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子亦在场,花之弦一张俊脸霎时一红,本来稚子之语没有什么,可是配上青云子若有若无的笑容,花之弦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讪讪的笑着说:“让先生见笑了。”
青云子早知他的身份,乃是郡王府未来的女婿,也不做计较,只是示意玉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玉儿撅着小嘴,不情愿的挪到椅子上,却不再看书,晃着小脚,两眼忽闪忽闪的望着师傅,又望着她的弦哥哥。
花之弦只得正色道:“刚刚听闻先生讲解‘生于忧患而死与安乐’,正想请教先生。”
青云子晗笑道:“花公子是想问,自大周天下三分以来,我云萝已立国三代,凭借清江天险,祁连纵横,休养生息,目前在三国之中,国力最强,又继承着大周正统,却又有何忧患?”
花之弦钦佩的点点头,道:“晚生正是此意。”
青云子捻捻细须,“云萝虽有天险,国土却最狭,远比不上天渊和静海国,要说军队,我国儿男虽不惧死,但不并如北方天渊国的战士骁勇,天渊男子在马背上长大,从小就精于骑射,还记得三十年前的长平战役,天渊国以五万精兵敌我云萝二十万大军,我军折损八万呐!而今天渊国虽与静海国常年征战,却至今拥兵二十万,静海国于十年前败于天渊国,被迫与我国修和,偏安玉东南,但饶是这样,近十年天渊也与云萝和静海两国交战数次,虽各有胜负,在下倒是想问公子,云萝果无忧患否?”
花之弦恭身立起,再次深深一拜,“先生卓见,晚生钦佩,云萝上有贤君,下有能臣,虽无精兵,亦无阔土,但我等云萝子民,定会尽力保全云萝免受战火之苦,但晚生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恕罪,晚生方才敢言。”
“公子但说无妨。”青云子抬手道。
“那就请先生恕晚生无礼了,先生正当壮年,又满腹经论,为何不在朝,上为君王分忧,下为百姓谋福?在这王府中屈就一五岁稚童的师傅,这岂不辜负了先生的才华?也让我云萝少了一位能臣,先生这样做是何道理?”
青云子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不谙世事的如玉,缓缓的说:“一切皆有定数,我不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天下大势,其实早已了然啊。”
花之弦惊诧道:“先生这是何意?”
青云子苦笑一声:“花公子,小郡主也累了,烦你带她出去休息一会儿吧,在下也要告退了。”说罢不等花之弦回话,转身离去了,花之弦愣在当场,不过玉儿却高兴地蹦了起来,拉着花之弦的手,嚷嚷着要踢藤球。
看到这个活泼的小家伙,花之弦宠溺的笑了笑,收回思绪,蹲下来,看着玉儿,“我们今天不踢藤球,还有比藤球更好玩的,我们出府去。”
“出去?”玉儿瞪大了眼睛,“是出王府吗?”她从小在王府里长大,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她还真的不知道,也很好奇。
“嗯。”花之弦肯定的点点头。
“好耶!”玉儿欢呼起来,片刻之后,却又安静下来,小脸上写满忧虑,“母亲会同意吗?她不会允许我出去王府的。”
“你和我出去,王妃就会允许的。”花之弦自信满满的说,“我会跟她说的。”
“嗯!”玉儿亮闪闪的眸子里充满了对花之弦的信任。
当花之弦牵着玉儿的小手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时,玉儿还张着小嘴,不相信这是真的。
“弦哥哥,你好神奇啊!”玉儿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神通广大的哥哥,他居然能说服母亲!
花之弦笑着揉揉玉儿的小脑袋,他知道,在他们身边,至少有数十个隐身暗处的王府侍卫保护着他们。
“那是什么啊?转啊转的。”
“风车啊……”
“我要,我要!”
……
“那是什么?红色的,亮晶晶的。”
“冰糖葫芦啊,很好吃。”
“我要,我要!”
……
“那里怎么有糖做的小人啊?我要……”
……
玉儿手中,捧满了各式吃的玩的,嘴里还不停的嚷嚷着“我要,我要。”
花之弦总是耐心的挑选着,风车要最斑斓的,糖葫芦要最饱满的,糖人儿要最精致的……总之,他想要给她最好的。
突然,玉儿停止了叫嚷,望着空中发呆,花之弦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是一直漂亮的蝴蝶纸鸢在空中攀升着,美丽的翅膀在风中抖动着,宛如一只精灵。
“弦哥哥,那是……那是鸟儿吗?”玉儿痴痴的问。
花之弦心中一酸,想不到生于豪门的郡主,比自己更受拘束,更可怜,平王府靠近皇宫,皇宫的守卫森严,这也许就是小玉儿连纸鸢也未曾见过的原因吧?
他慢慢的蹲下来,指着天空道:“那个是纸鸢啊,当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放出纸鸢,把思念带给那个他想念的人。”
玉儿似懂非懂地看着花之弦,“好美啊,玉儿也要纸鸢,玉儿想弦哥哥的时候,就放纸鸢,弦哥哥是不是就知道了?”
花之弦看着玉儿清澈的眼眸,问:“玉儿会想弦哥哥?”
“会啊!弦哥哥几天没有到王府,玉儿总会想起弦哥哥。”玉儿认真的说。
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上,还能被一个没有血缘的人念着,这种感觉让花之弦觉得很温暖,很安心,他抚着玉儿的头,“我们去放纸鸢吧。”
城外的草地上,两个欢快的身影追逐这美丽的蝴蝶纸鸢,放飞着属于他们的快乐。
踏着薄暮,花之弦背着因为疲惫而熟睡的玉儿向王府方向走去,玉儿的小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轻柔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此刻的花之弦很满足,仿佛他的背上背着的就是他的全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