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阅读至0%

第112章 第 112 章

书名:女扮男装被发现后 作者:八月薇妮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1-09-09 02:22
    魏子谦深信曾去过自己家里的那位就是豫王殿下。
    舅舅因知道宋皎是豫王的人,又认定豫王是个贤王,加上宋皎“默认”了,所以他丝毫也没怀疑过。
    更何况在魏子谦看来,那曾在自己家里住了一宿的“赵爷”,容貌俊美,气质不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无形的慑人威压,那种自来天生的贵胄之气,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也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
    魏子谦认定了这位必然是出身于皇室,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该是跟宋皎关系“很好”的豫王殿下。
    甚至,就算魏子谦觉着这位爷是皇帝,他都不会往太子身上去想。
    毕竟太子殿下,那可是宋皎的对头。
    而且传说中脾气很凶戾,绝非是这位爷这般宽仁端和,脾气好到让魏子谦惶恐的地步。
    正因为坚信那是赵南瑭,此刻跟真正的赵南瑭对了面,魏子谦发现自己可能全想错了。
    他简直慌的要夺路而逃了。
    起初魏子谦还抱着一点希望,希望面前的这位,也许不是王爷,而是王爷身边的什么人,但面前的人玉面朱唇,华贵天然,而他头顶的翼善冠,以及那身玉带蟒袍,简直把魏子谦吓晕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只想逃走,直到有个小太监催促了好几声,魏子谦才迈动两条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腿,慢慢地走到了豫王跟前。
    徐广陵看出魏子谦的神情不对,而且竟然没有行礼,木头似的立着。
    徐大人有些诧异,但他以为……这必然是魏舅舅头一次见王爷,所以怕的失了常。
    “魏先生,你莫慌,还不给王爷行礼?”徐广陵特意透出几分笑意,半是提醒地说道。
    魏子谦这才反应过来,他急忙后退一步,跪地行礼:“草民、参见王爷殿下。”
    耳畔是一个很好听的、却陌生的声音温和地响起:“免礼,起身吧。”
    魏子谦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仿佛身体都要瘫倒在地上:“多谢王爷。”他摇摇晃晃地,徐广陵在旁见情形不妙,忙扶了他一把。
    豫王看魏子谦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却也以为他是紧张的缘故。
    若是宋申吉在这里,豫王只怕头也不回就走了,可是魏子谦……豫王是听说过的,这是个正直之人,跟宋申吉不同。
    豫王格外的宽和,袖手问道:“听说你有事来寻本王?不知是何事?你且说罢。”
    魏子谦猛然一震!
    因为见此豫王并非彼“豫王”的缘故,魏子谦震惊之际,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意。
    但一想到来意如何,他更加难以呼吸了。
    魏子谦那么笃定的跟魏氏说,豫王跟宋皎“同榻而眠”,两人之间关系不同一般,甚至“豫王”……喜欢着宋皎。
    毕竟在知道宋皎是女儿身后,魏子谦再回想那日宋皎跟那人的相处,尤其是那人对待夜光,分明是透着眷眷宠顾之意。
    他本笃定豫王有意于宋皎甚至两人已经……所以他觉着在朱姨娘出去惹祸招灾的时候,只有豫王殿下才是救星。
    可现在竟全错了!
    他以为的那个宠顾着宋皎的“豫王”,并非真正的本尊!
    那他还怎么开口?只怕一开口,王爷先把他拿下了!
    魏子谦的汗更多了。
    徐广陵不得不又低声道:“魏先生,王爷等你回话呢。”
    魏子谦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压得他快要趴在地上了,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别当场晕过去:“回、回王爷,草民是……是因为宋府之中,宋洤身故,府里夫人想报信给……夜光,只因不知她此刻人在何处所以,所以让草民冒昧前来……想拜问王爷是否知道。”
    魏子谦的脑袋嗡嗡地乱转,却终于临阵拽出了一个似乎还能看得过去的理由。
    徐广陵诧异了:魏子谦竟是为此而来?这算什么大事?
    豫王也很意外,他打量着魏子谦。
    不过赵南瑭有事在身,便不愿在这上面多费时候,他只是因为魏子谦是宋皎敬重的舅父所以才给他几分薄面,如今听是这样鸡毛蒜皮的事,豫王却仍是不露声色地温声道:“原来是为这个,无妨,徐广陵,你告诉先生就是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曾公公在旁边低声提醒:“王爷,还是快回府吧,国舅爷等了不少时候了。”
    豫王点头:“先生若还有别的事,也只管同徐御史说知,本王且还有事
    ,先生自便吧。”
    魏子谦急忙躬身:“草民感激不尽,恭送王爷。”
    赵南瑭往前而行,上台阶进了府内。
    等到徐广陵返回之后,豫王正在更衣。
    听徐大人说魏子谦已经离开,赵南瑭想了想:“他之前同你说是有要紧大事?”
