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涌安微笑着,“怎么?想反悔?”
祁落咬咬牙,一甩头发昂然而入。
一缕发梢扫过黎涌安的脸庞,滑软清香,如同轻轻挠在心底,丝丝扣扣的痒。他有些愣神,随即嘴角弯起,紧跟而入。
两人坐下来,黎涌安接过侍者手里的烫金菜单很认真地翻看着。忽然,他说了句:“你确定钱带够了吗?不够,我可以借你。”
祁落的脸涨红了。
黎涌安觉得很开心,哈哈一笑,合上菜单,“两份法式牛排,一瓶红葡萄酒。”
“好的,您两位稍候。”侍者恭敬地躬身离开。
黎涌安一边熟练地摆放着刀叉,一边说:“吃西餐是种享受,需要慢慢品味,这次不习惯,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
祁落低头摆弄着,她对西餐厅并不陌生,只是与周桁日渐疏远后,再也没有了心情来这里静坐。
不一会儿,侍者端上了红酒和牛排。
黎涌安注视着她优雅地将面前的牛排切成一小块,再送进嘴里,微微一笑。他其中一杯酒推到她的面前。
祁落没有推辞,鲜红浓稠的汁液随着手臂的动作轻轻摇晃着,潋滟起美丽的波纹。她先是轻轻地抿了口,然后喝了一大口。
酒,一杯一杯地斟满,黎涌安慢慢地品味着,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招手让侍者又送来了一瓶。
祁落喝了几杯,有了些微的醉意,微微笑着,颓废中有着凄凉的柔美,她说:“你想让我喝醉,是吗?”
黎涌安说:“难道你不想吗?”
祁落盯着手掌中的红色液体,笑得有点傻,喃喃说:“是啊,醉酒的感觉一定很好。”修长白皙的脖子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酒也随之流入喉中。
她重重地将酒杯一放,站起身,摇晃了下,说:“黎先生,我想我们已经两讫了,我可以走了。”
黎涌安转动着酒杯,不说话。
祁落头有点晕,她拎着包走到了收银台,看着账单头更有点晕,翻开钱包几乎将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才结了帐。
出了酒店的门,祁落发现天已经黑了,天上飘起了雨丝,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如丝丝银线将天地织成一体。
她抱住了胳膊走下台阶,炽亮的灯光让她眯起眼,黎涌安大步向她走过来,强势地将西服披在她的身上,“我送你。”
祁落扯落西服,倔强地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黎涌安一把攫住她的腰,命令地,“我说了,我送你!”几乎将她半抱着塞进了轿车。
祁落震惊过后,捶着车门,发怒地说:“你干什么?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黎涌安无动于衷地发动车子,说:“你最好安静点,我不想上明天的头版头条。”
祁落一愣,有些清醒过来,认命地将身子往后一躺,闭上了眼睛。
黎涌安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就在祁落摇摇晃晃地想要入睡时,车子停了,她惊醒过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租住楼房的楼下。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摆摆手,微带着醺意,说:“谢了,再见!不,永不再见!”
黎涌安下了车,“难道不请我上去坐坐?”
祁落摇头,刚要抬步,手臂被他拉住了,摇晃了下,她恼怒地回头,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模样,低声说:“放手!你干什么?”
黎涌安说:“我陪你一下午,又送你回来,累了,难道你不能尽地主之谊给杯茶喝?”
祁落气结,注意到旁边走过的人飘过来的眼神,又看看两人身上都有些濡湿,不禁叹口气,用手揉揉额头,说:“好吧,说好了,喝一杯茶就走。”
黎涌安笑,“这个自然。”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楼梯里的感应灯散发出幽幽的光,家家的门都紧闭着,只听见彼此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祁落站在门前,打开包找到钥匙,却怎么也投不进去,不由地急出一身汗,手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握住,钥匙落入了黎涌安的手里,投进锁孔,扭了两扭,门开了。
男人浓烈的气息混合着烟草味让她一时有点窒息,她迅速地向前走了几步,差点被绊倒。
黎涌安及时地伸手拉住了她,黑暗中听到他胸腔里发出沉沉的笑,她蓦然觉得脸上发热。带着薄怒,她开了灯,将包往沙发上一扔,说:“喝什么茶?只有绿茶和矿泉水。”
黎涌安笑了,说:“那我没有选择了,绿茶吧。”
祁落哼了声,转身进了厨房。
黎涌安四下打量着房间,房间不大,只有一室一厅,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收拾得非常干净。透过半掩的厨房门,他看见祁落正利索地装水,打开煤气。
“你坐一会儿,没有开水了。”
黎涌安慢慢地在沙发上坐下,眼眸微微眯起,很多年前好像也是这样简洁的房间里,那个淡泊却温暖的女人为他下了一碗鸡蛋面,那美妙的味道让他多年不能忘记。
他冲口而出,“给我下碗鸡蛋面吧。”
祁落愣了下,想摇头,却看到眼里的殷切,还有一丝迷惘,心底被触动了下,没有说话,又从冰箱里拿出鸡蛋。
当她把鸡蛋面端上来时,却惊讶地发现黎涌安倚着沙发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睡着的他没有人前的那拒人千里的冷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她静静地看着,这样的一个男人或许很少有一份安静的睡眠吧。想了想,她从卧室拿出一个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身上,再看了眼那冒着热气的鸡蛋面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