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雅居小聚 阅读至0%

第47章 雅居小聚

书名:巫族醉游记 作者:玄木心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7
    雅居内,月一样的女子闲散而从容地泡着茶,时不时向半空中的影幕投以一瞥,或是淡淡地一笑。
    自窗口拂过的风,撩动女子额前柔软的发丝。她一边简明扼要地呈报她的发现,一边回答墨绿头发男子的疑问。
    “这样吗……真是没想到……”
    影幕中,一个伟岸英挺的男子拢了拢额前落下的金发,眼中有着一抹深思,“怪不得派了那么多侦察员都找不到。既然如此……”犀利的绿眸似从遥远的地方射来,又近似眼前,“游,接下来你要协助宝贝继续寻找其他的巫珠碎片,我们现在不知道巫珠分裂成几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会让科研部的人继续研究。记住,宝贝的安全第一。”
    “这个自然。”墨绿头发男子斜支着首,慢悠悠地轻啜一口茶,看向窗外的目光是一种几近慵懒的淡漠,只是微敛的绿眸藏着一抹深沉的坚定。
    一次便够了,绝不会再有下次的,醉儿……有我在,这世间,无人可以伤你。
    清绝的孤傲,慵懒的淡漠,玉宇无尘的男子将温柔的目光,投注在那个有着清浅表情的女子身上,暗沉绿眸的深处,此时此刻,谁还能找到那一抹另人胆寒的冷厉。
    凯斯满意地看了一眼游,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很是信任。而后,高深莫测地将目光,移向那个坐在宝贝女儿对面的炽天使身上:“没想到,耶和华那个老家伙居然肯放你走……”
    谁不知道那个老狐狸懒得很,也精得很。这个天使的能力不俗,老狐狸自然不会放过,天界许多文件和案子都是这个天使在处理的,老狐狸只要坐享其成便可。说他是天界的第二把手,也是无可争议的。
    梵天自然明白巫族族长的意思,但以天使的智慧,和向来以“三界之脑”著称的巫族打个太极还是游刃有余的:“哪里,仁父也是希望我可以帮助小醉尽快找到巫珠罢了。”
    “切!谁知道是不是呢!”突然窜到影幕前的肯恩朝梵天翻了一个白眼,对自诩“贵公子”的他来说,最见不得比自己优雅的生物——天使,所以口气也十分得冲,“说不定你是为了接近小醉才跟过去的。”虽然有些粗鲁,但不得不说肯恩的坐姿透出一股不羁的潇洒劲,“喂,小子,你最好离我家小醉远一点,不然……”
    无视肯恩的威胁,梵天依旧笑如春风,优雅而高贵地品着香茗,沧海般的眸子蓝汪汪一片,似是望不到尽头的碧海青天。意图么,的确是为了接近小醉。可是要远离的话……呵呵,很抱歉,恐怕做不到呢……
    被威胁的当事人倒像是没事一般,可听见肯恩的话,有人老大不乐意了。
    “‘你’家的?”凯斯咬牙看着旁边的人。很好,肯恩,看样子平常给你的任务太少了!
    感觉到自家老大身上的寒气,肯恩脖子上的汗毛刷刷刷地立了起来,“不不不,”狂摇着头,惶恐道,“你家的,厄,不,我们家的,呵呵,我们大家的,呵呵。”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直觉告诉他,今后不会太好过。哦,不,亲爱的小醉,你的肯恩叔叔是那样的命运多舛,你要安慰你肯恩叔叔受伤的心灵啊……
    泪汪汪的眼睛寻求着醉的安慰,肯恩一个大男人丝毫不觉有愧。
    坐在窗边的女子轻挑眉眼,眼波流转间闪烁着慧黠的光。“可不是么,爹地,肯恩叔叔是自家人,他向来对我照顾有加。”清镌的眉眼间,融了淡淡的暖意和笑意,语气认真,但细听之下又有一丝戏谑,“我么,可是很喜欢肯恩叔叔呢。”
    闻此,明眼人脑中都浮出了斗大的两个字:大忌。看看脸色铁青的凯斯,又同情地看了一眼兀自在一边乐呵呵飘飘然的肯恩,大家暗暗在胸前比个十字,为肯恩默哀。
    好,好得很!非常好!肯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凯斯捏紧了拳头,一双绿眸如一把凌厉的冰刃,眼底窜起绿色的点点青焰。
    身后的晴以及另外三大长老,暗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和空中的影幕,谁能知道向来狠厉冷绝、威严霸气的巫族族长和一直潇洒不羁、华丽英俊的年轻长老,每每会在醉面前这样吃醋较真呢。
    自始至终,醉的微笑不曾间断过,这样也很好,不是么。傍晚微凉的空气中仿佛也被感染了一般,随着她的微笑而逐渐温暖起来。
    洗净了杯子,放进一小撮茶叶,拿过一边的翡翠玉壶,一泓沸水倾壶而出。干瘪的茶叶在热浪中翻滚、浸泡、舒展……不一会儿,幽远的香气便缓缓沁出,入人心脾。
    白玉般的手指修长,翡翠的玉壶晶莹,配上那优雅轻巧的动作,一举一扬,都美得像是一幅画一样。
    茶香悠悠,醉的声音传来,就像这轻茗一样,清幽馨香:“好了,可以喝了。”顿了顿,“冰的会更好喝些。”
    凑到杯子前轻轻一闻,游笑道:“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这么纯正的薄荷茶。醉更喜欢喝冰的薄荷茶吧。”
    “嗯,冰的薄荷茶口感更浓一些,喝起来很舒服。”醉又倒了几杯给冥、梵天和沧海他们。
    醉拦下冥放在杯子上的手,失声一笑:“冥,你确定这样不会连带杯子和桌子都一起冻裂?”