    徐广陵也觉着很不对,魏子谦之前一副十万火急的模样,仿佛迟一步就要出人命似的,而且他看得出在他询问魏子谦有何事来见王爷的时候,魏子谦却又流露出难以启齿的神情。
    可怎么在见到王爷之后,他突然间偃旗息鼓,噤口不言?
    徐广陵道:“正是。”
    “那可就怪了。”赵南瑭微微一笑,豫王心里明镜般的,问宋皎的地址,报宋洤的丧?这可算不得什么要紧大事。
    思忖了片刻,豫王吩咐:“去细细查查,宋府今日是否有事发生。”
    徐广陵领命而去。
    豫王换了一件袍子,缓步往外,在王府的中厅,张国舅已经等候多时了,今日他一身艳丽的紫色暗纹锦袍,暗纹皆是用极细的金线织出来的,乍一看,金灿灿若隐若现的像是什么小团花吉祥纹,但细看才认出,那哪里是什么团花,只不过是一个个的小铜钱罢了。
    这过于俗艳的紫色,跟这极度俗艳的铜钱纹,交织一起,反而透出了几分奇异的雅贵风流。
    见赵南瑭外出,张藻笑着起身走了过去,不等豫王行礼便亲热地握住了他的手:“阿瑭,早知道很该进宫里跟你见面,就不用在这儿等半天了。”
    豫王感觉他的掌心摁在自己手背上,微微灼人的。
    赵南瑭恰到好处地笑了笑:“劳舅舅久等了,本来是该我去国公府请安的。”
    张藻哈哈一笑,这才将手放开:“那可当不起呀,现在不同于你们小时候了,舅舅虽然还是舅舅,外甥们却未必还是外甥,舅舅又怎敢再拿大呢。”
    豫王何等精明,早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难不成,是我哪里所做有欠缺不当之处,惹了舅舅不快么?”
    张国舅道:“这是哪里话,若你还有欠缺不当,那……我就不知该怎么说了。”
    两人各自落座,内侍送了茶来。
    张国舅见内侍退下,慢慢地吃了口茶道:“我这次来,还是要多谢你呢。”
    “哦?”
    张国舅道:“之前春昙那件事,若不是你给了舅舅面子,舅舅就要丢脸了。”
    豫王一笑:“原来是为这个,那个不算什么。舅舅也不必放在心上。”
    之前为查豫王在颜家被摆了一道的事,因着那迷香而查到了香行春昙。
    当时香行的当家人不在京城,徐广陵奉命将那香行关了半月,相应人等一一仔细查过。
    后来那当家人总算回来,豫王却叫他停了手,并没有再传那人。
    豫王没说缘故,徐广陵也并没有询问,但他心里隐约猜到一个可能。
    毕竟春昙背后的当家之人,像是跟国舅张藻关系密切,之前追查的时候张藻还未回京,偏在差不多的时候,国舅回来了。
    也许豫王是碍于国舅的颜面,所以才叫他草草结束的。
    徐广陵理解豫王的为难,若只有一个张藻倒也罢了,他头上可还有皇后娘娘跟国公府张家。
    赵南瑭这般识趣照拂,张国舅仿佛很是欣慰。
    他感慨道:“这可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豫王正战术性喝茶,闻言诧异地问道:“舅舅为何突发此言?”
    张藻像是犹豫了一下,没忍住似的说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你的好太子哥哥,把棍子敲到我的头上来了。”
    豫王疑惑:“这……”
    张藻道:“之前因为一口气处置了十几个朝中官员,引发轩然大波,那会儿舅舅还替他说话呢,谁知他竟反口要咬我了,你可别说你丝毫不知情。”
    豫王轻轻咳嗽了声:“舅舅,不好这么说太子殿下吧。”
    “我难道说不得他?他能干,我竟连说嘴都不成了?”张国舅半真半假的:“这玉儿还没登上皇位,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清外戚了不成?我倒是不怕,就担心他为了要做给别人看,就不由分说地来乱打一通。”
    豫王低头,觉着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插嘴。
    先前别东宫所处置的那些人,外头只知道有户部以及工部等的官员。
    但豫王心里清楚,其中那个官职最高的户部主事,却正是张国公府门下出身的。
    确切说来,此人在三年前,还只是国公府的一名家生子,后来蒙府内抬举,竟进了户部做一个小小差官,短短的三年时间,已经荣升为户部主事。
    此人出事之后,据说张国舅亲自往东宫走了数回,但都没有得太子松口,至今人还在大理寺中。
    所以今日张藻见到豫王之后所说的那些话,自然是意有所指,褒贬太子,大概是见豫王态度温和,说到此时,张国舅已经不再似先前一样拐弯抹角,而是直说了。
    但豫王生性谨慎,竟不肯在此时附和,只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当然也有他的难处。”
    张国舅听了这句,笑笑:“当然,玉儿是想做给皇上看嘛,不过他实在不该拿自家人开刀。他怎么就不能像是王爷料理春昙之事的风格呢?”
