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别墅里,此时静俏俏的。
空气里凝结了一层化不开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黄掬心缓缓抬起头来,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她白皙漂亮的小脸上两片薄唇轻启,打破一室死寂。
“我是在通知您!”轻细的声音宛然游丝,说出来的话却是坚定不移的。
“胡闹——”
黄振清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一张老脸气得抽搐,微微谢顶的天灵盖上似乎有青劲歪现。沈美莲一把拉住老公,希望他坐下来。“你先听她慢慢说,不要发脾气。文医生前两天还提醒你血压高要注意情绪,这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是呀,爸,您先别生气。”一旁的黄想想凤眸微扫了眼黄掬心,便立刻顺着母亲的话说。“姐才刚回,你还不了解前因后果。先问清楚了再说。”
一待黄振清坐下沈美莲便冷冷的凤眸扫向了对面的黄掬心。
九月低的A市应该是个阴雨不断的天,可是今年的九月却难得的没有下过一场雨,秋的尾巴留在这个城市迟迟不肯走。就像掬心的心情,压抑得透不过气。
屋子里的佣人们全躲进了厨房,他们大气不敢喘聚焦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自从黄家大小姐回来后,这个家到处都充满了火药味。
客厅里,沈美莲安抚了丈夫这才开口。“掬心呀,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这些年大形式在变,你自己也清楚。你爸一年比一年老了,比不得当初,事事为你善后。公司前两年交到了阿皓手上,你爸退到二线上,肩上的压力算是小了些,原以为可以好好的享享褔,没想到身体却每况愈下。这几年你在国外,我们的手也抻不了那么长,没有顾上你。你也不能全怪我们,只是当年的事……”
“行了!”
黄振清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平静了不少,说话的声音小小的,只是苍老的脸上惫显疲态。这些年不见,原先那个盛气凌人,手握权杖的男人已经老了,就像一头没有利爪的老虎,再也露不出那种权威的气场。掬心别过头去,微睑眸子,心里有一股别样的苦处。
“阿皓,你看着办吧!”
若大的客厅里此时大家才注意到,原来在黑色的真皮沙发左边正坐着一西装笔挺的男人。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纪,闻声微微抬头,着光而动的脸上是一种迟疑而温柔的神情。细看之下算不得多么的帅气,可是他眼里却有一种惊心动魄黑,如同一汪无底的深洞,又好似两口沉寂千年的枯井。这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呢,能吸人灵魂,掠人神志,跟道不尽的阴森,这样邪恶的眼睛偏偏将无情的脸衬出了别样的温柔。掬心深吸一口气,觉得心口凉飕飕。
静俏俏的客厅里,沈美莲侧过脸去,许久拧了下眉,冷哼一声便尾随黄振清而去。
黄想想若有所思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姐姐,最后将目光扫向消失在楼梯口的母亲。父亲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但是推给哥哥,这不是间接的同意了吗?如果自己可以猜想到其中的原由,那么母亲也一定知晓了父亲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冷哼一声便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时黄想想也站了起来。她漆黑漂亮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坐在沙发里的黄掬心,这模样既然跟一旁的男人如此雷同。“黄掬心你的心思从来都不高明,爸爸既然将事情推给了哥,那你们自己聊吧,希望不要太尴尬。”
黄想想走后,客厅里一直处于安静中。
几名佣人以为客厅内没人了,纷纷探出头来。
“你大可放心。我回黄氏,并不是回来跟你抢财产的。”黄掬心想过任何一个与他单独相处的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是这种情景。
“那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低沉的声音微微暗哑,很是性感。两片薄唇在说话时似乎有一丝浅笑,他别过头来,鬼斧神工般的脸上冷得尽乎无情。掬心怔怔的看着他的唇角,怀疑刚才认为有的那丝浅笑只是自己的幻觉。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笑?
“我要五个亿!”
这一天的阳光何苦这样明媚,刺痛了人的眼睛也不知晓。严皓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闪过。“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你所见。”双手一摊,那样的无所谓。“我要启动金海湾的案子,需要五个亿。”
只是这样吗?
严皓冷哼。
“不要跟我绕弯子。”
“难道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
“这样的对话没有任何意义——掬心!”
“严总说笑了,我们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
严总?
严皓的心里狠狠一抽,有点不敢置信的看她。“既然你知道,那我可不可以将你这番作为当做你的死缠烂打?”
死缠烂打?
掬心冷冷的睇着他,寒着声音说:“这一点也不好笑。我跟你是相见不如不见,我为什么执意要跟自己过不去呢?而且,严总今天会出现在黄家大宅里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掬心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懂她的意思。
果然——
不易发怒的严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厚重的单人沙发狠狠的撞上了身旁的矮柜,矮柜上的一盘四季青植物晃了晃——嘭地一声,落到地上发出了巨响,带出了主人全部的怒火。
掬心可能不知道,严皓昨天也来过黄家。原因,只因她回来了。不过凑巧,昨晚她并末回黄家。今早想想打电话给他,说:她回来了!这个她,严皓当然知道是谁。刚到公司,顾不今天会议便直奔黄家而来。
五年了,看来长进了不少。
阳光欢快的跳跃着,入秋后有这样的天气,实在难得。
早以发现客厅里不对劲的陈妈闻声立马冲了过来,还不等讯问究竟,就被严皓不管不顾的怒吼吓白了脸:“滚——”年过五十的陈妈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式,立马红了眼睛退出客厅。
说实话,掬心也是第一次看到盛怒的严皓。微缩了下脖子的掬心抬起头,她没有吃惊,反而在白皙漂亮的脸上展开了一朵无比耀眼的笑容。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我们改天再谈。”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
就在掬心离开时,严皓的声音响起了,这是已经恢复平静的声音。原来只是这样,严皓就像一池水,你的石头投得再大,也只是冒个泡,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我答应你!”这时的严皓已经走到了掬心的身边,他将背身而立的掬心搬正。掬心看着他的脸,挑眉问:“是吗?”
“金海湾的案子我答应你。”
此时隐在二楼拐角处的沈美莲手紧紧的握成拳,她心里恨,恨黄掬心这个人。恨她的存在,恨她消失了五年又再次的出现。她更恨她在自己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因为这个地位对自己儿子人生的影响。
如今她又回来,怎叫她不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