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自己,心柔拉了拉睡了一觉鸡窝一般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寝衣,不禁自惭形秽起来。
“楹儿!”心柔一声大叫,转身朝着里屋跑去,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楹儿更是慌张的追了进去,看到屋内心柔胡乱的洗着脸,漱着口,楹儿有些发懵。
“快,快帮我收拾一下,这样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心柔一把拉上楹儿的手,把她拽到镜子前,自己身后。
楹儿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原来小姐是怕出去被人说是丑婆娘啊
没好气的斜了楹儿一眼,心柔嘟起小嘴,很是郁闷了一把。
不多时,楹儿也是笨手笨脚的收拾好了心柔的头发,捡了一件素色的衣衫,心柔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才出了门。
众人见心柔焕然一新的样子,都有些惊讶,之前那个疯子一样的形象经过这屋内的一番打扮,还真看不出来,这乐师竟是个美人坯。
“咳咳。”心柔脸有些微红的清了清嗓子,被人这样瞧着,还真是不舒服。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多大?一个一个报上来。”心柔正经了脸,颇威严的扫视了十人一眼。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一一报了名,也让心柔大致了解了一下,从左至右分别是:青楚馆二等姑娘的头四牌:初春,仲夏,暮秋和严冬;二等姑娘中四牌:尚珍,尚玉,尚娟和尚绣;最后两个是剩下的二等姑娘里挑出来姿色较为出众的:云烟和白竹。
十个姑娘里最大的是尚珍,今年十七岁,最小的是严冬,今年才十五岁。
心柔点了点头,心里有些酸涩,十五六岁的少女,却被迫在这样的烟花之地讨生活……女人的命运啊……
深吸一口气,心柔在她们中间来回的走着观察着,不时的看看他们的手,闻闻她们身上的味道。
十个女孩笑嘻嘻的看着心柔,好奇的想要在知道心柔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心柔将她们所有人都大致打量了一遍,才转过身对老鸨说道:“妈妈,我看青楚馆后院有不少的园子,心柔斗胆,希望妈妈能借个园子给我,我要在那里训练这十个女孩,一个月后,还希望妈妈操持一下,心柔要一晚的时间,姑娘们要开门迎客。”
老鸨随心里不大愿意,但想到端木傲临出门时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得罪眼前的小姑奶奶,心里叹了口气,笑道:“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来呀,将忧喜阁腾出来,给姑娘做教。”
心柔感激的谢过老鸨,招呼楹儿和十个女孩收拾东西,当天下午便搬到了忧喜阁。
心柔自搬到忧喜阁两天,什么都没有做,每天就是搬张椅子坐在院子里,看着那十个女孩说笑打闹,没了压力和世事的烦扰,花季的女孩们都绽放着最真实的自己。
第三天,一大早,心柔便将所有人集合到院子里了,忧喜阁的院子不大,但小巧的院落里却布置雅致,甚至还有一座小巧的亭阁,一方种着睡莲的小池塘,一条溪流穿过。
心柔背靠着翠竹,墨绿的颜色将园子占了几近二分之一的范围。
“呐,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你们进行正式的训练的。”
心柔一手拿着细长的竹棍,轻轻的打在自己地另一个手掌上,十个女孩依然嘻嘻笑着,两天的相处让她们并不害怕眼前这个大了她们一岁的“先生”。
“柔姐姐,训什么呀?还拿着竹棍,怪可怕的。”尚玉是所有姑娘里最调皮的,说罢便哈哈笑了起来,众人一听,也忍不住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心柔挑眉,优雅的转了个身,并不介意:“两天,你们也适应的差不多了,对我也有所了解了,同时,我也对你们知道的不少了,你们之中,尚玉活泼,严冬乖巧,初春温柔,尚珍稳重,仲夏仗义,暮秋冷漠,尚娟爱使小性子,云烟宽厚,尚秀文静,白竹高傲。这些,我可有说错?”
