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儿,你一定要救他,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太后婆婆使劲儿地拽着我的手,好比我的手现在就是她漂泊在大海的唯一浮木,绝不放开这唯一的希望。
“母后,您先别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告诉兮儿,兮儿一定会想办法的!”我这才从惊人的秘密中镇定下来,反握住太后婆婆的手,柔声安慰道。
“当年,之易刚出生不久……”
“等等,母后,之易是谁?”看来这个故事挺长的,要从出生讲起,不过貌似这个主角我不认识。
“冷儿原本不叫冷情,叫杨之易,我离开他很多年后才知道之易改了名字……”说到此,太后婆婆又是一把眼泪,她的离开如同一把双刃剑,伤了冷情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不过冷情以前的名字还真是搞笑,杨之易,浓浓的书生气息,根本就不符合他的形象嘛!但是……怎么姓杨呢?不是臭蛋的哥哥吗?不是应该姓楚吗?我迷惑地等待着下文。
“之易刚出生不久,我的夫君就病死了。杨家在城里是大户人家,我婆婆听信了我是克夫命谣言,便将我和之易逐出了家门。原来这一切都是一直觊觎我美色的李家少爷所为,被逐出门后,险些落入他手,幸好冷傲大哥救了我。
当时我只有十七岁,根本不懂人情世故,很天真,又带着之易,冷大哥看我可怜就带我回了暹罗宫。却没有想到造成了冷大哥和他夫人无心的困扰。无心因为我的原因,最后出走了,我劝冷大哥将无心找回来,可能冷大哥怕无心为难于我,并没有找寻。
后来不久就听说无心创立了移花宫,要报复冷大哥,我怕到最后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便留书走了。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四岁大的之易,因为我怕我自己没有能力养活之易,我什么都不懂,我怕之易跟着我受苦,这是我一直以来最后悔的一件事!
也许是老天怜我,我没有漂泊多久,就碰到了微服出巡的皇上,也就是云儿的父皇。我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但并没有告诉他之易的事,他帮我惩罚了李家,又不计较我的过去,对我疼爱有加,我的心再一次地活过来。
他带我回了宫,不久就有了云儿,但是我一直放不下之易,所以对暹罗宫也很关注。但毕竟我是女人,得到的消息并不多,但就在前几年,我听说冷大哥死了,而新任的宫主叫冷情,我当时就心下怀疑,会不会是之易。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到云儿在和上官将军商量政事,才知道暹罗宫的宫主冷情想杀云儿,后又有诸多种种,我才确定,冷情就是我可怜的孩儿之易!我只是没想到,我的离开给他的伤害竟是这么大!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太后婆婆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那追悔的模样让人心痛,想来如果冷情看到了,势必不会怪罪于她!
只是这个秘密真的如同原子弹一般,我的脑袋轰地变得白亮得刺眼。如果是这样,我原本的好多疑惑都变成了顺理成章!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揭开冷情面具的时候会觉得眼熟,不是因为那次在大街上被撞到而相遇,当时他也同样带着面具!而是因为他的脸,多少和臭蛋有些相似的脸!而他之所以那么愤怒,差点杀了我,也是怕我意识到这一点!
冷情为什么要杀臭蛋?也不是因为上官婉儿的关系,上官婉儿纯粹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想!回想来臭蛋和冷情也从未亲口说过他们的恩怨是因为上官婉儿。冷情想杀臭蛋,是因为他觉得是臭蛋夺走了他的一切,抢走了他的娘亲!所以他心里有妒忌,慢慢地也就有了恨意!
那间屋子,我住在暹罗宫的那间屋子,想必就是以前太后婆婆的卧室了吧。还有那幅画,我为老太太、母后、母妃们画的画,之所以冷情如此珍藏也是因为上面有他的娘亲!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冷情并不恨太后婆婆,只是这些年的孤独,让他把爱当初了恨,把恨又当成了习惯!
“母后,冷情并不怪您,相反的,他很爱您……”我整理好思绪,稳稳地看着太后婆婆开口说道。
闻言,埋头哭泣的太后婆婆抬起头,眼光中扑闪着希冀,激动地问道:“你说什么?”
“母后,兮儿说,冷情并不怪您!”我绽开一抹温馨的笑,看着太后婆婆,再次强调道,示意她这是真的,不必再为此内疚。
“怎么可能?不!他怪我!他恨我!”太后婆婆一付不相信的表情,似乎冷情的恨反而对她是种安慰,这样或许她认为会减少一些负罪感。
“母后,您在暹罗宫的寝宫里,是不是有把古琴?母后还喜欢作画,尤其是山水画,您寝宫的墙上都挂满了您的画,兮儿说得对吗?”我回忆着那房子里的摆设,缓缓道来。
闻言,太后婆婆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急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母后,我在暹罗宫呆过,而且当时住的就是母后的那间房间!照这样看来,房间里的一切都和母后走的时候一样吧,冷情他心里还念着母后,否则也不会让那房间的陈设依旧,而且一尘不染!
还有,母后可还记得当初兮儿在宫中为您和皇奶奶画的画像吗?那幅画被冷情拾了去,他宝贝一样地珍藏着,这些都说明他没有怪母后的意思,反而是希望母后有一天能回到他身边!”我耐心地说着,看着太后婆婆脸上泛滥着越来越多释然的泪水,也觉得轻松了一下。
“他真的不怪我?他真的不怪我!”一个对自己孩子歉疚了几十年的母亲伏在我的肩上嚎啕大哭,我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口中还喃喃地在她耳边说道:“对,他不怪您……”
“兮儿,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哭泣了良久,太后婆婆再一次变得慌张,陷入无助,哀伤地请求道。
“母后,你放心,待会我就去告诉臭蛋,让他把他哥哥放了!臭蛋一定会听的!”怎么着臭蛋也比冷情强,一直有娘亲在身边,而且又知道了冷情和他作对的原因,放了冷情是肯定的!
