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不到回答，亚宁叹气，小念这是在闹脾气，想出去玩——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就是坐起来也不行？每天躺着……他毕竟是个孩子。他抗议，他哭：“哇……”
“妈妈不喜欢爱哭的孩子。小念还哭，妈妈不喜欢了——我们来玩车子好不好？”亚宁反身拿车，回眸的时候，只见钟执维专注地看着小念，那眼神，她心里咯噔一下，他真的很在乎这孩子！
“小念最喜欢的车子来了！”心酸酸的，亚宁强笑：“小念你看，这是什么车子？”
小念含着眼泪：“公共汽车。”
“上次我们去公园玩，坐的什么车？”
妈妈的话让小念想起那些快乐，他用手推了推眼前的车子，噙着眼泪笑了！
“对了，小念好厉害。坐在这里的伯伯叫什么？他是负责开车的。”
“司机。”
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教孩子讲话嘛。可是，对父母来说，孩子每天一丁点儿的变化，每天一丁点儿的进步，都是他们的骄傲！亚宁自言自语地，又像故意说给钟执维听地：“小念好能干，妈妈说过一次就记住了！我们家小念啊，八个月就会叫妈妈了呢！大家从哪里上车？”
八个月叫妈妈……小念什么时候叫爸爸？钟执维注视着儿子，小念，爸爸在这里！
小念的小肥手指点着车门。
“对了，从这里。这里叫‘车门’……”亚宁看着儿子，让他也看着自己，张嘴重复：“车—门。”虽然小念没有跟着念，但他专注的眼神，亚宁知道他有记住了……这孩子，跟他爸爸一样聪明，能干！她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小念的脸，再含了含他的小肥手指：“妈妈的小念好乖哦！”
小念看了看他的小手，又看了看亚宁：“妈妈。”
“嗯？”
“不能吃手指。”
“啊……哦！那个……妈妈是想……妈妈不对！好吧，今天罚妈妈不准出去玩，跟小念一起在床上躺着！”
小念的小肥手指在车门上滑来滑去：“妈妈，你洗白白了没有？”
“呃……”亚宁擦汗：“妈妈洗了。”
“小念洗白白了吗？”
“小念也洗了，妈妈昨晚洗的！”
桂姐端着鸡汤进来：“这孩子挺爱干净的。”
“是啊，跟他爸爸一样，简直有洁癖……”亚宁尴尬地停下。
小念：“‘洁癖’？”
“呃……”亚宁猛擦汗：“就是……”
桂姐抿着嘴笑！她摇高床，舀了勺汤给亚宁。
亚宁试了试：“小念，喝汤了。”
小念：“妈妈喝。”
“唔，好香啊。来，到小念喝了……嗯，真乖！”
“妈妈。”
“嗯？”
“车车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吗？”
“小念想去哪里？”
“什么地方它都知道？”
“开车的伯伯知道啊。”亚宁边答边喂。
“那，伯伯知道爸爸在的地方吗？”
“噗！”亚宁勺里的汤泼了床上，小念，小念！她颤抖地：“小念……”
“有爸爸，哥哥就不会欺负小念了。”
“小念！”亚宁抱住小念，泪水奔流而出：“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念伸手：“小念帮妈妈擦……妈妈肚肚痛吗？”他也哭了：“小念帮妈妈吹……妈妈！”
小念，爸爸在这里！钟执维慢慢地下床，踱过去：“小念！”
“呀，你怎么下床了？啊，血！”听到声音，亚宁转头，被吓到：“老大，你的针！”
钟执维的输液管被他拔了，血顺了手指往下流，他不在意，只伸手向着儿子：“小念！”爸爸抱！
“老大！”亚宁慌忙放开小念：“乖，小念不哭！老大！”她按住钟执维流血的手：“桂姐！医生！”
钟执维始终只看着儿子：“小念！”
小念瘪着嘴含泪看着钟执维，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思忖！
“妈妈？”
“嗯？”
“叔叔想玩车车？”
“呃……”因为没有人叫他“爸爸”？哥哥姐姐叫的“爸爸”是别人家的“爸爸”！我的小念啊，居然以为有人叫的“爸爸”才是“爸爸”！亚宁心涩，可是这样的“爸爸”又能叫多久呢？他有妻子……马上会有孩子——唐小姐的家庭，那个孩子才是阳光下，被期待的孩子！我的小念啊，如果幸福过，忽然又没有了……不是更痛苦吗？亚宁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快点告诉儿子，我是他爸爸！钟执维命令：“王亚宁！”
亚宁艰涩地：“小念，这是……爸爸。”
小念看看亚宁又看看钟执维，把手里的车推了过去：“妈妈，喝汤。”
亚宁心情复杂：“小念，这是爸爸！”
钟执维弯下腰，期许而紧张地：“小念！”
“小念不是说，有了爸爸……哥哥就不欺负小念了吗？”亚宁颤着声音，给了他希望，将来又掐灭……都是妈妈不好！
“他也是爸爸吗？”小念疑惑地：“哥哥在哪里？”
亚宁哽咽：“哥哥叫的是哥哥的爸爸……明仔的爸爸也只是明仔叫，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爸爸。”
“妈妈？”小念望着越来越近的钟执维，终于血浓于水：“爸爸？”
钟执维抱住了儿子：“小念！”
小念还有些迟疑，他看妈妈，征询的意味那么明显，然后僵着小小的身子，清冽地注视着钟执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