    深蓝色的冰眸看了一眼醉,在那柔软而带着淡淡温暖的手触及他的手的一刹那,他便收回了手中冰冽的寒气。
    “用我的降温咒吧。”从袖子里取出魔杖,给茶壶和杯子一个默发的降温咒后,醉说道,“这样就行了。”
    冥有些失神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就像心中错综复杂的心情一般。默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喉管开始弥散,直至遍及百胲。清而不冽,涩而不苦,冰而不寒,饮后数秒,舌尖和喉管便泛起淡淡的甜意,意犹未尽。
    除了曾喝过醉泡过的薄荷茶的游,冥、梵天和沧海三人都有些意外薄荷茶的味道会如此冰凉甘醇。
    游甚是满意地喝了一口,若无其事般地轻瞥了一眼影幕上“垂涎”的几个人,赞叹道:“醉儿的茶,是越泡越好喝了。”微笑转头,“下次调酒给哥哥喝吧。”
    不意外看见醉点头答应的游,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眼巴巴的肯恩,然后在某人艳羡的目光下又喝了一杯薄荷茶。
    看到空中的影象渐渐消失,游这才转头看着冥,淡漠的神色有着些许的复杂:“魔族战将居然和醉儿一起来了人界,倒是让我很意外呢。”
    冥能感觉到他话语中淡淡的警惕和排斥,但那双冷寂的眸子依旧敛着凝滞的冰面,暗沉若万顷的海底。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游,不甚在意地喝着茶。这时,突兀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屋里有些怪异的气氛。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颗小小的头钻了进来,小孩的琥珀大眼忽闪忽闪,左瞥右瞥,待到看见窗口的女子时,笑脸瞬间亮了起来:“阿月,掌柜大叔说要好好庆祝我们夺冠,外面都布置好了。连那个艺苑的苑主都来了。”
    “我知道了。”醉低应了一声,起身掸了掸有些发皱的裙子,对站在门口的千岁说道,“我们随后就到。”
    “嗯。”开心地应答了一声,千岁便跑到前面大堂帮忙去了。
    游也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醉的旁边,说道:“没想到醉儿的戏剧演得这么好,很让哥哥吃惊呢,还好哥哥没有错过。”
    “哥哥看到了?”醉疑惑回头看着游。
    一直没有开口的梵天说道:“嗯,我和你哥哥在台子的不远处看着。小醉演得很好。”看了看白色的斗篷,犹豫着要不要穿上。
    “我给你施个幻咒吧。”醉也看出他的为难,也是,在室内披着白色的斗篷,很奇怪的吧,“金色的头发,确实比较麻烦。”
    “呵,那麻烦小醉了。”梵天笑答。
    “没什么。”施好咒以后,醉说道,“好了,现在别人看上去应该是普通的褐色。那么我们出去吧。”
    ……
    疼痛从黎明走失,却在一场夜的黑里,轻易顿途而来。痛,还是心底的那抹浅痕。
    她说:恨,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未必伤人,却一定伤己。她说,她不懂恨,却懂得他的痛。
    月下的男子,即使收敛了一身的气势,静静站在水池边的身姿,依旧凛冽夺目,慑人心魄。素淡的衣勾勒出一抹清寂的影,在风中摇摇曳曳。
    谁伴明月独坐?我共影儿两个。
    空中月,依旧清冷地照耀。一如那个在远方的女子。
    如月的女子,来自黑暗,却又超脱黑暗。那个女子身上总散发出淡淡的光,朦胧如月,迷离如星,浅浅冷冷的光,却依旧能给黑暗中的人带来暖意。那是个自然会吸引黑暗中的生灵的女子。
    月啊,可望而不可即,难道就该放弃么,不,他怎甘心?!她不是天上的那轮寂寞的月,更不是一碰即碎的水中月。醉她自己就是月,黑夜的月亮,自然发光的月亮。浅浅的光,淡淡的暖,些些的情,点点的希冀。这就是她给人的感觉。
    “焰,还在想白宫主的事?”黑暗中走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柔和的眉眼,浅浅淡淡的忧伤似是融进了骨里。
    水池边的男子头也未回,紧了紧手中白色的额护,又转而放松,负手而立:“玉狩,我一直认为,对于我,恨是必需的。”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因为有恨啊。
