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楹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一处小面人儿不动时,心柔有些歉疚。
“老伯,你身上有铜板吗?能借我几个吗?等我找到了我的朋友一定还你。”心柔小心翼翼的低声问赶车的“老人”,“老人”略微一愣,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五个铜板来,递给了心柔,心柔开心极了,从缓慢行驶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冲到小摊子旁,花了两个铜板买了一个小面人儿,是个戴盔帽的士兵,腰间陪着一把长剑。
接过铜板,老板笑咪咪的道谢:“姑娘好眼力啊,这可是镇国将军啊,买了这个面人儿,可保平安的。”
心柔愣了一下,镇国将军?哪只神仙?
“镇国将军是个什么神仙啊?能保平安?”心柔歪着小脑袋,不解的问。
“哎,姑娘不会连镇国将军都不知道吧?他可是大祈的战神啊,豫王爷!”
豫王爷……那不就是君籽琪吗?他还能保平安?
想到这里,心柔忍不住的笑了笑,有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个面人儿,恩,虽然面部做的粗糙了点,但那股冷酷,睥睨的味道却是刻画的入木三分,小心的揣进怀里,心柔又从货架上挑了一个花旦,又付了两枚铜板,这才高高兴兴的转身,扭头才看到,马车停在不远处,楹儿挑开帘子,正朝她张望呢。
心柔扬了扬手中的花旦,飞奔了过去。
将小面人儿递到了楹儿手中,看着小丫头笑得弯了眉梢眼角,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马车一路穿过集市,朝着北面的城门而去,出了城,又朝着西北转了个弯。
心柔挑开车帘,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嵌在山底的城门和山上连绵不断的女墙,顿时瞪大了眸子。
“长城!上帝啊,古长城!”
心柔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全然不顾楹儿惊讶的样子。
许久,楹儿扯了扯心柔的衣袖,歪着脑袋,用手里的面人儿指了指长城,又指了指心柔,小嘴中依依呀呀的说着什么。
心柔微微一笑道:“那是驻边用的,防止北方的少数民族也就是匈奴进入中原,很早的时候就有了,春秋战国的时候,只是各个国家单独建造,后来秦始皇统一了六国,便将它们连接了起来,共有万里长,所以取名叫万里长城。不过,到了明末,吴三桂冲天一怒为红颜,打开了山海关,清军长驱直入,灭了明朝,建立了清朝……”
心柔兀自沉浸在历史的想象中,没有看到楹儿纠结的眉头和不解的眼光,楹儿见心柔只顾自己冥想,有些不甘寂寞,小手又扯了扯心柔的衣袖,心柔回过神来,对着楹儿笑了笑:“还记得我说的青楼才女陈圆圆吧?”
楹儿点了点头,但她不明白心柔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恸哭三军俱缟素,冲天一怒为红颜。说的就是她,而为她背天弃地的就是吴三桂,明朝因为一个女人,被毁了……不过,明朝气数已尽,而陈圆圆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火星,但,却引发了这场改朝换代的战争……”
心柔微微叹了口气,对这段历史有着微微的感慨。
楹儿似懂非懂的歪着小脑袋,抿紧了唇,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到底在想什么。
大约又行了半天的时间,日近黄昏时,心柔听到了远处隐隐传来的有力的口号声,一声声的撞击在胸口,让心柔一时间有些热血澎湃,又有些慌张,想到君籽琪霸道,冷酷的脸,心柔心慌的很,在马车里有些坐不住了,连连的掀开帘子往外张望。
日薄西山,空气中又开始飘荡起了零星的雪花,冷风顺着单薄的帘子吹进马车内,心柔与楹儿抱在一起,企图寻些暖意。
心柔将哈气喷在手上,又快速地搓着小手,直到手中暖和了,才将一双手覆在楹儿脸上,将那冻得有些苍白的脸捧在手心。
楹儿感激的望着心柔,眼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伴着吱呀一声,有些破旧的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声高喝夹着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在马车外响起。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营!”