嬉笑的十人都静了下来,面面相觑,这位先生可真真是有一双火眼金睛啊。
心柔淡笑,不理会她们之间的互动,转回身看着她们道:“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必须要了解你们,才能从你们身上的性格和才艺下手,你们中初春,仲夏,暮秋,严冬四人,琴舞了得,尚珍,尚玉,尚娟,尚秀次之,云烟白竹压底。”
一番话说得众人脸儿微红,白竹脸色却有些难看,云烟微笑着点了点头。
心柔将她们的神色都收入了眼底:“但是,这些,却不是,或者说不能是你们的全部,东都这么多的青楼楚馆,个个以琴舞竞争,就算挤破了脑袋,能有几个出名的?而我不同,我要的是你们每个人都在这东都扬名!”
“自古以来,青楼便是文人墨客展示才情的温柔乡,而历史上那么多的才女,有几个是大家闺秀?钱塘玲珑秀的苏小小;慧眼识英雄的红拂女;千古女校书的薛涛;三小倾国的李师师,还有秦淮八妓柳如是,陈圆圆等等等等……这么多才女,均是出自青楼,所以,我相信,在我的教导下,你们也能成就为这大祈王朝的一代才女!”
十个女孩看心柔说得激奋不已,可她列举的那些人,她们没有一个认识的,但,心柔还是调动了她们心里的情绪,当才女啊,谁不愿意啊。
“咳咳。”
瞬间,嘈杂的议论声被心柔压了下去,是个女孩,二十只大眼睛直不楞等的看着心柔,心柔扯开一抹灿烂的微笑,忽然之间发觉自己很有当指导员的天赋。
“文人墨客,侠士英雄,有几个过的了美人关?答案是:无!那么,我要把你们变成什么样的美女呢?这要先从什么是女人来讲,女人,不仅要有美貌,还要有内涵,曾经有诗:琴棋书画诗就茶,而这,就是文人墨客,侠士英雄的生活要旨。我不要求你们成为全才,术业有专攻,我只要你们能成为专才。”
众人连连点头,让心柔颇有成就感。
“初春你们四人琴舞出色,我要从你们四人中挑一人练舞,恩……就暮秋吧,云烟虽然舞技不精,但嗓音明快,音域也宽,云烟练歌,还有,你们之中,谁会刺绣?”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指着尚秀,尚秀微红着脸向前迈了一步,心柔满意的点了点头。
“尚秀女红好,那你就专攻刺绣。剩下的七人便是琴棋书画诗就茶了……”
心柔看着分配好的女孩,满意的不住点头。初春琴技不错,高傲的白竹居然好棋,仲夏习过书法,尚玉挑了画画,尚珍选了诗,不过有些无奈,只是喜欢看书罢了,严冬贪吃,在酒茶只见徘徊了好久,最后被尚娟抢着选了茶,这才有些不情愿的选了酒。
人分好了,技艺也分好了,但心柔有些犯愁了,要说舞和歌,她还能教一下,诗应该多多少少可以一些,但这剩下的……棋,她是一窍不通,书法也只学了个半吊子,酒除了茅台,二锅头再不知道别的了,至于茶……只会喝不会品……
没办法,心柔只好干笑着让她们先解散,自己回屋好好想想办法了。
把自己闷在屋里一个下午,心柔也没想出个好主意,只得硬着头皮去找老鸨,让她帮自己请一个酿酒师傅,一个教书先生。
老鸨不情不愿的答应了,晚上便请了过来。让心柔感恩戴德了好久。
第四天,正式的学习开始了,心柔看着跟着自己的暮秋,云烟,心里一阵激动。
“不管是舞还是歌,你们都要记得,不是给别人看的。”
“那是给谁看?”云烟有些好奇,着跳舞和唱歌不就是给别人的么?
