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 阅读至0%

第130章 第 130 章

书名:女扮男装被发现后 作者:八月薇妮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1-09-09 02:23
    宋皎起初不懂。
    毕竟她没这方面的接触,也没法想象。
    仅有的一点所得,也只是同赵仪瑄的相处而来。
    床笫之间的经验少的可怜。
    所以之前在东宫看到那种避火图,实在大开眼界。
    但就算是避火图上,也并无记录,所以她一窍不通。
    赵仪瑄倒也清楚。
    所以他俯身,在宋皎耳畔低低地又说了一句直白些的。
    太子没忽略宋皎刹那间变化的脸色。
    她惊讶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是震惊,羞恼,愤怒……或者还有一点点屈辱。
    赵仪瑄甚至在没看到宋皎的反应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她会暴跳的准备。
    甚至他的脸上……那很长时间没有挨过巴掌的脸颊,也有一种久违的“预感”。
    仿佛下一刻,宋皎的手就会同他的脸再来一次紧密的接触。
    然而这次,太子殿下失算了。
    在最初的惊怒之后,宋皎的眼神逐渐地平静了下去。
    终于,她的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好。”
    赵仪瑄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
    因为太过惊讶,他本来想问——“你肯答应?”
    但很快他把这句话咬了回去。
    这可是太子从没有想过的局面。
    宋皎居然肯应承。
    倘若自己再这多余的一问,突然让她改变了主意呢?
    毕竟,他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赵仪瑄再怎么也想不到,宋皎……
    竟然真的肯做到这个地步。
    打量着面前的人,望着她白瓷美玉一般明净润泽的脸,看着她因为心绪不宁而微微发抖的长睫,以及那破了一点儿却更吸引人的玫瑰色唇瓣。
    果然他的夜光,总是出人意料。
    他怎么会不喜欢。
    怎么肯不去疼爱她。
    下午时候,有很美的夕照。
    周百户给一位内卫领着,到内堂给按台大人请安。
    这两天周百户的伤大有起色,然而左臂伤的厉害,以后是不太方便随意动作了,幸亏没有完全断,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没见着巡按,也让周百户无法安心。
    进了门,却见宋皎坐在桌边上,身上是一袭浅黄的衫子。
    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显得唇尤其的红润,而娇嫩的浅黄也衬得她的眉眼越发的鲜明如画。
    就是仍不减憔悴,甚至透出几分弱不胜衣来。
    可见先前所说的“病了”,绝非是信口谣言。
    周百户看在眼里,竟生出几分愧疚之意。
    若非之前为了岳峰操心劳神,宋按台也不至于会如此。
    当下忙行了礼:“按台大人身子如何了?”
    宋皎刚要开口,喉咙的不舒服逼得她咳嗽了两声,这才道:“让周大人牵挂了,已经无碍。倒是你的伤臂如何了?”
    周百户也听出她的声音比先前更低哑了好些,甚至沉软无力的,他忙道:“大人放心,多亏了太子殿下费心,命人给卑职诊看,这才保住了这条胳膊。”
    宋皎略有点意外:“哦……是么。这自然是因为周大人忠直勇武,殿下才看在眼里,格外开恩。”
    说到这个,周百户也满面感激:“原先按台大人坐镇,卑职等已经甚是感怀,却实在想不到太子殿下也会亲临岳峰,殿下又是那样清明仁德,实在叫卑职……感怀之至!”