心柔连忙掀起车帘,看到一队士兵已经将马车包围了,身上的铠甲在暗沉的傍晚显得冷冽残忍。
“老人”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对着带队的士兵连连作揖:“小老儿是到罗城做买卖的,路上遇见了两位姑娘,说到这里寻个朋友,小老儿见她们孤苦无依的,就带她们过来找找,军爷行个方便?”
带队的年轻士兵皱起了眉,语气冷冽:“这里是军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要认亲探友也不能到这里来。赶快回去吧。”
说罢,便留下两人挡着马车,领着剩下的人巡视其他地方去了。
被留下的两名士兵见上司走了,态度傲慢了起来,对着“老人”又推又拽的,不多时,“老人”便因寡不敌众跌倒在了雪地上。
心柔看不过去,嗖的一声跳下了车,楹儿一惊,忙要出手拉她,却还是慢了一步。
心柔奔到“老人”跟前,将“老人”扶了起来,顺便帮忙将他身上的雪花拍掉。转身,冰冷的脸庞对上两名士兵:“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一位老人家?你们家里没有父母吗?”
面对心柔严厉的指责,一名士兵多少有些愧疚,脸上暗红,但另一名显然泰然多了,看着心柔娇美的脸,不禁起了坏心,上前一把扯住心柔的手,就要抓进怀里。
“他又不是我爹,老子才不管他,小娘子,来,让爷好好疼你。”
心柔一惊,甩手想要挣脱,却显然不敌男子的力气,没几下便被士兵拉出了老远。“老人”焦急的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而另一旁,二柱却是死死地站在马车边,没有上来出手的意思。一旁站着的另一名士兵显然不赞同,连忙拉住他:“你疯了!要是让将军知道了,你还有命吗?!”
但眼前这位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一把推开他,恶狠狠的威胁:“老子三年没碰过女人了!再说了,只要你不说,将军不会知道的。梁子,你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就帮帮哥,等哥爽了,你再来。”
士兵看劝他不住,却又不能出卖兄弟,站在原地干着急。
心柔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逃开,但事与愿违,惹恼了男人,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心柔脸上,顿时,心柔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
楹儿眼见着心柔要被拉走了,心里着急,掀开帘子就要出去,却被二柱挡了下来,楹儿斜着眼睛瞪向二柱,但见男人低着头,并不看她,但横在她胸前的手没有丝毫的让步。
士兵见离得差不多了,一个使劲便将心柔掼在了地上,接着,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心柔害怕极了,拼命地捶打着男人的胸口,拳头砸在男人身穿的黑色铠甲上,传来真真钝痛。心柔却想毫无知觉一般拼命的打着,嘴里不断地叫骂着。
男人斜着嘴,嘿嘿一笑,一手将心柔的双手制住,压在她头顶,一手撕开心柔的前襟,当大红色的肚兜映衬着呼之欲出的柔软露出时,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迫不及待。
“混蛋!放开我!混蛋!畜生!禽兽!放开我!放开!”