“是给自己。”心柔朝她们一笑,“舞和歌是人抒发感情的一种手段,要记住,如果你们只是觉得自己唱歌跳舞都是给别人看的,那你就很难把自己融进去,如此,练得便只能是技,而非魂。”
两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柔也不要求她们了解的多么透彻,相信在后面的训练中,她们总会有所体味的。
酿酒师傅带着严冬和尚娟,即品酒,又品茶,可把两个馋嘴猫给乐坏了,至于剩下的,初春的琴技已是有一定的造诣了,只得自己勤加练习,白竹,尚珍,尚玉,仲夏则都跟着教书的老先生,尚秀整日的闷在房里练着刺绣,几乎都不出门。
七八天后,心柔将她们聚到一起,想要验验成果。
在落雨的帮助下,心柔从恭王府灌了十几种好酒,九中茶叶带回了青楚馆,摆在长桌上,一碗碗摆开。
用绣架架了一条长长的白绸,摆了一方棋盘,两副墨宝,一把古琴。
十个姑娘多少有些紧张,心柔看在眼里,也都记在了心里。
“今天算是对你们的一个小小的考试,看看你们联系的结果,顺便找出不足和下一步努力的方向。云烟先来吧,唱首歌缓缓大家的情绪。”
云烟红着脸走了出来,站在心柔面前,清了清嗓子,喑哑的曲调从樱红的小唇里吐了出来,唱的正式心柔第一次在青楚馆里唱的歌:《越人歌》。
一曲毕,心柔点点头,又摇摇头:“空有其韵,没有其神。越人歌讲的是一个女子单恋一名男子的故事,云烟,你没有把那种少女的苦闷唱出来,你要知道,当你爱的人不仅不爱你,甚至根本不知道你在爱着他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云烟瞬间黯淡了眼神,什么样的心情?她岂会不知道……
心柔挥手让她退下了,接着上来的是暮秋,跳的是一曲柔媚的舞,据心柔说叫《雀之灵》……
心柔皱着眉,有些生气:“暮秋,我当初怎么教你的?雀之灵,雀之灵,讲的是竹林里的精灵,你跳的只是一只孔雀。”
暮秋冷着脸,撇了撇嘴。
十个人的技艺看下来,心柔顿时觉得无力起来,这个样子,别说一个月,就算一年也难以练好,拿出去还不笑死人了……
尚秀的刺绣就是纯粹的刺绣,一个时辰连头都不抬一下,虽然栩栩如生,但缺少看头。尚珍的诗费时长,且做的一般,尚玉的画按部就班,没有多大的特色。严冬和尚娟还好,但也只是能说出酒和茶的种类罢了,里心柔的目标差得远了……让心柔比较安慰的是初春,白竹,和仲夏……
大叹了一口气,心柔总结了一下:“你们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有其形而武其神,当然,这也是学习的一个必经阶段,但所有的事,只要你用心去做,你就会发现,这其中的奥妙。尚秀,你要刺绣,可以,但是也要刺得赏心悦目,把你的舞步加进去,双针刺绣;暮秋,云烟,以后这竹林就是你们练舞和练歌的地方,感受一下空灵心净到底是什么滋味。初春,我待会给你几部曲子,你按着练,严冬尚娟,品东西不知要说出它们的种类,还要说出他们的心情,它们的感觉,用诗说出来最好。尚珍,多看点书,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呐,先要看,用心看……你们,要用心练,不然,一个月之后,你们还得做回你们的二等姑娘,我,也只能卷铺盖卷儿回家了……”
众人点了点头,又都各自散去了……
而恭王府里,落雨却站在君籽瑜面前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基本要则,正在因府里无故缺少的酒茶,向君籽瑜要求从宽处理。
看着眼前低头认错的落雨,君籽瑜有些哭笑不得,只得一把搂进怀里,点着她翘起的小鼻子宠溺地说:“要用东西,跟管家说一声就行,还用的着偷?”
而落雨撇了撇嘴,心里想的却是:丫的,哪个该死的打我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