“不行!”却不想,听到我建议的太后婆婆惊呼道。
“为什么?母后认为臭蛋不会放人吗?您放心,他要是知道冷情是他哥哥,他一定会放的!而且臭蛋最孝顺了,他肯定会顾及母后的感受而放了冷情的!”我疑惑,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搞得跟世界大战一样严重。
“兮儿,如果暴露了之易的身份,之易肯定会九死一生的!”太后婆婆严重地说道。
“怎么会呢?知道了冷情的身份,臭蛋不杀他,他不就安全了吗?”看来我还是不太懂政治,实在是想不明白!
“之易毕竟不是先皇的骨血,如果他的身份暴露的话,云儿不杀他,太皇太后却一定不会让他活在世上!兮儿忘了,云儿才是太皇太后的亲孙,而之易却是想要杀了她的亲孙啊!被太皇太后认为是想夺取栄媜国的江山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之易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太后婆婆脸上带着惊恐,不可想象后果,不安地分析道。
天啊,原来这么严重,看来我还是不习惯政治!跟了臭蛋这么久,一点儿政治思维方式都没有学到。
“那要怎么办?”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我紧皱着眉头认真问道。
“兮儿,云儿最疼你了,如果能用其它的理由说动云儿固然最好,但如果不行的话,就只有凭我们自己的力量救之易了……”现在的太后婆婆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脆弱,一个伟大母亲一心想救出自己挚爱的孩儿的高大形象驱散了一切畏惧!
从太后婆婆那儿出来,我就直接到御书房等着即将下朝的臭蛋,思前想后,先探探臭蛋的意思再作打算!
“皇上驾到!”正当我坐立不安地来回在房内徘徊时,这一声动听的声音立刻调动了我全身的兴奋,我快步迎了上去。
“兮儿?你怎么在这儿?”看到我,臭蛋皱眉问道。
“等你呀!”我拉着臭蛋的胳膊就往御座上走去,一把将臭蛋按下,又快速坐到了他的身边。
“可是有事?”臭蛋握着我有些发凉的手,顿时一股暖意直达心窝。
“没事就不可以吗?想你了行不行啊?”我边磨叽边思忖要怎么样开口。
“行!难得听到兮儿说想我!”臭蛋生硬的脸上许久才扯出一个完整的笑,真是的,累得脸都抽筋了吧,不然为什么最近的笑都这么难看?
“兮儿先等一会儿,我先把这些处理完。”正说着,瞅见福权端上厚厚的一大叠折子,我顿时拉下脸。
“臭蛋,我有事!”我用力拉下臭蛋就要接触到折子的手,嘟着嘴,埋着头说道。
闻言,臭蛋缩回了手,将我抱至他的腿上,认真地看着有些为难的我,等待着下文。
“那个……先说好不能乱吃醋!”这一点我是学乖了的,打个预防针是必要的!
闻言臭蛋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大有暴发的趋势。
“你看!你看!我还没说你就这样了,那我说了还了得!我不说了!”我佯装生气地扭过头,鼓着腮帮子说道。
“那就不说吧!”臭蛋一怔,然后大爷似的爽快答道。
“喂,臭蛋你怎么这样?老婆有事你当然要耐心地听,并且给意见。要是你不发表意见的话,我就会没有主意,一没主意就会蛮干,到时你又不乐意了!”看他那样,我赶紧挽回说话的权力,掰正他盯着折子的脸,恶狠狠地皱着眉说道。
“那兮儿想说什么?”臭蛋拿下我捧着他脸的手握着手心,看着我问道。
“就是……那个……你打算……怎么处置冷情啊?”我眼睛不眨地观察着臭蛋脸上的变化,一点儿也不松懈,怯懦懦地等待着宣判。
只见他亦是眼睛不眨地盯着我,让我顿时皱眉了,我一个转身,从他腿上退了下来,不看他,负气地说道:“当我没问!”
许久不见动静,忽闻臭蛋悠悠开口:“兮儿想怎么做?”说完再次将我抱至腿上。
见有苗条,我顿时乐开了花,扭过头,圈上臭蛋的脖子,笑靥绽放,大胆地说道:“罚款!把他罚得分文不剩,抄了他的家,以后想拽也拽不起来!你看他也没有干什么坏事,一生的目标就是要杀你吧,还失败了!这样的男人他肯定是自信心也没有了,脸面也没有了,接着活下来就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这可比杀了他还让人高兴,你说是不是?”
“兮儿这么认为的?”臭蛋奇怪地看着我,好像看珍宝似的,或者说好像我会消失一样,话里怎么有些苦楚的意味儿?
“啊,你觉得这样不好吗?”高兴劲儿没了,我迷惑地问道。
“可是兮儿,怎么办呢?今天我已经在朝上宣了圣旨,要将他斩首!一言九鼎,怎么收回?”臭蛋为难地说道,却对我来说,无遗是晴天霹雳,我顿时蔫了菜!
“可是……可是林天傅你不也宣了圣旨吗?但他不也缓下来了吗?冷情为什么不行?”我显得有些慌了,急忙地问道。
“林天傅的旨意我是在狱中宣读的,除了当场的人,便无人知晓……”臭蛋看着我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说道。
“那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或者……或者找个死囚替他,瞒天过海?”我惶恐地问道。
“兮儿……为什么那么想救他?”臭蛋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看,口气不好吃味儿地问道。
“就是……就是……唉,现在我也说不清。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臭蛋,你就饶了他好不好?”我摇着臭蛋,撒娇说道。不过看他那苦笑不作答的样子,希望不大,我开始感受提心吊胆的紧张生活……