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家属吗？”站在掬心面前的护士问。掬心点了点头，启音：“嗯。”
“谁是病人的丈夫？”
护士一发话，所有人将她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所有声音聚积在一起，只觉得嗡嗡的作响，根本听不清具体的在说什么。护士在一大众人中找到严皓，将手中的协议书递到他的面前。“麻烦您签个字，病人已经不能再拖了。”
“这是什么？”
大家一听要签协议书都吓坏了，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开始发问。护士做了个停的手势，非常严肃的说：“大家让让行吗？让病人丈夫先安静的看完协议，你们听我说。”
护士的严肃表情令所有人安静下来——他们在等待。
见所有人不再出声，护士这才启口，说：“病人送来时已经非常危险，我们经过抢救后决定现在实施剖腹产手术。”说着护士又停了停。“因为一直没有人可以代替签字所以手术一拖再拖，孕妇现在非常危险，再者由于破羊水时间较长，孩子可能不太好——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一听，顿时吓白了脸。
沈美莲脚一阵阵发软，还好有想想在一旁扶着，不然早以软倒在地。
叶家来的人最多，悠悠的大哥叶少强听了护士的话一把揪住护士的衣领，大吼道：“什么叫孩子不太好？啊？你少给老子放屁。”他人高马大，力气超群，小护士被他揪得脚都离了地。
悠悠的妈妈一个劲的抹眼泪。
一旁安静看协议的严皓上前将小护士求下，将签好字的协议交到她面前。“麻烦你们保大人。”
终于得求的小护士扯了扯被揪皱的衣领，她工作五六年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但从来没有见过这到蛮不讲理的家属。她脸色非常难看，一把接过严皓手中的协议扭头就进了手术室。
护士走了，长长的走道里一众人悲的悲、急的急、哭的哭，所有人的心提得高高的。
俯在想想肩头的沈美莲抬起头来，见刘妈窝着身子站在一旁，一把拉过来。“你说——我们出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这样？你给我到是讲清楚呀。”
“这这……”刘妈吱吱唔唔一时无语。
本就心烦意乱的沈美莲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眯起刻薄的凤眼，冷声道：“你说呀！”
老实巴交的刘妈经她一吼如同惊弓之鸟，大气都不敢喘。黄家佣人多伙少，工资也高，刘妈这把年纪找个高工资的工作不容易，见当家主母发难，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的道来。
“太太事情是这样的，悠悠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厨房。当时我在厨房里帮悠悠煲汤，因为一直守着所以也没有离开。外面的事我看得非常的清楚……”说到这里刘妈睇了眼静静坐在长椅里，头低低的掬心，顿觉她可能是愧疚。便直言道：“我见大小姐跟悠悠争吵了起来，因为离得远我也听不清她们在争什么，只知道最后悠悠跪在了大小姐的面前，似乎在求她什么。接着他们撕扯了起来，大小姐可能一时失手将悠悠推倒了。我当时看到吓了一跳，想跑出去劝，结果看悠悠又起来了。我想她可能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也没有出去，可是不想，大小姐又将起来的悠悠推到在地……后面，后面就是……”
大家听刘妈说到这里就都明白了。
一直静静坐在长椅里的掬心听了刘妈的话这时抬起头来，心里一阵悲凉，她冷笑一声从长椅站起来。既然所有人都来了，她这个外人应该也不必守在这里。
“休想走——”
见掬心起身，沈美莲立马冲上前来拦住。“今天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掬心邪气一笑，漂亮的眼睛扫众人，最后看着怒气冲冲的沈美莲，眼神一刻不从她身上挪去，她淡淡启声：“哦？那你想怎么样？”
她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沈美莲，也激怒了所有人。沈美莲她本就不喜欢掬心这个孩子，如今她害丈夫住院，又害悠悠现在动手术，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我要你死——”说着就直接朝她扑了上去。
众人大骇，却也没有人上前拉扯，只觉得打死她才大快人心。
可是，一直没有出声的严皓护在了掬心的面前，拦住了沈美莲。“够了——”
狭长的凤眸不可置信的瞠大，沈美莲不敢相信这个时候自己的儿还护着这个贱人。“你这是要护着她吗？”自己养的儿子，养的好儿子，沈美莲眯起眼睛，咬牙切齿的说：“你知不知道手术室里躺着的人是谁？”说着，直指手术门。她怒火中烧的边说边点头，狠不得能吞了严皓。“好！好得狠——我告诉你，里面的人是你的老婆。她为你生儿育女，无怨无悔。可是你呢？她在里面为你生死未卜，而你不为她伸张正义，却要阻止你妈我为她出头，你是不是人？你说你算人吗？悠悠的爸爸、妈妈、大哥、大嫂全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你又有没有想过，你将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妹妹照顾进手术室里，要不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一个说法？”
“我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觉耻辱——”
说完这些，沈美莲又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想要打掬心。可是她的身高及力量怎么抵得过严皓，几次交手下来沈美莲气喘吁吁，更是怒不可歇。“你去死——你去死——”说完大哭了起来。
“我是不会让你打她的。”严皓非常严肃的说完后，将掬心护到一旁，转身对着她。“你走吧！爸爸已经脱离危险，在住院部的13楼1309病房，你可以过去看看，不过他还没有醒。”
“我没有推悠悠！”长时间的沉默，掬心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怔怔的看着严皓说：“我没有推她！”
严皓心疼的看着掬心苍白无助脸，几次抬手想要摸摸她，却又不敢太造次，只得做罢。“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里人太多，你走吧。”他不想她被人夹击，那样他会心疼。他也不想她被母亲一再的辱骂。
不是你的错？
他觉得不是自己的错？
那是不是他认为刘妈说的就是真的？
他不相信自己。
一股悲凉由然而生，掬心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不说了，不解释了。她转过身，越过严皓，失望的离开。
一边见事情就这样结束的叶少强大怒，他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再加自己的亲妹妹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更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怒火。“走？”他拦住掬心的去路。“去哪儿？”今天她要不给个交待，他是决不会善罢甘休。
“大哥——”
“我不是你大哥——”叶少强一甩胳膊，将严皓的手甩开。“老子错看你了——”
这边的动静过大，早以引来不少病人则目。
这时两三名护士穿过人群，走过来将沈美莲拉开。站到严皓与叶少强中间，表情严肃的说：“请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病人都需要清静。”说着，护士扫了眼众人，说：“请你们安抚一下这们家属，不要影响其他病人。”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年轻的医生走了出来。
众人一见医生，心立里提起，纷纷朝医生围去。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我妹妹她……还好吗？”
“我女儿……”
大家纷纷提问。
医生取下口罩，表情严肃的看着众人。“安静一下！”
医生的样子太冰冷，没有一点人情味，悠悠的妈妈又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手术已经结束，伤口正在缝合中。”医生顿了顿，非常遗憾的说：“孩子没有保住。请节哀！”
“什么？”
所有人只觉身体一冷。
孩子没有保住——
那就是死了！
悠悠的妈妈当场晕死过去。
头脑还算清醒的严皓问：“尽力保大人！”
医生点了点头，说：“我们会尽力的。”
这时，尾随医生出来一名护士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不知放的什么被一块白布盖着，只见她越过医生，推到众人面前停下。“这里是孩子——请你们确认后，我将推走。”
这是一个出生就离世的孩子，所有人都不敢伸手揭开那张白布。严皓试了几次，因为手抖得厉害而没有成功。护士见此，默默的为他揭开——
站在远处的掬心闭了闭眼，默默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