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熠熠,好似流星。
砰!
火星四溅!
刚才还算明亮的地道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寒风卷带着不同于这个时节的森寒呼啸而过,温度一点点低下去。
带着血腥味的温热慢慢滑下额头,全身温度似也随着温热渐渐流逝,冷的小鱼不由打了个寒颤,奈何全身酸软乏力,不要说站起来,就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她忍不住苦笑。
只有君见知道她下了地道,可等她明儿一早发现她没回去找过来,这么冻一夜,不死也半残。
轻微的脚步陡然响起,在寂静中仿若雷响。
黑白分明的眸里登时跳出一抹喜色,她费力挣扎抬起头,到口的话在看见来人时猛地吞了回去,下意识去抚手腕,这才懊恼想起藏着防身银镯被云君亦抢去了,还没来得及重新打造新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果真不假。
风天行举高琉璃灯,借着光亮打量匍匐在地满面是血的少女半晌,斯文儒雅的面上扬起嘲讽笑意,“柳丝的妹妹?没想到冷焰盟除了桃影外还有别的活口,看来我真的是大意了。不过倒是要多谢你,不是你,我还真发现不了这条密道。”
小鱼心里先是一紧后是一松,看来风天行没认出她,只把她当作一个救主的冷焰盟人,但旋即又苦笑,认不认出来有什么关系,还不都是死路一条?
温热鲜血已经流进眼睑,视野里全是模糊不清的血红,小鱼干脆闭上眼不看风天行,怕冷似的左手缩入大氅,“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她挪了下身子,“柳丝是你杀的是不是……或者说,风天玄也是你杀的。”
风天行神色一变,旋即想起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神色逐渐恢复正常,傲然一笑,“是又怎么样,当年如果不是云念使诈,坐上宗主之位的只会是我大哥,风倾才是云堡最正统的血脉!云君亦那个杂种,他根本不配!”
小鱼眉头跳了跳,旋即又打了个寒颤,上下牙齿不断相碰发出清晰的脆响,整个人往大氅里缩了缩。
风天行冷眼看着她的动作,衣袖一震,一柄匕首滑入掌心,在昏黄的琉璃灯下闪着冷冽寒光。
就算小鱼眼皮紧闭,也能感觉到那一抹冷光,求生本能令她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手肘却突然撞上一个尖锐的凸起。
她记得这里修建的非常平整,怎么可能会有凸起?
暗夜里看不清楚,只能凭着直觉细细摸索,似乎是个圆形的环扣,环扣边缘雕刻着许多纹路,环扣中间微微有些松动,似乎是什么机关……
她不着痕迹的用大氅掩住,大声道,“可七公子为人磊落,若是他知道是你杀了六公子,你以为堡主之位他还做的下去?怪不得人都说,风二爷一心扶持七公子,不过是让成为实际上的摄政王……”
“胡说八道!”风天行似被人抓住了痛脚,面上突的狰狞变形,愤怒低吼,“我一心一意只想扶植风倾上位,从没有半分半毫不轨之心,我再卑劣无耻,也不会设计我的亲弟弟!”
话一出口,风天行猛地一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仓皇而愤怒的瞪着匍匐不动的少女,瞪着瞪着,表情渐渐又变得有些茫然古怪。苦苦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说出来,愤怒悲怆下居然开始涌出一波波的轻松,那阵轻松舒畅甚至都要将种种愤怒掩下去。
他居然说了……还是在一个心怀叵测冷焰盟的妖女面前说了……
苦苦忍耐了这么多年,就算晚上休憩时,也因为怕自己呓语而常常午夜惊醒,不沾酒水,不沾女色,就算偶尔露水姻缘,事毕之后他必然会远离众人独自回屋。一十七年,他背负着谎言与包袱,苦苦压抑活的永远都戒慎小心……
云风倾居然是风天行的亲弟弟……
风天行不知怎的突然沉默下来,小鱼心头虽然暗暗吃惊,左手更迅速的在大氅里摸索。
她本来只是想激的风天行动怒,好利用他心神不稳时趁机动手,没想到激的他居然将这么个秘密抖了出来。
风天行一直瞒的非常好,别说云堡人,恐怕云风倾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叔叔兄长,如今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探了口风,恐怕她就算不死也得死。
“你是什么地方人?”风天行突然低道,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漠。
小鱼一愣,问这做什么?手指已经摸到了那个柔软的物事,她心里一跳,竭力不将喜色露出来,“央州。”
“央州么?”风天行似咀嚼了下,好心情的淡笑,“看在你让我心情舒适的份上,我会让你落叶归根,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
“……多谢。”
肃杀慑人的死亡气息在寂静的地道里缓缓弥漫开来,娇小少女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认命。
劲风刮过地道,飒飒寒声!
尖锐的匕首猛地下坠!
少女身上的大氅猛地翻飞,暗色花纹平卷开来的同时,一股带着呛烈刺激味道的烟雾如同细沙落雪般四散开来,烟雾迷散,呛烈的让人不由自主往后躲。
咚的一声轻响!
风天行掩着面好不容易挥散那阵呛烈刺激的烟雾,急怒跃上要给小鱼一刀,双目突的大瞠。
地道里空无一人!
唯有一方铜牌孤零零的落在刚才少女匍匐的地方,闪着冷幽的光泽。风天行捡起一看,面上迸出狂喜!
懒云窝里抱着枕头酣睡的男人,突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