    豫王心里想:这春昙的事儿,可跟鹤州的事儿不太一样。
    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只笑道:“舅舅何苦上火,虽然说那人出身国公府,不太好听,幸而对外还未传扬出去,舅舅也很不至于为了个家奴伤了自己的身子。且要顾全大局才好。”
    豫王的话总是很动听的。
    张藻笑道:“还是南瑭贴心,办事又体面,怪不得皇上叫你跟太子殿下同办鹤州之事,只是舅舅知道,东宫行事的风格向来是那样的,哪里轮得到你插手进去。倒是委屈了你了。”
    豫王笑道:“办差嘛,自然是能者多劳,太子殿下既然能够操持,我就乐得少费心了。”
    两人说到这儿,张藻又问起跟颜家的亲事,闲聊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了。
    就在张国舅去后,徐广陵进来报说:“魏子谦只今儿才到宋府的,据人说,他去了不多久,宋家的那个小妾就跑了……府里派了人四处找。”
    “小妾?为何要跑,又跑去哪了?”豫王心想莫非魏子谦是因此事来找自己的?但为了个妾室来找自己,是不是太荒唐了。
    徐广陵道:“为了什么却不知道,臣仔细派人查探,却总算查到她去了哪里。”
    “去哪儿了?”
    “大理寺。”徐广陵回答了这句,又道:“自她去后,大理寺的陶避寒便即刻进宫去了,而那个朱姨娘也再没出来过。”
    豫王皱眉看了他半晌:“你觉着,这是怎么回事?”
    徐广陵道:“魏子谦前来求见王爷,显然是跟此事有关。看他失魂落魄的,像是大祸临头,但不知为何见了王爷就什么也不提了……此事着实费解。”
    任凭徐广陵跟豫王两个聪明绝顶,举一反三,却也想不通魏子谦为何临阵退缩的原因。
    豫王既然想不明白,便一摇头:“罢了,随他们吧,反正宋家的事情,本王也不愿去理会。”
    徐广陵听话知音的:“是了,不知国舅爷怎么突然来见王爷了?”
    赵南瑭道:“还能为什么,不过是给太子逼急了。”
    “太子只处理了他一个家奴,国舅就坐不住了?”
    豫王冷笑:“你怎么不明白,这不是一个家奴的事,国舅坐不住的原因,是因为太子没把这个家奴当成他自己的家奴。”
    这话有点费解,徐广林心头一转却明白了:按理说太子的母族也是国公府,国公府的家奴等同太子的家奴,犯了事,以太子护犊子的脾气,怎么样也该周全些。
    但如今这样毫不留情。
    太子既然没把那犯事的户部主事当成自己的家奴,那当然就跟国舅以及国公府不是一个“家”了。
    这次是国公府一个家奴,下回呢。
    而国舅爷这次亲临,当然不仅仅是跟豫王闲话家常或者抱怨诉苦,他其实是来示好的。
    张藻离开豫王府后,并没有回国公府。
    他去了天水坊的一处幽静别院。
    流水从假山上潺潺而下,风带着水音从庭院内轻送进来。
    张藻那紫色铜钱纹的外袍扔在地上。
    旁边的矮桌上,静静地染着一炉香,袅袅的白烟随风在室内摇曳晃动。
    旁边垂落的粉色帐子中,响起了一声低吼,以及绵长的仿佛餍足似的叹息。
    半晌,张藻的声音透了出来:“你觉着,下一步太子会不会对张家动手。”
    一个有点慵懒的声音道:“太子已经不是过去的太子了,他是吃人的老虎,国舅爷何必问我,你去虎园,找一只老虎问问它会不会吃你…
    …就成了。”
    张藻嗤地笑了起来:“好,原来你是想要谋杀亲夫。”
    那人道:“是国舅爷先问的,我不过是给了答案罢了。”
    风掀起帐子,透出里间的光景。张国舅半坐着,怀中抱着一人。
    那人躺在国舅怀中,长发散乱,半掩着一张艳丽的脸,竟正是当初宋皎去春昙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艳离君。
    国舅叹道:“本来以为玉儿是个省事的,没想到竟也是个吃人的虎狼崽子,当初他插手兵部事务,还以为只是他一时的意气,没想到现在竟动起真格的来了,如此六亲不认,独断而行的,他越发出息了,只怕再过个一两年,就没人制得住他。”
    怀中人道:“豫王倒是很识大体啊,若不是他,这会儿想必我也在诏狱了。”
    “豫王看着确实还算听话,”国舅沉吟道:“就是那个程残阳不太方便……”
    艳离君笑道:“怕什么,只要王爷是跟国舅爷一条心的,程残阳一把年纪了,总有法子。”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张藻嗅到外头送来的淡淡香气,忽然道:“今日有一件奇事,那个宋夜光的舅舅突然跑去找豫王,像是有大事,可又什么没说就走了,总不会是宋皎在外头出了事吧。”
    艳离君道:“国舅爷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人?”
