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警察来了,我不奇怪,这里有人自杀,耳朵灵敏的警察又怎会不知道呢?他们来了,还带了我的一个亲人,是我的小姨,我清晰的记得,母亲和这位小姨已经断了联系,愿意不知道,同来的还有一个男人,有些面熟,也许是在自己的梦里见过吧···
小姨来了,我并没有因此而缓过神来,仍旧怔怔的看着那仅剩下的血泊,那么触目,那么令人胆生寒意,小姨看了一眼傻掉的我,猛然抱了上来,眼泪顺着小姨的脸颊流进了我的脖颈,冰凉的却带有一丝暖意,可是我依旧没有哭,跟随小姨进来的那个男人惊讶,而后面露哀伤,只不过他的‘伪装’技术有点太牵强了。
“小姨,妈妈走了。”我任凭小姨抱着,痛苦着,泪水打湿了我肩膀的衣服上,格外的粘人,非常不舒服,可是这又怎能和自己内心处挺住流动的血液带来的堵塞感相比呢。
“不会的,你妈妈是去医院了,一定会没事的。”小姨在安慰我,可是即使在安慰,又有什么用呢?我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是死,我依稀记得几天之前母亲对我说的话,“若丹,如果妈妈走了,你自己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当时我还以为母亲在开玩笑,我撒娇的说道,“妈妈不会走的,我还要吃妈妈做的水煮鱼呢。”听完这句话,母亲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轻轻地用她那娇艳欲滴的嘴唇吻了吻我的羞涩面颊。
我后悔,为何当初就不能激灵一点,为何就没有察觉出什么,我怎么这么笨,如果当时多说一些母亲爱听的话,又怎会这样,我把母亲丢下我的罪过全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认为母亲的死与自己完全脱不了关系,我真笨,到最后都没有说过一句母亲爱听的话,更没有做过一件让母亲满意的事情,母亲不要我了,因为我的无知···
现在想想母亲应该早就预料到了她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仿佛一切都是注定,我悔恨,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多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好好陪陪母亲,为什么自己还是不懂事,我的心,我慢了将近十拍的思维咒骂了自己千百遍,我有股冲动,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然后跑到差不多已经到医院的母亲身边,自裁。
可是我没有,我承认当时我怂了,我没有那个勇气,更没有那个力气,已经麻木的不听使唤的手臂和脚掌根本不允许我做出任何动作,是不是母亲的意愿呢?让我的手臂和脚掌控制着自己的冲动,毕竟我身上的一切都是母亲的,母亲应该能够感知到,现在的我唯一能够动的,恐怕只有一张嘴和一双眼睛了。
小姨抱着我痛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只宽阔却显得粗糙的大手伸了过来,轻轻地碰了碰小姨的肩膀,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在我引以为傲的头发与那大手契合的一瞬间,我的血液仿佛燃烧了起来,一股来自心底的呼唤让我陡然惊醒,我猛然抬头,竟发现是陪小姨来的那个男人,男人微笑着看着我,笑容中除了笑意竟没有任何情感掺杂。
“是啊,这人又怎么会和自己有关系呢?”我认为是错觉,自己对父亲的期盼。
“医院那里来了通知。”男人洪亮的声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和小姨几乎同时向他看去,他先是错愕,然后惋惜的摇了摇头···
我的梦哗然间就支离破碎了,一片片的掉落在地上,化为尘埃,我的母亲真的离我而去了,我非常想哭,想要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大哭一场,可是我终究没有,没有眼泪,原来我的身边少了一个人,一个令我依靠的肩膀,能让我温暖的依靠,周围一种空荡失落的陌生感令我恐惧,我没法哭泣,虽然小姨一直在我的身边,但是我并不感到安全,我的心在瑟瑟的颤抖,我的大脑这次真的成了浆糊···
晚上小姨没有走,留下来给我做了一顿饭,陪着我睡觉,可是我都没有领情,我不饿更不想睡觉,我没有那么累。只是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对着那些警察留下来的工具还有已经擦干却还有印迹的血痕。
第二天,警察送来了结果,是自杀,更准确的说是间接性自杀,至于为什么,却不得而知,所以我和小姨还有那个男人成为了主要调查对象,我配合是想弄个究竟,小姨和那个男人配合是因为问心无愧,雕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也很直接,没有任何线索,警察说回去慢慢研究,我知道这件事已经被放弃了,一个没有线索的案件能调查出来什么呢?难道还会牵扯到一个国际犯罪集团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我知道,警察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这个幼小的心灵留下一丝希望,是为了顾及我,不让我绝望,让时间去瓦解我心中的那份伤痕···
天空阴沉沉的,是不是也感受到了我伤痛的心,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天是最能读懂我心的了,这从也不例外···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和我的心极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