    宋皎笑了笑,喉咙却有些沙沙地疼,她轻轻地揉了揉脖颈:“周大人也无须惶恐,只要一心为国,就算声名不显,也终究无愧青史,无愧民众便是。”
    这句话切中了周百户的心:“大人之言,卑职定然谨记于心!终生不敢忘。”
    宋皎点点头,却知道不便跟他多言。
    正要请他回去,周百户却又上前一步,他殷切地看着宋皎,
    道:“只是,卑职也有一句话……大人的身体,也要好生珍重才是。”
    周百户是最知道宋皎的,岳峰这些日子他尽数看在眼里,简直跟之前王知县天壤之别。
    在岳峰这些年,所见所感,官场上的风气多是乌烟瘴气暗无天日,他的心都要凉了。
    见到了宋按台,才知道并非所有官员都如此,也叫他柳暗花明,终于熬出头来。
    而假如像是宋按台这样的人多些,朝廷又将是何等气象,百姓又将是何等福分。
    所以周百户很担心宋皎的身体,这却是发自内心的。
    而在周大人说完之后,隐隐地不知从何处有一声很低的咳嗽,像是内卫或者哪里的衙役不小心发出的。
    周百户没有在意。
    宋皎眼神却变了变。
    然后她一笑道:“周大人放心,本官也不是那种纸糊泥捏的,只养两天便好了。对了,之前尊夫人送了那些点心跟汤粉,实在美味,就是有劳了。请百户回去,多多致谢。”
    周百户摇头:“同大人对岳峰所做的相比,那点儿不过是微乎其微罢了,能为大人效一点力,不管是贱内还是卑职,都是与有荣焉!”
    宋皎心中有些酸酸的,却是极为安慰之故,但面上却不便露出来,只点点头。
    话到此时,周百户也总算是知道自己该退了,于是又道:“听闻大人明日便要随着殿下去永州,卑职只愿大人这一去,顺风顺水,马到功成。尚不知日后还能不能跟大人有相见之时,也期盼大人能够在朝堂之上有所建树,青云直上,这也是百姓之福!”
    宋皎虽然觉着这些话甚是熨帖,却知道有人未必爱听,便温声道:“就跟周大人共勉吧。”
    周百户行礼过后,退了出去。
    几乎是在周大人才离开,里间,太子殿下缓步走了出来。
    他一时没有靠前,只站在门口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宋皎。
    宋皎垂眸道:“殿下怎么了?”
    赵仪瑄这才走到她身旁,一手摁着桌子,一边俯身。
    终于,在宋皎的唇角上,他轻轻地亲了两下,才含笑道:“之前……辛苦夜光了。”
    宋皎并没有看他,只轻声道:“殿下开心就好。”
    赵仪瑄的眼神一沉,手抚住她的脸颊,打量她的神色。
    目光最终落在她的唇上,来回地逡巡。
    她的唇是极软的,又香又甜,总是会让他魂不守舍,失了自控。
    怪不得会弄破了。
    终于,太子道:“当然,本宫自是开心。但宋按台这方面的‘天赋’,仿佛……还有待精进。”
    宋皎的手微微握起来,却终于简短地答道:“是。”
    仍是没有看他一眼。
    赵仪瑄的眼中隐隐地冒出几许火色,抚住她脸颊的手稍微用力。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要发作。
    但最终却又放开了。
    太子站直了身子,将手负在腰后:“好,你便歇着吧,好好地把身子养一养再说。”
    他转身离开了。
    是夜,宋皎本想去看看小缺,不料小缺叫丫鬟来跟她说,不用担心,他好着呢,也不必特意跑去。
    至于诸葛嵩那边儿……宋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去为妙。
    到了夜间,外头仿佛起了风,一阵阵地刮着窗户。
    宋皎睡了一觉醒来,翻来覆去,便披衣下地。
    外头的内卫闻声现身:“宋按台有什么吩咐?”
    宋皎道:“哦,没什么别的,不用劳烦,我只是想写点东西。”
    内卫退了出去,不多时,却送了一碗汤进来:“是殿下吩咐的,若是按台醒了,便进一碗补汤。这是当归补血的,按台若不喜欢,可以再熬别的。”
    宋皎听到“当归”两个字,一笑:“这个很好,多谢。”
    内卫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宋皎研了墨,提笔坐了半晌,望着外头风吹树动,影子摇曳,突然想起白天跟太子在桂花树荫之下,心头禁不住一阵悸动。
    喉咙
    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放下笔,捧了那碗汤,慢慢地一口一口喝了。
    而今夜,同样有些浅眠的,却还有太子殿下。
    相邻的内堂之中,赵仪瑄搁了笔。
    将手中才写成的折子看了一遍,太子合了起来:“八百里加急,送回内廷。”
    金寻卫上前接了过来,又悄悄退了下去。
    太子又问:“宋按台睡了没有?”
