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那边是怎么回事?”玉清道长看着不远处的人头攒动道。
落清尘看向不远处的那台子上大大的酒字,和那拿着铜锣的小厮,也看不真切地道:“回禀师傅,好像在举行什么比赛,应该是和酒有关系。”
“呵呵……想不到这大理国国民也和咱们中土人士风俗也有不少共通之处,都喜爱这酒。”玉清道长拂了拂白胡须,感慨地笑道。
“是呀。”落清尘远远望着擂台上站在众人吆喝之间,看得不太清楚的紫色身形,纤然的容颜,温润的眸光,一身道骨仙然,出尘出世,这么一般无声伫立,如高山松柏,苍峰之雪,引来了路边多少少女的侧目和议论。
“我们走吧,让大理国君久等了可不合礼数。”玉清道长看了看天色道,此次他们授皇命代表中土来和大理交流各自的国教,听闻今日有十年一次的祭司神谕授封,这本是南诏的习俗,想不到还保持下来,他还是想见识见识的。
落清尘点了点头,便和玉清道长两人离开了。
却不知,他们身后,落清尘乃至整个蜀山,找了十年之久的小女孩,清铃,站在那里,用权杖挑开了酒坛子,在一声声吆喝声中,喝了起来。
被酒问从椅子上踢到一旁的沉歌,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清铃,又瞅了瞅那三十多坛的好酒,说实话……就是连他自己就算不醉,但会不会被这加起来有一池的酒水给撑死,都有些拿捏不准。
他双手合掌,非常虔诚道:“阿弥陀佛,清铃,无论输赢,我都会代表佛主保佑你的。”
一坛酒喝完,清铃砸了酒缸,引来下面一阵喧闹声,月牙目露出笑意,她转身看着一直用怀疑目光看着她小身板的酒问道:“我说,这光喝酒有什么乐趣,我给大家耍一套棍法助助兴吧。”
说完,紫衣腾起,上天入地,清铃作响,棱形红色碎宝石,在日光下不知道晃闪了多少人的眼。
‘他’如一只美丽的紫色蝴蝶蹁跹落地,笑得颠倒众生,一声声好,吆喝而起。
说实话……酒问没看清她耍了什么,只感觉一个紫色的蝴蝶,忽上忽下,铃声混杂了红光,闪花了他的眼,乱了他的耳。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群众的鼓舞,酒问见那紫衣少年开始每喝一坛酒都要耍一套棒法,他那手中的银棍子看着倒有些眼熟,只是一下子记不得在哪见过。
三十几坛酒随着她最后一套棒法结束了,酒问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个紫衣少年,面色寻常,朝着他笑着走来,酒问的手捏着九纹狐椅,心底却是震颤的。
“喝酒这关算是过了,一滴不剩,开始品酒吧。”清铃瞧了瞧天色,好似很赶时间的样子,对用非人类审视着他的酒问道。
酒问眼睛闪烁不定,猛地站起身来,在清铃身旁转几圈道:“不可能的……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沉歌不远处也仔细地打量着清铃,也是觉得不符合常理的,但是当她看到清铃那小指头那不易察觉的酒渍,愣了愣,一下子弯起了樱花的唇……原来是这样呀,这个丫头,右小指少冲剑竟然被她这么用!
下面一声声叫着:“品酒!品酒!……”场面激动的一下子拉回了酒问的探究。
酒问看着这个好看的男子,想看出一丝心虚或者破绽,可是却没有,摆了摆手,由侍婢端上来的七杯酒被呈了上来。
他道:“这第二关是品酒,便是品出这七杯酒的名称和酿制的材料,便可过关。”第一关考的是酒量,这第二关考的便是酒识了。
“这太难了吧。”沉歌挑眉看着酒问,“又不是每个人和你一样天天泡在酒坛子了。”
底下的人也纷纷吆喝着,太难了,太难了拉!
可是酒问冷眉一竖,玄衣宽袖一甩,不屑瞪着众人道:“这‘恋生’是我酿的,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不想喝就给我滚!”
