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什么?
换好衣服,肖拓也一身清爽地推门走进。他将靴子一甩,毫无形状地翻身倒在我床上。双手垫在头下,翘起二郎腿,半眯眼睛,姿态悠然。
“没看出你还有当好人的潜质。把人扔进水里了,竟然还会跳进去救人。你究竟想什么呢?”肖拓眼睛扯开一条缝,邪着眼眸朝我睥来。
“人家权大势大的,我一个丫鬟哪敢惹?”我闷闷出声,身子向远离肖拓的方向挪了挪,后背懒懒靠上一侧墙壁。
“不过是张倾越老匹夫的外房侄子罢了,死便死了,有什么大不了?”肖拓不屑地嗤笑一声,又看向我,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上下打量我一圈,调笑道:“我怎么没看出,你还是个怕权怕势之人?将军我的势力比那瘦猴大多了,丫头,你是不是也该对我也恭敬些?”
原来是摄政王家亲戚,难怪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将军府中放肆。
不过……我忽然想到肖拓刚刚的话,猛地抬头望过去,半眯眼睛开口问道:“你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热闹?”
“呵呵,只是刚好看到你把张启门牙揍掉,又将他丢进水里而已。丫头,你揍起人来还真是威猛,啧啧,把将军我都吓了一跳。以后如果出门在外记得收敛点,不然你这样又丑又野蛮的女人,谁还敢要?”肖拓笑得一脸得意,满脸奸恶,眉毛斜肆地挑啊挑,欢乐得仿佛刚刚逃了一张电影票看了一场免费电影一样。
“你……阿嚏!”正欲上前拧下肖智障的妖孽奸笑,一股寒意陡然袭入鼻腔。
揉了揉酸涩的鼻子,正要继续找肖拓理论,却见他已飞快坐起,扯过跌落在我身侧的薄被再次裹住我。
“别动!”说完,他走下床,再返回时手中已多了一条白色绸巾。
转过我的身子,他盘膝坐在我身后。修长手指穿入我湿漉漉的发丝间,向上撩起,使湿发不再紧贴我的后背。他用毛巾包住我垂落的墨发,自上而下,一点一点轻轻擦拭发间水珠。
肖拓的动作细致而轻柔,粗糙大掌不时抚上我的头顶,淡淡草香在周身萦绕,我忽然觉得落水的怨气再也发泄不出,身体不自在地僵硬起来。
时间好似缓慢下来。屋内一片安静,只余两人轻浅的呼吸声和擦拭头发的摩挲声在空气中回响。窗外偶尔吹来一阵凉风,吹动窗棂发出吱咂轻响。每当我的身体随凉风拂进而轻轻颤栗时,肖拓便将薄被更加裹紧一分。以致最后,我几乎被勒成木乃伊,喘不过气来。
如此和肖智障安静共处,虽然有种淡淡的温馨,但此时的气氛真的很诡异,很别扭。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决心找些话题,打破此刻恬淡柔和的氛围。
眼睛朝下滴溜溜转了几圈,忽然瞥见肖拓腰际戴着一只墨绿色香囊,香囊上绣着一片草叶,边缘处镶缀几粒圆润明珠,做工很是上乘精细。
我哈哈大笑两声,伸手指着香囊,故作惊讶道:“咦?智障,你这里藏的什么宝贝?”突兀笑声打碎一室宁静,脑后擦拭我黑发的大手蓦地一顿,似乎刚从一片深思中回神。
看到我正伸手抓向他的香囊,肖拓立刻松开我的湿法,一把拍开我的爪子,飞速向后退开一段距离,目光微恼地向我看来:“你做什么?!”
额……这反应也太大了点吧?肖智障刚刚的动作真是一气呵成神速无比啊!
看他紧张的样子,我对香囊的兴致立刻膨胀起来。嘿嘿笑着一点一点挪近肖拓,友好亲切地笑道:“智障,咱俩关系多铁啊,咱可是同患难共生死过的。里面装的宝贝,就给我看一眼吧。”
肖拓觑了我一眼,嘴角一勾,哼出俩字:“做梦!”
“哦。”我一脸了然,点了点头,笑眯眯撞了下肖拓肩头:“该不会是你梦中情人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肖拓脸色微沉。
“是不是南城的豆腐西施如花姑娘?”我伸手支起下巴,若有所思地独自喃喃道:“难怪你常常亲自跑到她家去买豆腐。一定是肖夫人嫌如花家世不好,反对你们来往,所以你便拼命掖着藏着。”
肖拓脸色微黑。
“而且如花肥身子太肥门牙太大鼻梁太塌眼睛太小皮肤太黑,肖夫人怕如花嫁进来会影响将军府门面。你们俩无奈之下,便偷偷来往,私自定情了。那香囊中放的便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吧?”
肖拓脸色黑中泛紫。
“如果你真喜欢她,就直接带着她私奔吧。人生能找到真爱很不容易。”我伸手拍了拍肖拓肩头,:“放心,我一定支持你。女人丑又算什么?只要她在你心中是美的,那就不用去介意别人说什么。”我抬眼瞄了瞄那个精致玲珑的香囊:“既然你们都要私奔了,不妨就让我看一眼吧,我保证不找肖夫人告密。”
大掌拍了下我脑门,肖拓眯觑着眼凑近我的脑袋,一字一顿道:“你脑子到底装了些什么?”
我呵呵讪笑两声。“你不用不好意思。”
肖拓穿靴走下床,站起身子,背对我脸色有些古怪地小声咕哝:“还不是因为你喜欢那里的豆腐花我才去的。”
不知道他一个人嘀咕些什么,我抬头盯着他后背:“喂,别这么小气嘛,我看一眼就行了。”
肖拓转头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
“但它对我很重要。”
说完,他便迈步走了出去,一抹火红背影渐渐消失在初秋舒爽的凉风中。
于是,我更加兴奋异常心痒难耐了。肖拓虽邪肆妖媚,却向来豁达爽朗,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能让肖拓如此看重的,到底是什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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