    李卫长上前:“先前睡了一觉,又醒了,奉了当归补血汤,也喝了……如今正在那里,像是在写什么。”
    赵仪瑄唇角微微上扬。
    岳峰这里的事情完结了,宋皎当然要写折奏回御史台的,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李卫长悄声道:“殿下,明日还要赶路,不如早点歇息罢。”
    赵仪瑄摆了摆手,他看着窗外……如此良辰如此夜,明明近在咫尺,却偏不能亲近。
    不过倒也罢了,别的不念,只念在她的身子已经承受不起。
    但是想到白日的那一番情形,心底却又像是有点火苗摇曳。
    太子起身,披了一件衣裳,往外走去。
    赵仪瑄走了两步,果然看到宋皎的房中有幽微的灯火之光,淡黄的光芒自窗口散了出来,有些许微微的暖。
    他本想过去,可又改变了主意,从廊下绕了绕,他果然看见了那人。
    窗户半开着,她坐在桌前,肩头也披着件外裳。
    手中捏着一杆毛笔,正垂眸沉思,想了片刻,才又落笔写了几行。
    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柔和的烛光,将她专注于思索的神色照的格外的静婉动人。
    赵仪瑄看着这般可堪入画的一幕,不由想起之前她直达天听的那封弹劾折子。
    当时她写那折奏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是现在这般?
    太子并没有去打扰宋皎。
    他转身出了院子,正要回房,突然听见一声古怪的叫。
    “什么声响?”赵仪瑄随口问道,觉着那声音有些熟悉。
    “回殿下,是宋按台那名侍从带的驴子。”李卫长回答。
    “那头驴……”赵仪瑄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有意思。”
    那头驴子竟然千里迢迢地跟着宋皎来到了岳峰,它竟有这等福分。
    或者,人不如驴。
    长夜无眠,太子便想去看看此驴,循声走了片刻,却见前方人影闪烁,原来是两个伺候小缺的丫鬟,正从院内走出来。
    她们并未回头,所以也未曾发现太子,只自顾自地笑说:“这小缺真是的,听见驴叫,自己也醒了,非叫咱们去看看有没有饿着他的宝贝驴子。”
    另一个道:“整天喂的肥嘟嘟的,哪里会饿着,自个儿伤的那样,还担心驴呢。”
    “这也怪不得他,这驴子不是他的救命恩驴么。”
    “嘻嘻,以后咱们乘船,也得带一头驴子,倘或落水,也好抱着它求生啊。”
    “你好的不想专想这些,你怎么不想抱个人也成?”
    赵仪瑄止步,听着丫鬟们说笑,本也带着三两分笑意。
    听到最后,那笑容突然在脸上冰冻了起来。
    他没有再往后去,又站了片刻,便转身往回。
    将回内堂的时候,太子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诸葛嵩的情形如何?”
    李卫长道:“回殿下,先前属下去看过,伤口愈合的极好,那恨无伤虽行事邪门,但医术确实不凡,明日启程的话也无大……”
    那“无大碍”三个字还没出口,太子淡淡道:“明日启程,让诸葛嵩留在岳峰好好养伤,不必跟随。”
    李卫长抬眸,终于反应过来:“是。”
    “还有,”太子又道:“那个御史台的巡侍,也留在此地,叫他养好伤再跟上,免得成为累赘。”
    吩咐过后,太子脸色微冷地抬起手臂,李卫长忙上前给他解带宽衣,伺候太子就寝。
    他打量赵仪瑄的脸色,心里想到的是宋皎的那个随从小缺,小缺的伤不比易巡侍的
    轻,他本想问问太子要不要把小缺也留下,但心中迟疑,到底没有问出来。
    次日启程,宋皎自乘一辆车,太子仍是骑自己的枣红马。
    而小缺也独占了一辆马车跟在后面,还有他那头驴子,怪模怪样地栓在车后。
    岳峰的百姓尽知道今日太子跟宋按台要离开,天不亮便都出了家门,夹道相送。
    就算赵仪瑄习惯了万人之上,看到百姓们这般自发的扶老携幼相送,仍是有些动容。
    宋皎人在车中,身上换了之前的那身大红獬豸官袍。
    原来她的行李箱子等被冲上岸,被岸边的百姓们发现了,别的东西还有限,一看官袍便认出是巡按之物,竟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县衙。
    宋皎向来不太习惯这种“离别”的场面,微微地探身向外看了会儿,引来无数百姓的呼唤:“宋按台!”