    “你不该恨么?”君玉狩转首看月,细长的凤眸中镌着一抹温和的思念,“还是,你在迷茫吗,焰。”
    “迷茫?呵。”姬绝焰嗤笑,俊邪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嘲弄,“那是什么?!”他这样的人会迷茫?!他没有选择,他这一生注定了要为恨而活。迷茫,这是一种奢侈。
    “那么焰,你该相信自己。”
    “她说,恨,会让执着的灵魂不得安宁。”
    君玉狩知道他所指的“她”是谁。然而恨,何尝不会让灵魂不得安宁。
    “可是我早已不得安宁。我没有选择,没有退路。从出生开始,我就一直被迫走这条血路,前面是豺狼,后面是虎豹,这条路走下去,就必定要鲜血淋漓的。”姬绝焰转身,冷沉的眸光穿透黑暗,“可我不在乎,我宁可清醒着痛,也不要沉沦着享受。”
    夜风吹来,树影婆娑。水面碎成一池的银辉。飘飞的衣袂,肃狂的褐发,冷峻的威仪,那一刻,君玉狩看见了暗夜中的帝王。
    霸气的眉眼,在黑夜里孤狂:“姬凡宇的血,注定要成为荆棘生长的肥料!”
    君玉狩看着黑暗中的姬绝焰,淡淡地牵起嘴角,微微一笑,玉一样温润,竟也是意气风发。
    王者之路,就在前方。
    两人颀长的身影久久立于池边,沉寂一夜。姬绝焰看着天边泛起的白光,低低笑开,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黎明将近时刻,显得格外清晰和惑人。
    君玉狩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疑惑地看向他。
    “那是她说的。”姬绝焰似是回想到什么般,又是低低一笑,只是这一笑异常地温柔。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君玉狩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注定要成为荆棘生长的肥料’这一句,是醉说的,呵。”姬绝焰将额护绑在额头上,眼睛依旧看着天边的那抹光,“愚蠢而盲目的虫,这是醉对姬凡宇的评价。很好的比喻,不是么?”
    闻此,君玉狩惊讶地看向姬绝焰,转而也低低地笑了。没想到,小醉也会做这样的比喻,的确是很好的比喻。
    姬绝焰还告诉君玉狩,当时他也对她说,他被迫走这条血路,前面是豺狼,后面是虎豹,这条路走下去,就必定要鲜血淋漓。然而她却回答道:为什么你把别人比作豺狼虎豹,自己却还是“自己”呢。别人是豺狼虎豹,你就该是荆棘啊,他们伤你的同时也伤了他们自己,而你却依旧无畏地生长着。
    那淡然的表情没有厌恶,没有鄙薄,没有说教,也没有鼓励,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那时,她在瓷盆里小心翼翼地清洗着梨瓣,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啊,那些恨什么的,都是书上写得。我觉得很有道理。恨的确是一种很费精力的情绪,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未必伤人,却一定伤己。恨会让人偏狂,所以,绝,你那不是恨……怎么说呢,应该是“对命运不甘的抗争”,这个是必需的,大概也是你所认为的“恨”,一种激励自己的情绪,也没什么不好。’
    她撵了一片梨瓣放在嘴里咀嚼,神情闲散而宁然:‘或者说,你可以当猪笼草。飞虫什么的,都挺怕那个。’
    那深邃的黑眸中有一丝慧黠,姬绝焰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刻,他放纵地笑了,恣肆地笑了,笑落了一地的梨瓣。
    ……
    邪肆的眉宇也凝着一丝柔意,那是由心而发的。过了今天,便出发吧。他该去见她了。
    那个月一般的女子。
    “走吧,时辰到了,该入葬了。”大步离去,褐色的发丝与飞扬的白色额护在空中纠缠,倾诉了一种过往。一种,他将不再缅怀,不再耿耿于怀的过往。
    他是荆棘,就该义无反顾,无往不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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