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她能够安然躲在小七那里,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他懒懒挥挥手,“该回哪回哪去,叫她自己来。”话音刚落,娇小黑影突的腾跃而起,黑暗中,黑影手中那苍凉剑影耀出诡秘森凉的冷光,剑若流泓,直冲云君亦要害。
暗夜无声,那黑影也仿佛融于黑夜之中,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云君亦眉头一挑,慢条斯理的替自己斟了杯酒,就在剑尖险险要刺上心口时,身体突然以常人难以预测的弧度诡异一晃避开剑尖,脚不沾尘平平后退退入屋内,衣袂微拂便已安然坐下。
酒杯涟漪不起,恍若上好玉碧。
黑影也跟着跳入屋内,脚尖一挑挑来一张长凳,往门口一卡,自己往长凳上一坐,死死盯着他,坐姿居然非常端庄娴雅。
云君亦看着拖着板凳拦在门口死死盯着他的俏丫头,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君见丫头,你干什么?”
君见看着云君亦这个昔日旧主子,美丽面上陡然浮出一抹惭愧,呐呐的扭了扭衣角,“姑娘说了,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云君亦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拦着我不让我出门?”
“没不让你出门,姑娘只是让我盯着你。”她顿了顿,面上一红,“二师兄你太狡猾,我怕跟丢了。”一双妙目死死盯着云君亦不肯放。
“……许久不见,君见你变聪明了。”
君见点头,“谢谢师兄。”
“……我不是在夸你。”反语都听不出来,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看来今儿他家宝是没打算送上门了,云君亦意兴阑珊的扔了酒壶,看也不看杵在门口的大灯笼,上床歇息了,临放下帐帘他探出头,凤眸轻挑,“君见,你要不要上床看着我?”
君见盯了他好一会,半晌,很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头,“云风倾说你有病,让我离你远点。”三丈,应该是安全距离了吧。
帐帘刷的落下!
云君亦愤怒将帐帘落下时,懒云窝入地三丈处,一个细细的喷嚏突然响起。
寂静地底,居然会有人打喷嚏?
是鬼怪,还是神灵?
嘶啦一声轻响,暗夜中猛地亮起一道光,映照出一个人,一张脸,一双眼。
一个娇小玲珑披着大氅的人,一张微黑偏黄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雍容底定的眼。
※
小鱼重新点燃熄灭的琉璃灯,揉揉鼻子,将大氅裹了裹。
盛暑时节,热的人恨不得卧在冰上,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这么寒,幸亏她带了件大氅。
深更半夜不睡觉来探路,她着实很无奈。
深更半夜窥探云堡私密,她着实也很无奈。
她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那天她带桃影离开之后,云堡三长老突然出现,不仅阻止了风天行杀人还将柳玄强行带入冷云窟,现如今,是生是死,关押在何处,无人知晓。
云堡等级制度严明,云念那一辈与上一辈那十几个残存的云家直系子嗣虽然已经放权遁入云堡后山冷云窟里隐居,但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彪悍凶猛的人物。
可这些人为何会突然出现管柳玄这桩破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也是自那日起,云堡几乎日日有不明身份的人试图潜入冷云窟,神出鬼没飞来飞去,搅的云堡上下疲于奔命叫苦不迭,云陆州无奈之下,只得以他刑部尚书的身份从州衙里借来一批火枪分派给冷云窟外的护卫队总算安歇了下来。
她窃以为,柳玄不声不响的整的这么多人睡不安枕,就算死了,也算够本了。
抬头看看头顶,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这个时候,君见应该眼也不眨着盯着云君亦那只狐狸吧。
今儿白天他抢了她的镯子,依他的惫懒性子,晚上肯定会守在懒云阁摆出请君入瓮的阵势。
他请君入瓮,她就将计就计。
君见的爹怎么也是云君亦的启蒙师父,君见好歹也算是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师妹,而且君见有个挺了不起的优点,如果她决定盯住一个人,绝对是最要命的牛皮膏药。
他无暇他顾,她正好探路。
挑亮了灯芯,她掏出羊皮卷,羊皮卷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标注,这是可是费时半个月集合上至公子下至扫地奴才所有智慧的结晶,除了最神秘的冷云窟,上至云堡最高处的林云峰下至地底下哪几条密道几条下水道,无一不标的清清楚楚,恐怕应该算是云堡最为完善的地形图,以至于云风倾看见未成图时都已经瞬间黑了脸,眼底闪着恨不得把她连同地图一起毁尸灭迹的凶光。
云风倾也是可怜见的,一边要死盯她,一边还要替她打掩护,一张冷脸差不多僵成了棺材脸。
咬着眉笔在凉月阁与乾坤斋的位置上画上了叉,懒云窝的位置上打了个问号,以示暂时安全。
冷云窟外围有云堡精锐护卫十二个时辰守卫,再加上云陆州借回来的火枪,直接闯进去不亚于去找死。而她标注的这三个地方地底都有地道,而且是连最底层劳苦大众都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地道。
前两个她看过,一个封了,一个通往暗河,唯一仅剩下的就是懒云窝了。
火折子的火苗被风吹的嘶啦乱舞,有风,就代表有出路。
那另一头,是不是,就是通向冷云窟?
小鱼熄了火折子,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地道许久没人走了,地上墙壁上都积了一层薄薄湿润的青苔,为冷森的地道平添了几分悚然诡秘的意味。
脚下突然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