    她心想太子殿下在前,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便仍是安静地回到了车中。
    等到将出城,却听见熟悉的孩子的叫声:“宋按台!”
    宋皎听出是周百户的儿子周晟的声音,忙撩开帘子。
    果然,是小周晟沿街跑来,手中拎着个小包袱。
    马车慢慢停下来,宋皎下地,周晟跑到跟前:“宋大人,这是我娘叫我送给你的!”
    宋皎接了过来,倒是不重:“是什么?昨日送的果子还没吃上呢。”
    周晟道:“是几件衣裳,这几天我娘亲手缝制的,她晚上觉都少睡,就是想赶在大人离开之前缝好,大人千万别嫌弃……”
    宋皎一惊:“这、这如何使得……”
    周晟仰头看着她,眼中已经满是泪:“以前是我不懂事,我说大人的衣裳脏脏的,看着不像是大人,我现在才知道,大人不管穿什么,都是大人!”
    他说着竟扑上来,张开双手抱住了宋皎的腿,哭着说道:“我想您多留几日,爹骂我胡闹……宋大人,以后我长大了也当官,去京内找您好不好?”
    宋皎微微有些发抖,她本就是心软之人,禁不得这种场景……眼中顿时也湿润了,只按捺着抚慰孩童。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锣鼓响动,宋皎抬头,却见身后街上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那日率人在县衙门口上质问王知县的老者。
    而他的手中却擎着一把五彩斑斓的很大的伞。
    宋皎怔住,正不知如何,那老者快步上前,单膝跪倒,将伞擎高:“按台大人!”
    宋皎忙上前扶住:“老先生这是做什么?”
    老者抬头道:“当初老朽无知,不料大人竟是岳峰的救星,岳峰城中三千军民,托大人之福免了这屠城之危,如今大人将离开岳峰,我军民无以为报,这把万民伞,却是满城百姓的一点心意,请大人务必收下!”
    在他身后,那些男女老幼们也纷纷跪倒在地:“请大人务必收下。”
    万民伞……通常是在官员卸任之时,因为政绩出色,对当地有大功德,百姓们才会自发送这万民伞,伞上写着赠送之人的姓名,伞的寓意,则是官员如同遮风挡雨的伞一样荫庇一方的百姓。
    据宋皎所知,本朝得万民伞的,只有两位前辈贤臣,那两位也都是载入了贤良祠的,是真正的名垂青史。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能亲眼所见,亲手所触……亲身所得!
    她在京城当官之时,并无什么大志,只想俯仰无愧天地,亦无愧于心便好。
    就算在长侯镇惩恶除凶的时候,她也只是想凭自己之力做一点正确的事,如此而已。
    岳峰之事,却是她在危难之时赌上一口气,想着自己身为巡按责无旁贷。
    就算岳峰无恙,她也并无任何居功之心。
    但是她所做的一切,百姓们心中自有一杆秤。
    前头太子殿下已经出了城,宋皎还被阻在城中。
    内卫按捺着惊愕,向太子禀告了万民伞的事之后,赵仪瑄并没有很高兴,而只是扬了扬眉。
    他当然知道宋夜光好。
    毕竟太子早就断言过,他的夜光独一无二。
    事实上,几乎每次跟她相处,他的喜欢便更深一些。
    但越是动心,太子越是觉着有点抓不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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