众人一下子噤了声……默默低下头。
再次仰起头时,大家看着放在至高位置上面用清潭红纸包裹的恋生,都垂涎地咽了咽口水,虽然难了点,但也毕竟是人家耗费五年酿的,发言权常常掌握在少数有本事的人手中。
静默中,响起了带着笑意的声音:“色泽碧润,冷冽竹香。”众人见那紫衣男子执起第一杯酒,放在鼻尖轻嗅,朝着酒问勾唇一笑:“竹叶青。”
酒问的身子明显因为他这一句话颤了颤,只见那人仰头一口喝下,目光微垂道:“砂仁、紫檀、当归、陈皮、公丁香、零香、广木香、雪花白糖、蛋清、十味中药。”
底下一面安静,连根针掉下来似乎都能听见,她紧接着拿起看着‘他’目光羞赧的侍婢手里第二杯呈现少见琥珀光泽的酒,一口饮下:“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她目光再次垂了垂道:“沉香、木香,砂仁,当归,陈皮,杏仁,鲜生姜,郁金,花椒,白面,糯米面,酒曲适量。”
第三杯:“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高粱、小麦、大米、大麦、豆类,老窖泥、苹果泥、牛肉汤、大曲粉、麦芽糖、山葡萄、川柑桔等20余种原料配制的香泥。”
现场响起一阵抽气声。
第四杯,第五杯,第六杯,第七杯……她一杯杯拿起喝掉,语气一点都不带停歇和思考地将所有酒的名字和材料全部说完后,吐了一口气,转向身旁名显有些石化的酒问道:“怎样?应该可以进入第三关了吧。”
“太厉害了!酒仙在世呀!新一代酒尊呀!”众人鼓掌齐鸣,听着紫衣胜券在握的语气,一下子打从心底膜拜了起来。
“怎,怎么可能……”酒问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紫衣男人,就算他前面六种都能猜对,可是她怎么能最后一种他从海上托人颇费周折得到的红葡萄酒,她都知道!
清铃捏了捏权杖,五指在他面前晃悠道:“喂,你还好吧?不介意的话待再去平复你的情绪,我有些赶时间。”
“……”酒问已经对他一连说出这七种酒名和材料心服口服了,这恋生他本就不想送人,只是酿出这一惊世美酒,不由地想拿出来晒一晒,第二关也甚是刁难,没有想过有人要过的,“不知公子何事如何赶?”如此懂酒之人,这个朋友他酒问交定了。
清铃将视线从他身上,转向天际渐沉的暮霭,神色有些飘远,颇为庄严肃穆道:“我有个重要的约会。”
“……”酒问心里不知为何一堵:“不知那位是谁?”话一出口,突然觉得自己多嘴了。
“你很八卦唉!”沉歌此时搭着酒问的肩,说起了风凉话:“你又不是人家相公问那么多干嘛?!”
酒问面色一红,拉下沉歌的手道:“你,你说什么呢?!我,我不过问问而已。”
“呦!酒问你脸这么红干嘛?被我说重心事了?”沉歌的手指弹着酒问光洁紧致的肌肤,樱红的嘴角有着调笑,完全把他当做姑娘调戏了。
酒问一把打开沉歌的手,卷起玄色衣袖:“你想打架是不是?”
沉歌摆好招式,“随时奉陪。”这本是一幕即将开始的大战,大理国两个公认高手的决战,可是沉歌的后颈再次被清铃拉住,清铃瞪了他一眼,小声在他旁边说道:“你别捣乱,那恋生就快到手了,回去晚了。”她做了个被无名抹脖子的动作。
沉歌咽了咽口水,瞪了酒问一眼:“哼!我不跟你个赖皮虫一般见识!”
酒问火:“你说谁赖皮虫,野猴子!”
清铃挡在沉歌前面,酒问那一掌在他眼前一下子猛地收回,好险!再看那紫衣男子,勾着唇,淡定从容,捏着权杖息事宁人地笑道:“酒问你给我个面子,不要和我身后这只猴子计较,开始吧。”
身后某个被说猴子的人要跳出来,可是被清铃一个左小指凌空的少泽剑给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清铃朝着酒问眨着眼睛,酒问竟然觉得这个动作出自一个男人,竟然有说不出的诱惑……真是太邪门了。
“咳,好吧,这第三关便是问酒了,只要你能问倒我任何一个有关酒的问题,我便让你过关。”酒问尽量不去看那双勾人的月牙目道。
“就这么简单?”
“……”酒问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玄衣袖子一甩,额前的不羁的那缕幽发一飘道:“这天下有关酒的一切,能问道我酒问的可不多!”
一阵静默:“唔……原来第三关如此简单呀。”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兀自地感慨着。
酒问不禁把视线又拉回到他身上,只见他流转着月牙目的清辉,在暮色下说不出的迷人,清晰的嗓音,看着他有着淡淡的笑意道:“酒问,我要问了。”
心莫名地有别以往正常节奏跳动着,他怔了怔,立马全身紧绷地准备迎接他的问题,“好!你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