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白敬德对此却不置一词,可却私自调动边疆驻军五万,堂而皇之于宁州扎营。
此还为一,据前方探子回报,在白王公然屯兵于宁州的同时,玄王玄奕则在暗中抽调兵力集中梁州。
宁州梁州两城是他们封地距离云海平原最近的两座城,同时,这两座城也呈夹击之势将圣龙城夹在中间,若两城同时发难,即便圣龙城有十万的兵马,也将疲于应付。
不声不响却直接给中央来了个下马威,若白逊之稍有不测,白王很可能会联合玄王,不顾一切挥兵跨江而下,云海岌岌可危。
同时,凤兮虽无确切的证据,可还是嗅到了某些危险的气息。
大君的西北方向是广袤的草原,素来被匈奴所盘踞,匈奴是一个彪悍,马上为生的游牧民族。每当冬季来临,草原为冰霜大雪所败,无法供养马匹牛羊时,匈奴军队便会大批闯入大君边疆城镇掠夺血洗。亦是个豺狼一样的民族。
当年高祖皇帝平定中原内地后,本欲趁铁打热,将匈奴收服或灭去,可哪知带兵二十万闯入西北,却在西北大草原迷路,而匈奴则利用熟悉草原地势的优势巧妙避退大军,反闯进了大君内部边郡,待高祖皇帝获悉率大军返回时,竟被拦在铜鼓关之外。
真不知该笑?该叹?该哭?
也许是天佑大君,匈奴老单于阿史那阔台竟在此时突然暴毙而亡,匈奴内部顷刻便因权利而乱起来,挥兵南下的大王子立刻帅军退出大君回归草原夺权,高祖皇帝这才有惊无限地重回了大君。
后来,因大君也刚定国,战争过后,大地满目疮痍,百业待兴,高祖皇帝只得放弃西征,不过还是将这二十万大君留在了边疆,以防患匈奴。
一直以来,边疆驻军粮饷、军械、战马均是从中央国库下拨,军士的选拔也是由中央出面全国征得的。故,按理这二十万的驻军该隶属中央,可因从前几朝开始,中央逐渐式微,权威没落,诸侯王霸起,白玄两王便就将这些驻军囊入了自己的口袋,可军饷却仍由中央划拨。
现在虽是八月中旬,草原水草肥美,匈奴进范次数相对较少,可如此肆无忌惮地抽调兵力屯于宁梁两州,也显然不同寻常。
唯一的可能,这两王与现在的匈奴单于‘勾结’了起来,显然,这种勾结是凤兮绝对不愿看到的!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凤兮放下一粒棋子,不由疲惫地阖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白玄二王的封地本就毗邻,如果仍然像现在这样任由他们紧紧在一起,再加上后方的匈奴,恐怕…后果真不堪设想。
恰在此时,黑衣在凤兮耳边轻轻禀告道,“主子,玄王世子玄祁求见。”
凤兮却恍然没有听到,只是过了一会,慢慢地睁开眼,落下一子。
“宣”
“是”
很快,木轮子在汉白玉铺就的地上滚动发出的“咕咕”在寂静的殿内独独响起。
一身白衣,若兰的气质,温柔的微笑,玄祁还是那样,高洁而典雅着。
如若不是那个轮椅,如若不是那次意外,这个无暇的男子这一生或许会很不一样,至少他不会成为别人的弃子。
他手撑在轮椅上,似乎欲站起来给眼前的陛下请安,凤兮望了他一眼便错过了他的目光,恍若很随意道,“免了,良辰扶世子坐下。”
玄祁一笑,道,“谢陛下恩典。”
凤兮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女太监鱼贯而出。凤兮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问道“不知世子为何事而来。”
“听闻陛下身体欠安,虽然微臣医术尚不如家父十分之一,但微臣斗胆……”
凤兮又放下一子,嘴角微勾,“是啊,身体是不好,可现在很多人不信,说朕这一出不过苦肉计罢了,白王九公子只是不慎入了个蹩脚的圈套而已。”凤兮抬起头,笑着看着他,“世子,你说这是个圈套吗?”
“陛下…”玄祁的眉深蹙了起来,他心里有底,可完全没有想到凤兮连装也不装,就这么直白白的问了出来。
“不过,没关系,”又低头落下一子,“如果有被江湖称为小神医的玄王世子为朕诊断,我想即便是白王,应该也不会再有所怀疑了吧?”话落,抬眉,眼神冰冷,如千年玄冰。
“为什么会这样?”玄祁平静地看着凤兮,最终酿出一抹苦涩,说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以前的你,完全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凤兮喃喃,似在回忆过去,可霎那,却都化作了一道冰般的笑痕,似悲似喜,“原来我还有从前,从前的我又是怎样的?”
“青衣,不要再这样下去了,”玄祁涩然道,“青衣会有幸福的,可凤兮的,在权利中挣扎的凤兮又如何能幸福,做回青衣吧,玄熙他终究会忆起你们曾经的点点滴滴,即使玄熙他真的再也记不起来曾经,但还有将来,玄熙他在等你回去。”
“闭嘴!”凤兮骤然站起来,宽大的袖子拂过棋盘,棋子‘啪啦啦’地洒落一地,“当我是青衣的时候你们把我逼回了凤兮,当我是凤兮的时候,你们又要我成为青衣,你们到底要我如何才罢休!?”
清眸中满是心痛怜惜,目光如水般落在凤兮身上,他的唇微微动了下,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任何的话在凤兮那些痛苦的经历上都显得苍白无力。
凤兮真的已经承受太多太多了…
最终,他只能沉沉一叹,“回去吧,玄熙真的在等你回去,将来还很长…”
“呵呵,”凤兮突然冷笑出声,“这世上的人,终究没一个信的过得。既然他告诉你,君凤兮、林青衣是一个人,那等于他已经背叛了我,”
“青衣!”
“你不用急,看在你双腿的份上我也不会动他,况且,他还有价值。你想让我回去吗?可以,我们来做笔交易,只要你对外宣说我的确因白逊之的关系动了胎气,差点胎不保,幸得你相助,这才九死一生。如此,我就跟你回去,毕竟在王府由你帮我保胎,我也放心。这儿,可真的有很多人不希望我生下这个继承人。”
以玄祁的医术,加上玄王的立场,那他说的话,绝对能打消很多人对此时的怀疑,毕竟,怎么看,玄祁都没有要帮君帝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简单的小动作,白王与玄王之间定然有了嫌隙,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的亲密无间。有了缝隙,才容易破。
玄祁当然也明白,水墨长眉紧拢,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希望这几个月你可以改变想法,永远做回青衣。”
凤兮薄薄一笑,很稀薄的一个笑容,“很难,不要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