    “永安镇的事儿就是给他毁了,若不是永安镇那事在前,给太子抓了把柄,这回京内事发我又为何这样被动,”张藻磨了磨牙:“真想立刻要他的命。”
    艳离君却道:“那个人,国舅且先别动……”
    张藻低头:“怎么,你有用?”
    “西南道不是好走的,”艳离君笑道:“且先看这宋按台有没有命过了鹭安江罢。过了江,才是真龙呢。”
    “真龙?”张国舅惊讶,继而笑道:“你说宋夜光么,他也配?”
    “是真龙还是真凤凰,或者是落水狗……当然是国舅说的算。”艳离君眨眨眼。
    张藻大笑:“越来越喜欢你这张嘴了。”
    “还有好的呢,”艳离君换了个姿势:“太子殿下不是要立威么,岂不知强极则辱的道理。国舅且等着看吧。”
    就在宋皎跟诸葛嵩船行水上的时候,宫内养心殿中,皇帝看着那一堆弹劾太子的折子,脸上一阵阵发黑。
    他本来已经很少劳心再批折子了,多数都是交给太子去料理,但这些……却非逼得皇帝亲自过目。
    这几天,朝中的言官们像是在过节,极为热闹。
    几乎每天都会有一样新的弹劾罪名冒出来,比如太子纵容酷吏,刑讯逼供,手段残忍;比如滥用奸臣,提拔亲信,这指的是京兆府那事发的曹主簿;而最近的则是太子为公报私仇,害死了御史台巡按御史宋皎的二弟以及姨娘两人。
    别的那些,皇帝可以暂且按下,只是望着关于宋府的这些折奏,实在伤神。
    皇帝真心觉着太子的性情已经比过去沉稳的多了,他不相信赵仪瑄竟会干这么幼稚之事,但是,宋洤死在牢狱之中还可解释,那宋家那个朱姨娘,就没的很蹊跷了。
    太子对此的解释非常简单而明确,说朱姨娘“大不敬”,所以交由大理寺处死。
    但言官们对此的态度也很明确,他们指责太子任意妄为,无故残害妇孺。
    皇帝知道御史们并不是在意宋府一个妾室的死活或者死因,他们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压一下太子的气焰。
    毕竟在储君的位子上,一举一动,都会有万万双眼睛盯着。
    太子一声简单咳嗽,都会被放大百倍。
    而最近赵仪瑄命将曹洪跟长侯县令斩立决,又大刀阔斧地拿下那许多官员……就像是雷震之声在天际连连炸响,就算心头没鬼的人也忍不住惊悸发抖。
    朝臣们的担心皇帝很清楚,他们无非是怕太子会是一个雷霆手段的暴君,所以一个个才跳的这么高。
    就在这天,魏疾从外急急而来,递呈了一份奏折。
    皇帝看了眼那折子:“是巡按御史的特奏?”
    魏疾点头,润了润唇他道:“是巡按御史宋皎的急奏。”
    皇帝皱眉。
    他看看身边那些指责太子残害无辜的奏折,又看看手上这份儿,已经几天了,宋皎虽身在外头,恐怕也听说了家中有事。
    皇帝心想:这宋夜光莫非是为言官们的弹劾折子火上浇油来了,想趁着这个机会,新仇旧恨一起报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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