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啊,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多谢您的吉言,快,里面请。”
“哟,您老也来了啊!”
“红梅布庄庄主大喜之日,我怎能不来?”
“……”
吴伯一身喜气的站在布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不禁有些老泪纵横,想当年老庄主和夫人去世后,小姐一个十岁的孩子经营布庄,其间艰辛磨折他看着心疼不已,而今终于是苦尽甘来,红梅布庄已是洛阳最好的布庄,小姐也找到了如意郎君,老庄主和夫人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吧。
“慈儿,我有些紧张。”梅妆紧紧捏着手中的丝帕,两只脚也不停地颤动着。
“小姐莫怕,姑爷一会儿就来接你了,来,让慈儿看看妆容。”慈儿佯作浪荡公子哥儿,一个指头挑起梅妆的下巴,“嗯……真是美啊,爷很中意。”
“你这丫头。”梅妆嗔怪的看了慈儿一眼,两靥生花,眼波流转,一旁的喜娘瞧得连连称赞:“我伺候新嫁娘这么多年了,数娘子你最是美丽。”
水云进房时,被身着嫁衣的梅妆狠狠惊艳了一把,想到以前那个幼小女孩如今已经长成美娇娥,就要嫁人了,一时竟生出父亲嫁女儿、哥哥嫁妹妹的不舍之情来,感叹道:“梅妆,我今时却不想你嫁人了。”
“你这邋遢男胡说什么呢?我家小姐嫁不嫁人又不是你说了算,莫非你对我家小姐贼心不死想要抢亲?”慈儿警戒的护在梅妆身前,敌意十足的瞪着水云。梅妆笑着拉过慈儿,摸了摸慈儿的手安慰她,“慈儿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对师兄不可无礼。”
慈儿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水云身边瞪了他一眼:“哼!”梅妆无法,歉意的看着水云,水云示意她不用在意,自己并未生气。
“大酆女子成婚,都要由家中的兄长或弟弟背着跨过火盆,以消灾镇邪,使夫妻和睦。梅妆,今日就让师兄背你可好?”水云接过喜娘手中的红盖头,扶好梅妆头上松散的钗,轻声说道。
“好。多谢师兄。”梅妆一双眼盈满泪水,哽咽道。她没有兄长弟弟,父母双亡后亲戚们都躲得远远地,早已和自己没了联系,本打算今日她自己跨过火盆,没想到水云会出此言。
“好啦,别哭了。”水云俯下身,用指尖轻轻揩去梅妆眼角的泪水,笑道,“再哭妆就该花了,就不漂亮了,到时候江泓不要你可就麻烦了。”
“讨厌,师兄!”梅妆闻言破涕为笑,伸手锤了一下水云的胸膛。
水云将红盖头缓缓盖到梅妆的头上,爱怜的背起她走出房间,从后院到前门那么长的一段距离,水云丝毫未觉得累,只觉得背上的梅妆是那样轻,那样瘦弱,这么多年,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在仿若战场的商场中拼杀出来,水云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一定很难很辛苦。
“一跨消灾祸,二跨除邪灵,三跨万事和。”
梅妆听礼官唱完祝词,再一次泪满眼眶,有几滴眼泪滴落到水云的肩头,水云低语道:“还是那个回春谷的爱哭鬼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在众人的见证下,梅妆和江泓很快完成了拜堂仪式,梅妆被慈儿扶回了新房,江泓则留在外厅招待客人,水云十分擅长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很快就和宾客们打成一片,偶尔还能帮江泓挡几杯酒。
“李王孙到——”
一声尖利的叫喊声从布庄大门外传来,宾客们都愣了愣,齐齐看向门口,疑惑于李王孙和红梅布庄平日里并无来往,红梅布庄也并未邀请李王孙,现在却怎么来了,江泓和水云则是全身一僵,担心李王孙是来找麻烦的。
“哎,诸位怎么都盯着我看?莫非是我打搅了什么好事?”只见门口处,走来一个华服锦鞋的公子,容貌阴柔,面色蜡黄,双目无神,一看就知是酒色过度。
李王孙摇着手中的玉扇,大步走到外厅中坐下,大声道:“素来听闻红梅布庄庄主梅妆小姐天姿国色,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我特意带来贺礼恭贺她新婚之喜,怎么不见她人呢?”
