随意用如意玉簪别起,让绾竺偷偷牵来一马,蹑手蹑脚的就怕吵醒了金妈妈等人。
马如飞箭,已然顾不得我的马术并不好,只一味的夹着马镫挥着皮鞭,风驰电掣,狂风如利刃刮得我的脸颊生疼,就怕这么一错过,就再见不着。
在前往京都的那条黄土坡上,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远远的,我就看见阡墨渊那挺拔威凛的身影,身后跟着的是士兵无数。
快马加鞭,就在快要追赶上他们之时,一不留神从马上坠下,黄土沾了衣衫,蹭破了额头,只觉在地上翻滚,身上火辣辣的疼痛。
阡墨渊听到马鸣声,回了头,就瞧见摔在地上狼狈的我。他眼中的惊讶与疼惜我是看见的,调了马头,飞快的朝我奔驰而来。
“芍药——”阡墨渊的声音从远至近,他翻下马,跑着将我扶起,心疼不已,“可有摔伤?”
我摇着头,掩去了眼中泛起的怅然。
阡墨渊忽的抱紧我,“你知道吗,我有多怕你不来。”
我颤抖的唇瓣,眼中早已荡起氤氲之气,环住他的腰,仿佛四周仅剩彼此,也仅能听到他呼吸的急促。
天空的那太阳,早已过了天水线,在东方遥遥挂着。阡墨渊松开我,那大手紧握我的手,就要带我上马与他一同离去。岂料,我立在原地,颔首着盯着自己的绣鞋。
“芍药,怎么了?”阡墨渊的俊颜,一闪而过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