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起身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年前小欧偷看她日记本后嘲笑她的样子,“现在还有人用笔记日记,姐你真老土。”
夏合欢装作生气不理他,小欧就做各种各样难看的鬼脸逗她笑,直到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时的小欧那么调皮,那么健康,那么有活力。
可是下午小欧在电话里的声音却那么的有气无力。
懂事的他还担心她工作太辛苦,为了让她相信,他不那么难受,在电话里大声的唱歌给她听,可是听着他的歌声,她反而更加难过。
她暗暗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也要让小欧活下去。
他才十岁,人生才刚开始。
翻开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她记上今天汇给妈妈的钱,数了数已经汇给妈妈的每一笔钱,有四万多了,那现在还剩十五万多,她在余额处仔细的写下了几个数字。
季远明给她的二十万元,她没有一次性寄给妈妈。
她担心妈妈会问起她钱的来历,只能骗她说,她在一家外企找了一份董事长助理的工作,工资很高,她还在晚上和周末兼了好几个家教,所以每个月都能给家里汇一万元左右的钱。
下午在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为了让妈妈放心,她还告诉她,董事长听说她的事,已经允许她从公司借款三十万去为弟弟支付手术费。
纯朴的妈妈竟一点也没有怀疑,也可能是太相信从小就懂事的她了,高兴地什么似的,一个劲地说要感谢董事长,还要寄家乡的特产给她。
听着电话里妈妈兴奋的声音,她觉得自已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损失两年的时间,活在谎言里又算什么呢,如果能换来家人的快乐和健康的话,如果能稍微报达一点父母的养育之恩的话,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抬眼看向窗外,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
在院子里为春节而布置的彩灯的映衬下,晶莹的雪花象一颗颗流星般从天而降。
穿上了大衣,夏合欢沿着小区的匝道慢慢地散步。
小区里安安静静的,站在漫天的飞雪里,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望着眼前一幢幢风格各异的别墅里发出的柔和的灯光,那种恍如梦境的感觉又包围了她。
已经住进这里三个月了,随着住在这里越来越久,她好象已经忘记了自已本来的角色,努力在扮演着季家的媳妇,从来没想过,她会这样过多久,如果季远明一直不醒过来,她会怎么办,是不是还要按照协议,在这里呆满两年的时间。
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甩了甩头,她决定先不去考虑这个问题。
把双手举起来,用脚在雪地里踩着直线走,努力找着平衡,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壮壮的笑脸,去年他们还一起在雪地里比过看谁走的直呢。
已经三个月没去‘太阳福利院’看他了,他今年正好入小学,她还和壮壮约定过送他到学校报到,哎,怎么把这个约定也忘了呢,她懊脑的敲了一下自已的头。
是该去看看壮壮了,不知道丁韵琴会不会同意她每周未都出去一天呢,看来要跟她商量一下呢。
可是要怎么跟何院长说起她休学的事呢,一想到她不得不还要跟何院长说慌话,她就感觉头又变大了。
突然,一道刺眼的灯光打来,恍得她不得不用手挡住了眼睛。
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有人打开车门走下来,她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在灯影里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竟是晚归的季远歌。
看着他走近,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瞎晃什么?”季远歌拧着眉头发问,口气就象长辈在教训晚辈。
“我是你妹妹吗,还是你女儿?”夏合欢没好气的反问道。
自已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地让她生气,不自觉也用他说话的口气来回应他。
季远歌被她问地愣在了原地,干瞪着眼看着她。
“你就不能客气的问候一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呢?这样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用那种口气,听着让人生气,你是故意的吧。”夏合欢皱起了眉头。
听她这么说,季远歌很平静的回道:“是故意的,怎么样?”
“我不要求你尊重我什么的,但起码的礼貌总应该有吧,至少我还是,还是……”,夏合欢看着正用傲慢的眼神看着她的季远歌,‘嫂子’两个字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闭了闭眼睛,泄了一口气说:“算了,被你打败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看也不看季远歌,转过身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