若是这时在场的宾客还不明白李王孙为什么来此,就真是愚不可及了,李王孙为人淫邪,偏爱人妇,许多貌美的女子,多半是在新婚之夜被他抢去糟蹋了,今日这架势,分明是看上了梅妆,前来抢人了。水云虽不知这些事,却也能从众人的反应中猜测出来,顿时怒火中烧,就要教训教训李王孙,身边的江泓却先扑了过去,与李王孙厮打起来。
梅妆在新房听见外面闹腾腾的,询问慈儿怎么回事儿,慈儿跑出去回来后,焦急的说:“小姐,姑爷和人打起来了!”
梅妆闻言一把扯下盖头,冲出了新房,直奔外厅,刚到外厅,就看到厅里一片混乱,宾客四散奔走着,尖叫连连,一个角落里,隐约可以看见有两个人在扭打。
“别打了!快住手!”梅妆急急地走上去,想要拉开正在扭打的两个人,冷不防被人推了一把,向地上一堆碎瓷倒下去,吓得梅妆紧闭上眼,落地时却并未感觉到预料中的疼痛,梅妆睁开眼,水云躺在自己的身下,面带痛苦之色。
“师兄!你没事吧?”梅妆的哭喊惊醒了扭打中的江泓,江泓打出一掌将李王孙打倒在墙角,快步走到梅妆身边,帮忙扶起水云,仔细一看,好几块碎瓷已经都嵌入了水云的背部血肉中,鲜血淋漓,让人不忍再看。
“我没事,别哭。嘶——”水云勉强立住,面色雪白还笑着说道,梅妆见他这样哭得更厉害了。
“咳咳……果然是个绝色美人。”李王孙扶着墙角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脸贪欲的看着梅妆,江泓将梅妆拉去身后挡住,双眼含怒。李王孙看清江泓的面目时惊了一惊,“怎么是你?”
“哼!是我,我没死。怎么,你很失望?”江泓冷哼一声。
“不,”李王孙意犹未尽的摇摇头,将梅妆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梅妆被他的眼神弄得全身一颤,水云察觉到后握住了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不要怕。在一片狼藉中,李王孙阴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这样才更好玩。”
随即,李王孙府的小厮将李王孙扶走了,梅妆虚脱一般的靠在水云身上,本就虚弱的水云哪里承受得住,就要倒地,江泓连忙扶住他。
“慈儿,快去请大夫!”梅妆瞧见随后赶到的慈儿,颤声吩咐道。江泓帮着将水云挪到床上躺着,眼中感激之色大盛,水云只是淡淡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再说李王孙回到李府后,浑身伤痕,狼狈不已,管家李德崇知道后立刻差人去宫里请来了御医,又将陪着李王孙去红梅布庄的小厮杖责了二十大板,赶出府去。
“公子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李德崇一边心疼的为李王孙擦着药膏,一边关切的询问道。李王孙疼得龇牙啮齿的,怨毒的说:“还不是江泓那个臭小子!那小子命大竟然没死,还娶了红梅布庄庄主梅妆!不过那个小娘们倒是长得实在不错,声音那叫一个惹人怜爱,就不知在床上也是否那般销魂……”
“既然能杀他一次便能杀他第二次,一次不成还有二次,再不成还有第三次,总有一次能让他挫骨扬灰。至于红梅布庄的庄主梅妆,这更容易,丈夫死了自然可以改嫁,再如何的贞洁烈女,只要将生米煮成了熟饭,保管她乖乖听话。”李德崇阴狠道。
“那此时就交给李管家你去办了,务必帮我达成所愿。”李王孙一甩手,示意李德崇退下。
“公子尽管放心,老奴必尽心竭力。”
退出房后,李德崇回到自己房内,掀起被褥,拉开床板,赫然露出一条密道,他纵身一跃就消失在密道里。在密道中穿行大约半个时辰后,李德崇来到一个虎形灯台前,用力一扭灯台,左侧就现出一个出口,他走了出去,进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寝殿内,寝殿正中央燃着一截繁芜香,隔着房间里的层层纱幕,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锦绣,江泓那小子还活着,今天还打伤了咱们的儿子,你看该如何处理?”李德崇撩开一层又一层的纱幕,走近女人所在的床前坐下,低声询问道。
床上的女人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保养的极好,发丝黑直,皮肤红润,右手小指甲上戴着一枚精致的宝蓝护甲,她懒懒道:“伤我儿子的人都该死,崇郎你看着办便好,最近皇上老上我这儿来,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你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入宫。”
“我知道了,你多保重,我先走了。”李德崇重重一点头,起身就要离开,床上原本躺着的女人却突然坐起来抱住他。
“别走,先陪我一会儿。”女人娇媚的声音定住了李德崇的身影,他回过身抱起女人,两个人一起滚入了云衾锦被中,不一会儿宫殿里的繁芜香中就掺杂进一丝情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