男人双腿压制着心柔踢弹得双腿,解着衣衫的手更加的狂乱起来。眼看着身上的衣物即将被褪尽时,心柔感到了一股绝望,泪水顺着脸颊狂肆地流着,嘶哑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草原上,撕心裂肺。
而马车旁,名叫梁子的士兵皱着眉,横亘着长矛与“老人”和马车对峙,只是矛盾纠结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老人”握紧了手,一枚黑色的铁片紧紧地捏在手里,凸凹的骨骼,被捏的嘎吱作响,要不是害怕暴露身份,他此刻早已将那禽兽不如的士兵碎尸万段了。
听着远处的叫声越来越小,“老人”身子一凛,手里的暗器就要射出时,不期然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梁子瞬间惨白了脸,看着面前那个如神祗般高大威挺得男人,扔下手中的长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君籽琪皱着眉,听到了远处一声声犹在抗拒的呐喊叫骂声,再看了看停在一旁的马车,顿时,一张脸黑到了底。
“麟瑞,去将那姑娘救出来。”简单的嘱咐之后,众人便看到君籽琪身后的一人,骑马飞奔了出去。
眯眼紧紧地盯着地上的一众人,最后,视线在“老人”的手上停了下来,君籽琪眼中闪过一抹暗光,抬起狭长的眼睛看向“老人”。
“你们是谁?为何在此?”君籽琪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地上跪着的士兵哆嗦了一下。
“老人”也晃动着身子跪了下来去,将之前的说辞又说了一番。
“朋友?”君籽琪显然不信。
但,就在此时,麟瑞已抱了心柔策马赶了过来,脸上是无尽的恐慌,到的君籽琪跟前,先将那还未褪尽衣衫的士兵扔到了地上,接着,脸色复杂的看着君籽琪。
“怎么了?”君籽琪皱眉,麟瑞跟他出生入死,何时有过这种害怕的表情。
翻身下马,待看清他怀中的人时,君籽琪怔住了,紧接着像是被什么抓紧了胸口,疼的他浑身一哆嗦,大步上前,颤抖着手将心柔脸上的碎发拨到一边,露出整张苍白红肿的小脸。空洞的眼半垂着,只有不断坠落的泪水昭示着人还活着。
破碎的衣衫盖住了心柔的身子,只是抵挡不了寒风,蜷缩的身子瑟瑟的发着抖。
楹儿冲开了二柱的阻拦,踉跄着奔到心柔跟前,把着心柔的腿大哭了起来,嘶哑的“啊啊”声听在心柔耳中却是那样的悦耳,泪落得更多了。
君籽琪忽的回过神来,脱下盔帽扔在地上,颤抖的手解开铠甲,退下外衫,慌张的将心柔紧紧地裹住,从麟瑞怀里将心柔一把夺了过来,顾不得收拾扔在地上盔甲,将心柔小心的抱上马。
回头,对着麟瑞冰冷的说:“杀了!”
一勒马缰,奔驰而去。
麟瑞回身,冰冷的眸子里全是杀气,他见过那个女孩,当日在城楼上送将军出征时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
再回头,看到那个衣衫不整的士兵,麟瑞眯起眼睛,铿的一声抽出佩刀,朝他走进。
士兵吓坏了,连连磕头求饶:“将军,将军饶命啊,我没有碰她,真的,我还没有碰她……将军你相信……”
滚落的头颅,嘴还在一张一合,但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喷薄而出的热血将一片雪地融化,冒着丝丝的热气。
梁子吓坏了,一下子瘫软在地,连求饶都忘了,直到麟瑞的刀刺穿了他的身子,也没回过神来,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麟瑞将刀放回刀鞘,转身就要上马,他得赶回去看看将军。
然,还不等他的另一只脚跨过马鞍,盔甲的一角便被一双小手给拉住了,回头,看到一个一脸焦急的小女孩,麟瑞微微挥手扫开楹儿的手,却又被拉上,楹儿焦急的指指远处,再指指自己。
麟瑞看得不甚明白,摇了摇头,勒过马头就要往回走。
楹儿后退几步张开双手挡住了麟瑞的去路,麟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楹儿拿出面人儿,指指远处心柔消失的方向,再指指自己,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军爷,这位是那姑娘的妹妹……她们是一起到此地寻朋友的。”
身后“老人”开口解释,麟瑞默不作声的看了楹儿一会,双脚一夹马肚,马儿朝着前面狂奔起来。就在楹儿惊慌的时候,麟瑞却一把抓起她的衣襟放到马后,朝着军营而去。
“老人”看着身边的一片狼籍,微微皱眉。
“谙羽,咱们得回去复命了。”
二柱点了点头,两人驾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