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看着我偷乐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后,别开那样的玩笑。”
“好。”
河畔的风带着柔暖的湿气,吹在脸颊,清爽宜人。我抬头看向一汪清水。细碎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水波荡漾,泛起粼粼波光,闪耀得如璀璨耀眼的宝石。
“呵呵,如果真是银子就好了。”我轻快地笑了起来,一把除去鞋袜,将脚伸进像塞满银子一样,银光闪闪地溪水中。
清凉的触感包裹着脚掌,攀山的疲惫似乎一瞬间便被溪水洗刷殆尽。我惬意地半坐在溪边,双脚欢快地拍打水面,惊得溪中小鱼飞速逃窜。看到小白起身离开,去准备中午食物,我干脆利落地掳起裤角,将半条腿都浸泡在冰凉舒爽地溪水里。
虽然看到小白回来我便立刻缩回了腿,却还是被发现了。我吐了吐舌头,乖巧道:“小白,我保证,下次绝不了。”
小白清淡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叹口气,将我腿上水珠擦拭干净,而后将我的脚包裹进他白净的衣衫间。待我脚上的温度暖了起来,才松开手,为我重新套上鞋袜。“你天生体寒,这样很容易受风寒。”
不知道有多少次,当我早晨醒来时,小白也是这般,将我冰寒的手臂裹在怀中。看我醒来,只淡然一笑,甘醇的嗓音轻轻道:“你体寒畏冷,这样会好些。以后睡觉别再踢被子。”
心中有股暖流缓缓流过。尚未等我稀里哗啦感动一番,小白下一句话便使我热烘烘的心迅速冻结:“回去后,再喝一碗药。”
“那个……”很难喝……可是,小白在让我喝药的事情上,一向坚持。
我不满地撇起嘴角:“都没有喝了之后,便彻底治好体寒之病的药么?”虽然现在好了许多,却是要经常喝药调节。
小白看着我,依然是清清淡淡的笑着:“放心,我会找到那种药。”
“嗯。”
午后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照得身上也是懒洋洋的。我伸了个懒腰,软软地爬在小白的腿上。靠着柔软舒适的枕头,我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一颗汁液甜美的红果忽然被塞进了口中:“这种果子,润喉效果很好。”果然,干燥火辣的喉咙划过一阵清润之感,如干涸的土地被雨丝润泽,清凉舒适。
我睁开眼,猛然坐了起来,敛下笑容,怒目圆睁,对着小白哼哼道:“我刚刚为了追你,嗓子喊哑了,脚磨疼了,手扎破了,命差点也没了,你要怎么负责!”我伸出包扎着白纱带的手指在小白面前晃啊晃,晃啊晃啊晃。
小白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内疚:“对不起。”
我眼中暗暗泛起大灰狼诱拐小红帽的奸笑,看着小白正色道:“我受到了很大伤害。所以,以后不许不理我不许欺骗我不许和我发脾气。要乖乖听话我说什么都要答应,不许反抗不许说不,不许装听不到不许再生我气……明白吗?”
小白傻呆呆愣了半天,待把我说的话终于消化在脑中后,终于抬头,扬起一抹阳光灿烂的笑意:“好。”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珠开始滴溜溜转。
“小白,笑一个。”
“好。”
柔和绝美,颠倒众生,使万般花朵纷纷羞惭凋谢,使我心儿扑通扑通跳的笑容绽放。
“小白,我想吃烤鱼。”
“好。”
一刻钟后,香味四溢,油光闪亮的鲜美烤鱼钻进我肚皮。
“小白,我想欣赏你身材!”
“好。”
话声刚落,小白便愣了。他抬头看我一眼,白皙的面颊迅速泛出两抹红晕:“不太好吧?”
“男人的承诺果然不可信,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我满脸委屈与伤感,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小白窘迫的红脸,真像两枚红扑扑的大苹果,让人想上去咬一口。
小白终是无奈地笑了,笑容云淡风清,又满怀宠溺。“好。”
转瞬间,衣衫尽褪,一件不剩。
于是,轮到我愣了。看着小白凝脂白玉般的细致肌肤,我吞了口唾沫,心中连连感叹:“这孩子,还真实诚啊!”
山谷中的时光平静愉快,却又如此短暂。不觉间,太阳的光辉已由耀眼金黄变成柔和的橘色,云霞将天际染得一片暗红。
兰溪山狭窄曲折的山道上,铺洒着片片凋零的落叶,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响声,使悠长山道显得更为宁静。
我背着药篓,懒懒趴在小白背上,凝神细听脚踩落叶的脆响,嗅着身前草药香味和墨香混合的淡淡味道,安心地在小白背上蹭了蹭。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又莫名地使我感到宁静安然。似乎所有的烦躁,都会因这淡雅的味道消散殆尽。小白的背并不宽阔,却出奇地安稳有力,能给人安心的力量。
“小白,给我唱首歌吧。”我贴着小白的后背,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不会唱歌。”
“那,小白,给我讲个故事吧。”
“我从没讲过故事。”小白轻柔的声音里有丝歉疚,“对不起。”
我直起身子,将头垫在小白肩头,向前伸了伸,甜甜笑道:“小白哥哥,那我先讲个给你听。”
小白身子陡然轻颤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下头,面色稍稍有些古怪地道:“好。”
这孩子,我讲故事而已,又不是要吃了他,怎么一副行将赴死的表情?我讲故事很可怕么?
清了清嗓子,我轻快地开口讲道:“从前,有个男人长的很好看很好看。有一天,他不肯给女孩讲故事。第二天,他死了。”
小白的身子僵了一下。小白绝世俊美的脸孔抽了一下。
我将头乖巧地搭在小白肩头,清脆嗓音甜甜道:“小白哥哥,我都讲过了,你有没有学会啊?鱼儿想听你讲故事。”
清雅淡漠的小白,似乎在鱼儿面前学会叹气了。只听他轻叹了一声,而后清润如清泉流淌的磁性嗓音缓缓开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男孩,他自出生便身重剧毒,在众多兄弟中最为弱小,受父母唾弃。五岁那年,一个江湖术士说他天命不祥。结果,他便被父亲扔进了一个漆黑冰冷的山洞里,独自一人,自生自灭……”
可惜,小白的嗓音太有磁性了。不知不觉间,我已在他背上沉沉睡去。睡意蔓延中,我没听清他故事里的小男孩到底怎么了。不知道小男孩帅不帅,家里有没有钱,长大了好看不好看?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跌入了深沉的梦乡。
在很多事发生后,我常常想,倘若这个宁静的黄昏,我没有在小白背上睡着,我听到了小男孩的命运,那么,我是不是便不会再那般伤害到他?那如刀锋般尖刺狠毒的话语,是不是便不会再刺向淡雅谪仙的他?他白色的袍摆,是不是便不会再缺失一角,成为飘荡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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